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次城东门的突破口处,喊杀声和爆炸声混作一团,715团团长王大山抹了把溅到脸上的血沫子,对着电话筒吼道:“什么?二连在十字街口被鬼子机枪压住了?迫击炮呢?给老子敲掉它,”
电话那头传来营长焦急的声音:“团长,都试过了,鬼子机枪架在钟鼓楼二楼,前面是开阔地,咱们的迫击炮曲射,打不着死角,步兵冲了两次,伤亡很大,”
“他娘的,”王大山骂了一句,突破城门的顺利让他一度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进了城,这仗一下子变得磕磕绊绊起来。街道狭窄,视线受阻,鬼子躲在坚固的砖石楼房和街垒后面,火力点刁钻狠毒。他的部队擅长野战和山地战,对这种逐屋争夺的巷战,明显缺乏经验和有效的战术。
“告诉二连,别硬冲了,组织神枪手,封锁钟鼓楼的窗口,派一个班,从侧面民房挖墙穿过去,用手榴弹解决,”王大山努力回忆着短期培训班上讨论过的巷战要点,下达了命令,但心里却没底,不知道这临时想出的法子管不管用。
类似的情况在榆次城内多处上演,教一旅的部队冲进城后,发现预想的溃败并未出现,残存的鬼子和伪军骨干依托熟悉的街巷和坚固建筑,组成了一个个顽抗的支撑点,八路军战士们勇猛依旧,但往往付出不小代价才能拔除一个火力点,推进速度远低于预期。
与此同时,太谷方向的进攻也遇到了麻烦,716团团长贺东生向指挥部报告:“政委,司令员,太谷西门外围工事是拿下了,但城门楼子比想的结实,鬼子用沙包把门洞都快堵死了,爆破组上去两次都没成功,还牺牲了几个好手,城墙上的鬼子掷弹筒打得很准,部队展不开,”
指挥部里,气氛不像刚开始那样乐观了。萧参谋长接着电话,眉头紧锁:“王大山那边也卡住了,巷战打得很艰苦。鬼子这是要把每一条街道、每一栋房子都变成坟场啊,”
关政委神色凝重:“我们之前对攻城巷战的困难估计不足,部队缺乏专门的训练,特别是对城市地形和攻坚手段的应用,这样打下去,就算最后能拿下,伤亡也会非常大。”
张百川盯着地图上标满红蓝箭头的榆次和太谷城区,沉默了片刻。他预料到会遭遇抵抗,但没想到鬼子在兵力劣势下,利用地形进行的抵抗如此顽强和有章法,这确实暴露了部队在攻坚能力上的短板。
“不能这么耗下去,”张百川抬起头,眼神锐利,“鬼子是在拖延时间,等援兵,我们必须改变打法,”
他快步走到地图前:“告诉王大山和许达,榆次城内,不要一味强攻硬打,把部队以连排为单位分散开,多路渗透,利用手榴弹、炸药包,甚至是火攻,逐个清除据点,重点抢占制高点和交通枢纽,告诉战士们,不要怕慢,要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太谷方向,”他转向太谷地图:“命令彭辉和贺东生,暂停对西门的强攻,用火力牵制住城门守敌。同时,派工兵和精锐分队,寻找城墙其他薄弱环节,比如排水口或者年久失修的地段,尝试爆破或者攀爬,另外,加强政治攻势,对城内伪军喊话,瓦解其军心,”
新的指令迅速传达至前线。榆次城内,八路军的战术开始变得灵活起来,战士们不再盲目冲锋,而是三人一组,五人一队,利用墙壁掩护,交替前进,有的爬上房顶,用手榴弹从上往下攻击躲在屋内的敌人;有的则真的开始挖通相邻的墙壁,进行迂回穿插。虽然进展依然缓慢,但伤亡明显下降,战果在一点点积累。
太谷城外,一支由工兵和侦察兵组成的精干小队,借着夜色摸到了南面一段看似不起眼的城墙根下。
张百川在指挥部里,听着各部队调整战术后陆续传来的战报,心情并未轻松。他知道,战术调整只能缓解一时之困,真正考验部队巷战能力的硬仗还在后面。而且,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太原方向的鬼子援军,留给他的攻城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