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绮丝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达摩堂内每一个人的心头。
奇门遁甲,干涉气运!
这已然超脱了武学的范畴,踏入了近乎神魔的领域。
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饶是我九阳神功已至化境,此刻竟也感到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这所谓的“灭世大劫”,难道真的意味着末日降临?
我握紧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丝丝刺痛让我勉强保持着清醒。
若黛绮丝所言非虚,我们即将面对的,将是一个何等恐怖的敌人?
这已经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范畴了!
大殿之内,死寂无声,唯有窗外呜咽的风声,似在预示着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即将来临。
“龙王此言,可有实据?”半晌,空见神僧干涩的嗓音打破了沉寂,他眼中布满血丝,显然内心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黛绮丝语气凝重:“我觉醒初代圣女部分记忆之后,才窥得这一丝天机。那股力量,并非人力可以揣测。想要破局,单凭武力,难于登天。”她的最后一句话,彻底粉碎了众人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九阳真气在体内疯狂运转,试图驱散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难于登天,并非绝无可能。”我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纵然对手是神魔,我张无忌,也断无坐以待毙之理!”
殿内众人闻言,精神皆为之一振。
赵敏美眸中闪过一丝异彩,望着我,点了点头。
周芷若亦是轻轻握住了我的手,掌心传来温暖的支撑。
“教主说的是!”少林方丈空闻大师沉声道,“我等武林同道,岂能束手就擒!即便粉身碎骨,也要与那幕后黑手斗上一斗!”
“不错!我等愿随教主,共探龙潭虎穴!”武当宋远桥、昆仑何太冲等人亦纷纷响应。
一时间,殿内群情激奋,先前的绝望被一股破釜沉舟的悲壮所取代。
黛绮丝眼中露出一丝赞赏:“有此决心,便不算毫无希望。据我所知,那幕后黑手的巢穴,便隐藏在西域昆仑之巅的某处秘境之内,常年被奇门阵法所笼罩,寻常人根本无法靠近。”
“奇门阵法……”我眉头紧锁,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
武功再高,若连敌人的面都见不到,也是枉然。
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角落里一位不起眼的中年文士身上。
此人正是新近投靠我明教的朝廷锦衣卫统领,韩无嗔。
他虽武功只达周天贯通,却以精通机关术闻名。
“韩先生,”我沉声开口,“对于奇门遁甲之术,你可有了解?”
韩无嗔闻言,上前一步,躬身道:“启禀教主,属下对奇门遁甲只是略知皮毛,此术博大精深,早已超出寻常机关术的范畴。但若只是破解阵法,或许……可以一试。”
我心中一动:“哦?韩先生有何高见?”
夜色已深,我与韩无嗔在光明顶密室之内,彻夜商议。
烛火摇曳,映照着他凝神思索的脸庞。
他时而眉头紧锁,时而提笔在纸上勾勒着复杂的图形。
“教主请看,”良久,韩无嗔指着一张布满奇异符号的图纸,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奇门阵法,万变不离其宗,皆是利用天地能量的流转,制造幻象与壁垒。若要强行破除,非绝顶高手以盖世内力碾压不可,但如此一来,动静太大,必然打草惊蛇,且消耗巨大。依属下之见,或许可以另辟蹊径。”
“愿闻其详。”我精神一振。
韩无嗔微微一笑,说出了一个令我意想不到的词:“教主可知‘外卖箱原理’?”
“外卖箱?”我不禁愕然,这风马牛不相及的词汇,如何与破解奇门阵法联系到一起?
韩无嗔解释道:“属下曾观察过市井中的外卖郎,他们需将食盒穿过重重街巷,避开拥堵,精准送达。这外卖箱,看似普通,却内有乾坤,能保温、能避震,更能巧妙地容纳食物,使其安然抵达。我们可以借鉴此理,设计一种特殊的装置。”
他顿了顿,眼中光芒更盛:“此装置,我称之为‘破界梭’。其核心在于‘模拟’与‘渗透’。它能感应阵法能量的薄弱之处,如外卖郎寻找捷径;亦能释放特定的干扰力场,暂时中和阵法的部分节点,如同为食盒开辟一条专属通道,使其在不破坏整体结构的前提下,悄然潜入。此法虽不能完全破解宏伟的奇门大阵,但制造一个短暂的、可供数人通过的缺口,应当可行!”
“破界梭!”我听得眼前一亮,韩无嗔此法,当真是匪夷所思,却又似乎蕴含着大道至简的道理!
“好!就依韩先生所言!需要任何资源,明教上下,全力支持!”
三日后,一支精锐小队集结完毕。
除了我、赵敏、周芷若、黛绮丝这几位顶尖战力外,韩无嗔亦随队出发,他怀中抱着一个造型奇特的金属匣子,正是那“破界梭”的雏形。
小昭也执意跟随,她心思机敏,或许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昆仑山脉,白雪皑皑,寒风刺骨。
依照黛绮丝提供的线索,我们深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幽深峡谷。
越往里走,空气便越是诡异,四周的景物似乎都在微微扭曲,仿佛踏入了另一片空间。
“小心,我们已经进入对方阵法的边缘了。”黛绮丝提醒道,她大乘初期的修为,对能量的感知远超常人。
果然,前行数里之后,前方空气一阵涟漪般的波动,一道看似透明,却又坚不可摧的无形屏障挡住了去路。
我尝试着催动九阳神功一拳轰出,拳劲触及屏障,竟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激起一片更为剧烈的空间涟漪。
众人皆面露凝重之色。
这便是奇门遁甲的威力么?
连一丝缝隙都找不到!
