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落地窗，照射在餐桌上。
沈墨坐在餐桌旁，看着面前的培根煎蛋，食不知味。
凌千雪坐在他的对面，放下咖啡杯，杯沿印着淡红的唇印。
她的目光滑过沈墨，看着他身上那件洗的发白的旧t恤，指尖在桌沿轻轻一点，发出脆响。
“你这身衣服穿了多久了？”
没等沈墨回答，她已经做出决定：“该换身新的了。”
沈墨被突如其来的安排弄得一愣，被带回别墅那晚，钟伯派人在酒吧宿舍取回了他所有的“家当。”
一个磨损的背包，几件洗的有些松垮的衣裤，有些卷边的笔记本，一张小雨在阳光下和自己的合照，还有钱包里可怜的三百块钱。
这就是他全部家当了。
凌千雪起身，语气温柔却带着命令：
“出门，带你去挑身新的。”
她的目光在沈墨的身体上来回扫视，仿佛在丈量他的身体，随后带着一丝玩味的嘲弄。
“这副样子，丢我的人。钟伯，备车。”
黑色宾利慕尚停在商场门口正中央，今天是钟伯亲自开车，手很稳。
上车时，沈墨被凌千雪命令进入后座，一上车，凌千雪就靠在他肩膀上，美其名曰这是助理的工作。
沈墨的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膝盖，一动不敢动。
车门开启，凌千雪踏出，一身剪裁凌厉的黑色西装，气场如刀，让人难以靠近。
下了车后，回身对沈墨伸出手，掌心向上。“来。”
沈墨迟疑一瞬，这是闹哪样？但看着凌千雪那好像刀子一样的眼神，还是将手放进她的掌心。
下了车，在周围人的目光中，凌千雪自然的挽住沈墨的手臂，力道适中但不容易挣脱。旧t恤和定制西装贴在一起，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
“真是凌千雪！，她旁边那个是？”
“这俩人这打扮，玩行为艺术的吧？”
“脸是真不错，可惜一身地摊货。”
“切，看着干净，不知道什么来路。”
沈墨耳根微热，低下了头。
凌千雪却恍若未闻，带着什么朝着商场大门走去，指尖在沈墨的胳膊内侧轻轻摩挲。
门童鞠躬问好，姿态谦卑，目光掠过沈墨时，职业微笑下却难掩惊诧与探究。
商场顶层，走廊铺着吸音的厚羊绒毯，空气中弥漫着顶级皮革和金钱的味道。
这种地方沈墨以前看都不会看的，不是看不上，是看不起。
凌千雪停在一家名为“墨羽”的西装店门口，橱窗内意大利手工西装陈列整齐，店长已经早早的在门口恭候着了。
“凌总，您要的最新季限量图册已经在贵宾室备好了。”店长躬身，目光飞快的扫过沈墨，带着职业性的评估。
凌千雪点点头，正要带着沈墨一起进去，钟伯却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的身侧，微微倾身，用极低的声音快速道：
“小姐，李副总急电，公司突发状况，需要你立刻处理一下。”
凌千雪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她侧头看向沈墨，眼神复杂。有被打断的烦躁，也有一种担忧。指尖在沈墨手臂上无意识收紧一瞬，随即又松开，好像怕把沈墨捏碎一样。
“Kevin，带他进去量尺寸，挑衣服。最新季的限量款，适合他的都拿出来。”
凌千雪指尖轻轻的捏了捏沈墨的下巴，她好像很喜欢这个动作。
“在这里等着我，别乱跑，我很快就回来。”
沈墨心头微动，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凌千雪不再犹豫，转身快步离开，钟伯跟在身后，两人消失在走廊尽头的电梯处。
沈墨看着电梯门合拢，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下来，感受着久违的放松感。
店长Kevin恭敬地将沈墨请进店里，量体师拿着软尺上前，动作十分专业。
沈墨只能像个木偶一样配合着抬手，转身，目光却始终落在窗外走廊尽头的电梯上。
量体结束，Kevin拿来几套成衣：“沈先生，您可以先试试这几套，凌总吩咐......”
