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塔斯下层城区那家龙蛇混杂的地精酒馆里,李响的“天启”小队并没有停留太久。
就在阿炸的身影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消失在混乱的人群中后不久,一名身穿肯瑞托制式紫色法袍、看起来十分年轻的人类法师,便径直走到了他们的桌前。
“请问,”那名法师的语气恭敬而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疏离,“哪一位是这支队伍的领袖?我的导师,大法师卡德加,希望能与您进行一次私人的会面。”
卡德加!这个名字,如同一道闪电,击中了李响那颗玩家的灵魂!他的内心,顿时掀起了一阵狂喜!‘我靠!卡德加!是活的!是那个在外域力挽狂澜、在德拉诺手撕黑暗之门、艾泽拉斯最强工具人……不对,最伟大守护者之一的大法师卡德加!他要见我?!’
李响用尽了全部的自制力,才将内心那股想要当场起立敬礼的冲动,死死地压了下去。
他缓缓地抬起头,用他那波澜不惊的语气,平静地说道:“是我。请带路吧。”
他示意莉莉娅和其他人在此等候,然后,便跟随着那名年轻的法师,穿过混乱的下层城区,踏上了通往圣光高台的、圣洁的阶梯。
越是向上,周围的空气就越是纯净,圣光的气息也愈发浓郁。
最终,他们来到了高台边缘的一座独立的塔楼前。这里,就是卡德加在沙塔斯的居所与办公室。
塔楼的内部,并没有想象中的奢华。四周的墙壁,被顶天立地的巨大书架所占据,上面塞满了各种厚重的、散发着古老气息的魔法典籍与历史卷宗。
房间的中央,悬浮着一幅动态的星图,上面标记着无数闪烁的光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旧纸张与墨水混合而成的、属于学者的味道。
一位身穿朴素法袍、须发皆白、看起来比李响记忆中更加苍老和疲惫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凝视着窗外那团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纳鲁——阿达尔。
“大法师,人带来了。”年轻法师恭敬地行礼,然后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带上了门。卡德加缓缓地转过身,他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眸,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锐利而又充满了智慧。他没有释放威压,但李响却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庞大的精神力,正在对自己进行着最细致的审视。
“欢迎来到沙塔斯,陌生的朋友。”卡德加的声音,温和,却又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不容置疑的力量,“你的到来,以及你在地狱火堡垒的所作所为,并没有逃过阿达尔的眼睛。只是,我很好奇,一位拥有如此强大力量、却又从未在艾泽拉斯的历史上留名的亡灵,究竟……来自何方?”
试探,开始了。
“我来自一个早已被遗忘的时代。”李响不卑不亢地回答,将他那套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再次搬了出来,“我的灵魂,被束缚在这具躯壳之中,苏醒不久。我所拥有的,只是那些早已破碎不堪的、属于过去的记忆。”
“有趣的说法。”卡德加微微一笑,他没有追问,而是换了一个话题,“那么,在你那些‘破碎的记忆’中,是否还记得,艾泽拉斯的魔法网络,与外域这片破碎世界的魔法洪流,有何本质上的区别?”
这个问题,看似寻常,实则无比刁钻。它考验的,不是简单的魔法知识,而是对两个世界法则本源的、最深刻的理解。李响的内心,却是一片雪亮。他平静地回答道:“如果说,艾泽拉斯的魔网,是一条条被精心疏导过的、稳定的灌溉渠,那么外域的魔法,就是一条失去了河道的、狂暴的洪水。前者稳定、可控,但上限被锁死;后者混乱、危险,却也……充满了无限的可能。对于一个施法者来说,这里,既是地狱,也是天堂。”
卡德加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
这个比喻,精妙,而又直指核心。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亡灵能说出来的见解。
“说得好。”卡德加点了点头,随即又抛出了第二个问题,“那么,历史呢?你是否还记得,当年的安其拉战争?你认为,在上古之神那无穷无尽的虫人大军面前,卡多雷的军队,最终取胜的关键,究竟是什么?”
“是放弃傲慢。”李响不假思索地回答,“最初,他们试图用强大的魔法,来对抗虫人的浪潮,但效果甚微。因为他们面对的,不是一支军队,而是一个意志统一的、无畏生死的‘蜂群’。他们最终的胜利,源于战术的改变。他们放弃了魔法,转而依靠精锐的哨兵部队,进行残酷的阵地分割与绞杀。那不是一场属于魔法的胜利,而是一场属于凡人勇气与牺牲的胜利。”
这番话,让卡德加眼中的惊讶,彻底转化为了凝重。李响所说的,是那场战争只记录在极少数最高机密卷宗里的军事复盘。他开始相信,眼前这个亡灵,或许真的……拥有着某种匪夷所思的传承。
“最后一个问题。”卡德加的语气,变得无比严肃。他走上前,与李响的距离拉近了许多,“你来沙塔斯,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应该已经看到了,这里,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和平。尤其是……那些血精灵。”
终于,问到正题了。李响的眼中,适时地流露出一丝“过来人”的、混杂着惋惜与失望的情绪。
“我曾见过那位王子。我曾试图……给予他一些忠告。但现在看来,一个被绝望和对力量的渴望所蒙蔽了双眼的人,是听不进任何劝告的。”
他看着卡德加,用一种惋惜的语气说道:“他来外域,寻求伊利丹的帮助,只是一个假象。他真正的目的,是寻求一种能彻底解决他族人魔瘾的、一劳永逸的、更强大的力量。而这种力量,邪能,给不了他。所以,他一定会去寻找其他更危险的源头。”
卡德加深深地凝视着李响,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看穿。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疲惫与无奈的苦笑。
“你……说得没错。”他转过身,重新望向窗外,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我们最新的情报显示,凯尔萨斯王子和他的精锐部队,已经秘密进驻了东北方的虚空风暴。他在那里,重启了纳鲁的星际飞船。他在进行着某种我们尚不知晓的、极其危险的魔法研究。他在玩火,在玩弄足以将整个外域都彻底撕碎的、禁忌的力量。”
“看来,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李响平静地说道。
“或许吧。”卡德加没有完全承诺,但他那紧绷的态度,已经明显松动了许多,“至少,在‘阻止凯尔萨斯王子将这个世界拖入深渊’这件事上,我们有共同的目标。如果你打算去虚空风暴调查,沙塔斯……或许可以为你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