“看我的!”韩无嗔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将那“破界梭”置于地上。
他双手飞快地在梭身上按动了几处机括,那金属匣子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表面亮起无数细密的符文,一道道微弱的光束从中射出,投射在眼前的无形屏障之上,不断游走扫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韩无嗔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催动这“破界梭”亦非易事。
突然,“咔嚓”一声轻响,破界梭顶端弹开,射出一道凝练的青色光柱,不偏不倚地打在无形屏障的某一点上。
那一点的空间开始剧烈扭曲、旋转,仿佛一个不断扩大的漩涡。
“成了!”韩无嗔低喝一声,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屏障已被暂时洞穿,通道只能维持一炷香的时间,我们快进!”
我当先一步,率领众人鱼贯而入。
穿过那扭曲的漩涡,眼前豁然开朗。
我们来到了一处巨大的地下洞穴。
洞顶镶嵌着无数发出幽光的奇异晶石,将整个洞穴照得宛如白昼。
洞内怪石嶙峋,遍布着各式各样闪烁着危险寒芒的机关。
而在洞穴中央,一个高台之上,负手站立着一道身影。
那人身着古朴长袍,身形枯槁,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宗师气度。
他并未刻意散发威压,但仅仅是站在那里,便让我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窒息感。
仿佛他就是这片天地的主宰,一呼一吸都牵动着此地的法则。
此人,便是黛绮丝所说的那位精通奇门遁甲、干涉气运的绝世存在!
“呵呵呵……多少年了,竟还有蝼蚁能找到这里。”那人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漠然,“明教张无忌?还有波斯圣女的残魂?倒是有趣。”
他目光扫过我们,最终落在我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你的九阳神功,倒有几分火候。可惜,在本座面前,不过是萤火皓月罢了。”
话音未落,他枯瘦的手指隔空一点。
霎时间,整个洞穴内的机关同时发动!
无数淬毒的利箭、旋转的刀轮、喷射的火焰、弥漫的毒雾,从四面八方朝我们袭来!
“小心!”我大喝一声,九阳神功催至极限,双掌翻飞,护住众人。
赵敏与周芷若亦同时出手,剑光鞭影,抵挡着汹涌而来的攻击。
黛绮丝身形飘忽,在机关缝隙中穿梭,时不时出手化解险情。
然而,这机关只是开胃小菜。
那绝世高手身形一晃,竟如鬼魅般出现在我面前,一掌拍来!
我不敢怠慢,全力迎击!
双掌相交,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涌来,我只觉得胸口一甜,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重重撞在洞壁之上!
好霸道的掌力!
此人的修为,深不可测!
“教主!”众人惊呼。
我强压下翻腾的气血,目光死死盯着那人。
在方才的交手中,我敏锐地察觉到,当我的九阳真气与他掌力接触的刹那,他似乎微微皱了下眉,攻势也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凝滞!
难道……他忌惮我的九阳神功?
这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脑海。
我心下一横,不再保留,将体内九阳真气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
霎时间,炽热的金色罡气透体而出,将我整个人包裹其中,宛如一轮煌煌大日!
“九阳!焚天!”我怒喝一声,主动攻了上去!
那绝世高手
“韩先生,就是现在!”我抓住机会,大声喊道。
“明白!”一直游走在战场边缘的韩无嗔,猛地将数枚阵盘掷向洞穴各处!
只听“轰隆隆”一阵巨响,整个洞穴的地面与墙壁竟开始移动、变换!
原本清晰的路径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岔路和死胡同!
“这是……迷魂颠倒阵!”那绝世高手脸色微变,他显然没想到我们还有这一手。
他虽然精通奇门遁甲,但韩无嗔这临时布下的阵法,却是以机关术为引,扰乱了他对原有阵法的掌控,一时间竟将他困在了这巨大的迷宫之中!
“干得好!”我精神大振,趁他被迷阵所困,身形如电,追击而上!
九阳神功的炽热霸道,在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
那绝世高手虽强,但在处处受制的迷阵之中,又似乎对我的纯阳真气有所顾忌,一身通天彻地的本事竟无法完全施展!
“砰砰砰!”连绵不绝的掌力轰击在他身上,打得他连连后退,嘴角溢出一丝黑血。
“蝼蚁,你们彻底激怒本座了!”他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身上猛地爆发出强烈的黑色雾气,一股阴冷而绝望的气息弥漫开来,似乎想施展什么同归于尽的禁招。
但我岂会给他机会!
“结束了!”我将九阳神功运转到前所未有的巅峰,双掌合一,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金色光柱,狠狠轰向他的胸膛!
“噗——”
那绝世高手如遭雷噬,鲜血狂喷,身形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塌了一片石壁,被乱石掩埋,气息迅速衰弱下去。
危机,暂时解除了。
洞穴内一片狼藉,我们几人都是气喘吁吁,赵敏和周芷若的脸上也带着几分疲惫。
韩无嗔更是累得直接坐倒在地,但脸上却带着兴奋的笑容。
“赢了……我们竟然真的赢了……”小昭喃喃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我看着那片废墟,心中却没有太多喜悦。
此人虽败,但黛绮丝所言的“干涉气运”之力,我们从头到尾都未曾真正见识。
而且,他最后身上爆发出的那股黑色雾气,阴冷而邪异,带着一种不祥的毁灭气息,让我隐隐有些不安。
这种力量,似乎与正道武学迥异,倒与某些古籍中记载的……以精血魂魄为代价的禁术有些相似。
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远在冰火岛的义父谢逊。
他当年被仇恨蒙蔽,强练七伤拳已是伤及肺腑,后来又被成昆暗算,不知是否也接触过这类凶险诡异的法门……若真是如此,他体内的隐患,怕是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这一战,看似胜了,但我明白,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