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钰百无聊赖地坐在那张冰冷的硬木凳子上,纤细的手指不耐烦地敲打着膝盖。
听到孙景华的无能狂怒,她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却充满鄙夷的冷笑,红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孙叔。”她懒洋洋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慵懒。
“您这话说的可就不讲道理了。”
“什么叫‘害’您儿子?”
她微微侧过身,那双描绘精致的眼睛轻蔑地扫过瘫软在地的孙宇涵。
眼神中的嫌弃和鄙夷几乎要化为实质。
“您家公子爷要是自己行得正、坐得直,没干那些腌臜亏心事。”
“就算严组长有通天的本事,又能拿他怎么样?”
“能把他清白的身子给诈黑了?”
她夸张地摊了摊手,仿佛在说一个再浅显不过的道理。
“说破了天,不就是他自己管不住下半身,犯了错,留下了天大的把柄。”
“才让人家轻轻一诈,就原形毕露了吗?”
她的语气尖刻,每一个字都像鞭子一样抽在孙家父子的脸上。
她越说越觉得索然无味,甚至忍不住掩口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角挤出生理性泪水。
江浩一晚上没睡,她这位唐家大小姐又何尝睡好了?
这警察局的破凳子又冷又硬,硌得她浑身不舒服,哪里比得上她家里那柔软舒适的席梦思大床?
都怪这该死的案子,毁了她的生日宴不说,连她的美容觉也一并毁了!
想到这里,她心头的火气又噌噌往上冒。
唐小钰这番毫不留情、直戳肺管子的话音落下,整个警察局内陷入了一种极其压抑的死寂。
孙宇涵猛地将头埋得更低,几乎要缩进脖子里,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无形的巴掌狠狠抽过。
无尽的懊悔和羞耻像毒虫一样,啃噬着他的内心。
是啊……如果自己当时没有精虫上脑,没有做出那些事情……
现在又怎么会落入这般田地,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笑柄和小丑?
而孙景华更是被这番话噎得,差点背过气去!
他猛地瞪圆了眼睛,瞳孔因暴怒和一种难以言说的憋屈而剧烈收缩。
拳头在身侧死死攥紧,手背上青筋虬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为什么?
他为什么默许,甚至推动儿子去冒这个险?
还不是为了那块能带来巨大利益,和稳固地位的学校地皮!
只要能拿下学校的地皮,周边的民房,商业街,医院,公园等等。
那钱就像流水一样涌来啊!
有了钱,办事不就更简单了吗!
他还不是为了自己上面那位,能在这权力的牌桌上,攥紧更多的筹码吗!
他心里的苦楚和庞大的压力,又能跟谁去说?!
他缓缓蹲下身,看着自己儿子那副失魂落魄、狼狈不堪的模样,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心痛与不忍。
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孙宇涵冰冷而沾满泪痕的脸颊,声音因极力压抑而变得沙哑低沉。
“儿子……别怕,再忍一忍,再坚持一下。”
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沉重的承诺和不甘。
“等爹出去,立刻就想办法运作!”
“爹绝不会让你在这里待太久!”
孙宇涵眼中蓄满了恐惧的泪水,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拼命点头,声音哽咽破碎。
“爹,你一定要快,快点啊……”
“我真的,真的受不了了!”
“我不想再待在这里受苦了……”
昨夜那长达一个小时!
直至电棍耗尽的持续电击,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和无尽的恐惧,如同噩梦般缠绕着。
让他光是回想就浑身发抖,心里止不住地发颤、突突直跳!
“爹尽快!一定尽快!”孙景华咬着后槽牙,重重地承诺道。
他猛地站起身,决绝地转身,大步朝着警察局门外走去。
就在即将踏出大门的那一刻,他猛地停下脚步,霍然转身!
那双阴鸷得几乎要滴出水的眼睛,死死盯着一旁冷眼旁观的沈冰冰,从牙缝里挤出冰冷彻骨的威胁。
“沈小姐!麻烦你转告严组长一声……”
“今天这笔账,我孙景华记下了!”
“我会跟她!算、清、楚!”
他的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沈冰冰和一旁的唐小钰,语气中的寒意令人不寒而栗。
“还有今日,沈家和唐家的‘态度’……”
“我孙某人也必定会铭记于心,好好‘考虑’一下日后该如何相处!”
说完,他脸色铁青得吓人,猛地一甩手臂。
仿佛要挥散所有屈辱般,力道大得带起了风声,头也不回地踏出了警察局。
既然儿子认罪已成定局,留在这里也无法立刻扭转乾坤。
当务之急,是立刻回去召集人马,寻找破局之法!
更重要的是,他必须立刻将情况禀报给他背后那位大人物……
学校地皮的规划,恐怕无法像最初预想的那般顺利推进了。
想到那位大人物的反应,和即将面临的巨大压力,孙景华的脚步不由得又加快了几分。
几乎是带着一种仓皇和急迫,一头钻进了那辆等候已久的红旗轿车。
引擎发出一声压抑的咆哮,车轮猛地摩擦地面,车子如同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迅速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只留下一股淡淡的尾气,弥漫在警察局压抑的空气之中……
警察局内,压抑的气氛并未随着孙景华的离开而消散。
沈冰冰清冷的目光扫过蜷缩在墙角、如同丧家之犬的孙宇涵。
他双目圆瞪,里面燃烧着不甘和怨毒,脸上肌肉因愤怒而扭曲,却又透着一股穷途末路的绝望。
沈冰冰眼底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仿佛在看一件肮脏的垃圾。
她优雅地抬起手,轻轻挥了挥。
一直候在她身后的纪伯常,立刻心领神会,快步上前,微微躬身聆听指示。
“给孙公子办理好所有手续。”沈冰冰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如同冰珠落玉盘。
“准备移送去监狱服刑。”
她顿了顿,视线再次嫌恶地扫过那角落,补充道。
“让他继续蹲在这里,有损警察局的形象和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