“我出去透透气。”
沈墨打断他，声音有些急躁。
Kevin愣了一下，犹豫到：“沈先生，外面......”
“我就在门口休息区坐一会。”
沈墨指了指店外走廊拐角处几张沙发，那里视野开阔，看得到电梯的方向。
Kevin见他态度坚持，又想到凌总并没有明确限制沈墨只能在店内活动，只好点头：
“好的沈先生，您请便，有任何需要随时叫我。”
他后退一步，目光却依旧追随沈墨的背影。
沈墨走出店门，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把自己缩在沙发里。他微微低着头，目光却死死盯着电梯门，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家人们，火箭刷起来！看到没，这就是顶级VIp区！空气都是钱味儿！姐带你们开开眼！”
一阵夸张的笑声和尖细刺耳的嗓音打破了顶层的宁静。
一个穿着粉色亮片紧身裙，妆容浓到看不清本来面目的年轻女人，正举着自拍杆，手机屏幕对着自己，边走边表情夸张的直播。
她脚上踩着至少十厘米的红底鞋，肩上挎着一个硕大的香奈儿菱格纹链条包，全身散发着用力过猛的贵气和廉价香精的甜腻。
她眼睛紧盯手机屏幕，手指飞快的点着屏幕上的点赞和礼物特效，根本没看路。
“哇！那边橱窗，爱马仕！我的天！榜一哥哥，下个月生日礼物可以送我这个吗？爱你呦~”
她对着屏幕飞吻，脚下的高跟鞋却突然一歪，一个趔趄就朝着沈墨的方向冲过来。
沈墨正低头看着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思考着什么，试图屏蔽周围的环境。突然，一阵凌乱的高跟鞋敲击地毯的声音伴随着一股甜腻到发齁的劣质香水味道传来，沈墨下意识抬头，下一秒，女人扑到他身上。
“啊——！”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叫，沈墨的肩膀结结实实的撞在沙发的木质扶手上，疼的他闷哼一声。他下意识想伸手扶住什么稳住身体，手指却无意间擦过对方裸露在外的手臂。
“啪嚓！”
自拍杆掉在地上，手机屏幕瞬间摔得粉碎，直播画面戛然而止。
“啊！我的手机！我的榜一大哥！”女人看着地上碎裂的手机屏幕，发出一声好像被人掏了苦胆一样的凄厉尖叫。
她猛地抬头，目光像两把刀子一样射向还在懵逼状态的沈墨，她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沈墨的行头，随后那张玻尿酸和厚粉底混合出来的脸因为心疼和愤怒扭曲变形，精心贴的假睫毛都颤抖起来。
“你瞎了吗？！走路不长眼睛啊？！”
女人直接指着沈墨鼻子破口大骂，唾沫星子直接喷在沈墨脸上。
“敢撞我？！你知道我这手机多少钱吗？！你知道我这直播耽误一分钟损失多少吗？！知道我这包多少钱吗？！”
在一连串的“知道”攻击后，她炫耀似的晃了晃自己身上的“香奈儿”，链条发出有些塑料一样的哗啦声。
“你赔得起吗？！看你穿的和穷鬼一样，混进来偷东西的吧？！”
沈墨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和辱骂弄得有些懵，他心想，自己这是什么减速带体质，怎么谁都往自己身上撞呢？之前在酒吧里被人撞，然后就被凌千雪抓走了，现在又被人碰瓷撞。
他靠着沙发扶手站稳，揉着被撞得生疼的肩膀，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个“假面骑士”：“是你撞得我，我一直坐在这里没动。”
女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直接高了好几个调，带着夸张的哭腔开始对着周围慢慢聚集起来的看客们哭诉：
“大家快来看啊！这个穷酸鬼，非礼我！他故意撞我，还摸我！我的手机都摔坏了，我的包也刮花了！”
她指着自己胳膊上被沈墨手指碰过的地方，那里连个红印都没有，却夸张的做出被玷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