我盯着空了的檀木匣,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小昭的声音像根细针戳进意识:影子里的人...话音未落,玄慈又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溅在冰面上,红得刺眼。
宋青书扶住他的胳膊,指尖都在抖:玄慈大师,您...
无妨。玄慈抹了把嘴角的血,目光却牢牢锁在空匣上,这密室自天山派立派便以冰髓封门,除了历代守护者的血契,连内力都震不开。
能无声取走契约的...他喉结动了动,除非有人早把血契拓了去。
我蹲下身,指尖擦过冰台边缘。
刚才触到纸角时,分明感觉到那纸页泛着陈年老墨的苦香,怎么转个眼就没了?
宋青书突然低呼:教主,看这里!他半跪在石室角落,捏着一截拇指粗的绳索,冰缝里卡着这个——是玄冰丝,韧度比寻常绳索强十倍,切口齐整,像是被利器割断的。他又指了指地面,还有这些脚印,前掌深后掌浅,是练过燕子三抄水的轻功路子。
我心里一声。
燕子三抄水是武当梯云纵的变招,当年在光明顶,俞莲舟用这招避过灭绝师太的倚天剑,我看得真切。
玄慈突然攥住我手腕:张教主,我父亲说过,这契约藏着九阳共守的命门——若被别有用心的人拿去...他的手滚烫,烫得我想起小时候寒毒发作时的灼烧感。
先出去。我扶他起身,圣火令在腰间硌得生疼。
推开门的刹那,冷风卷着雪沫灌进来,铁木真正抱着弯刀立在雪地里,见我们出来立刻单膝跪地:教主,属下在雪岭边缘瞧见个人影!
灰斗篷,身形瘦削,往西边去了!他抬头时,睫毛上结着冰碴,那轮廓...像极了武当的俞二侠。
俞莲舟?
我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光明顶之战后,他说要回武当复命,可后来我派杨逍去探过,武当根本没见到他人影。
当时只当他急着回去处理门务,现在想来...
玄慈大师,麻烦你带宋青书先回营地,照看小昭。我解下外袍裹住玄慈发颤的肩膀,若有异动,立刻用圣火令传信。宋青书刚要说话,我按住他肩膀:你留在这,帮玄慈大师运功压血。他张了张嘴,到底没反驳,只把怀里的《九阴真经》攥得更紧了。
雪地里的脚印极浅,却逃不过我九阳神功运转后的目力。
追出二里地时,风突然停了,断崖下的深谷里传来模糊的对话声。
我贴着崖壁滑下去,藏在块半人高的冰岩后。
契约到手,波斯那边便可启动计划。声音沙哑,像砂纸擦过铁片。
记得你答应的。另一道声音冷得像冰锥——是俞莲舟!
我攥紧圣火令,指节发白。
当年在武当山,他手把手教我打太极拳的温和模样,和此刻的阴鸷重叠成刺。
放心。沙哑声音低笑,九阳之心,归你们处置。
九阳之心?
我脑子地炸开。
这是当年觉远大师圆寂前,在《楞伽经》里提到的禁忌——九阳神功练至大乘圆满,心口会凝结一枚,能活死人肉白骨,也能...
俞莲舟的声音里带着急切,再晚张无忌该追来了。
我缩在岩后,听着脚步声渐远,掌心的圣火令几乎要被捏碎。
原来他早就是波斯总教的人?
当年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他故意拖延时间引开武当众人,怕是为了让波斯人有机会动手!
小昭的意识突然剧烈波动,我按住心口,她的声音像从极远的地方飘来:小心...俞莲舟的剑...
等断崖上的雪雾散了些,我摸出怀里的人皮面具。
这是赵敏去年送的,说以备不时之需。
此刻对着冰面照了照,把脸型拉长成个尖下巴,又在眼角点了颗朱砂痣——活脱脱个走南闯北的送信镖师。
宋青书。我对着空气低唤。
他从崖顶的雪堆里钻出来,鬓角沾着雪,教主,我都听见了。
你回营地,把玄慈大师和小昭转移到冰火岛。我把圣火令塞给他,我去武当山。
俞莲舟既然要拿九阳之心,必然要回山布置。
他盯着我脸上的面具,突然笑了:教主这模样,倒像极了去年在扬州城骗酒喝的那个说书先生。
别贫。我拍了拍他肩膀,三日后,武当山下的悦来客栈见。
雪又大了起来,我裹紧灰斗篷,往武当方向走去。
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却比不过心口的火烧得旺——俞莲舟,你要的九阳之心,我偏要当面碾碎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