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妈,别和不值当的人置气。”抚了抚林秀莲的后背给她顺气。
林秀莲点点头,视线掠过景忱脖颈的几点红痕明显愣了一下。
作为过来人她哪会不懂那是什么,皱眉瞥了一眼乖乖站在一旁的余朗。
这混小子!怎么这么不知轻重?
那印子一看就是用了力的,忱忱皮肤又才,不得好几天才能消?
真是的!
景忱敏锐地察觉到林秀莲的眼神在看向自己脖颈时有几瞬的停留,不由心中慌乱,耳朵都开始发热。
“妈……”
林秀莲将视线移到景忱脸上,一副做错事极力隐藏的窘迫,慌乱的眼神和红透的耳垂。
瞬间心里什么埋怨的话都没了。
“妈知道。”搭上景忱扶着自己肩膀的手轻拍。
”是不是没吃饭呢,妈去给你热。”她起身便进了厨房,留景忱一个人在原地发愣。
“余朗……”景忱彻底慌了,他感觉林秀莲察觉到了。
他有一种极力隐藏的秘密突然公之于众的不安和恐慌。
“我在这呢,没事。”余朗牵起他的手握在自己掌心。
他自然知道景忱的担忧,也怪他自己没注意。
“其实,昨天早上阿姨有问过我以后的打算。”
“什么意思?”景忱明显没回过神,声音还有些闷闷的。
“意思就是说她可能知道了,想了解我未来的规划,怕我不是认真的辜负了你。”
拉着景忱的手将他往怀里带,轻拍他的脊背。
“知道了?”
“你就没发现阿姨在饭桌上其实暗暗套你话呢?”
“啊?有吗?”不就是一位母亲对儿子关心的问话吗?
“你这脑瓜子,怎么这时候不灵光了。”余朗轻笑出声,将怀里的人紧了紧。
“我原本还担心她会反对,但这两天相处下来却发现并没有。”
“她会担心我们没吃饭,会为你织毛衣,出门时还不忘嘱咐我照顾好你。”
“她是位母亲,她在学着接受。”
“对她来说这是一个难题,但只要你觉得开心幸福,她也会尝试理解。”
“所以,不要怕好吗?”
“忱忱啊,帮妈把菜端出去。”厨房里林秀莲的声音传来。
“好了。”余朗松开人,扶着景忱的肩膀和他对视。
“去吧。”
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胆怯和迷茫都被驱散。
像搬走了压在胸口的巨石,他唇角扬起弧度。
“妈我来了。”
今天的午餐是四喜丸子,炒合菜,木须肉和凉拌豆皮。
“来,忱忱,这是你爱吃的木须肉,尝尝味道怎么样。”林秀莲夹起一筷子送到景忱碗里。
“哎!”景忱扒着饭吃了好大一口。
“好吃!”腮帮子鼓鼓的,话都说得含糊。
“好吃就多吃点!”林秀莲慈爱地看着他,也给余朗夹了个丸子。
“小朗也吃。”她对余朗的称呼也从余同志变成了小朗。
景忱将嘴里的饭吞下,瞥了一眼余朗,在他鼓励的眼神来了口。
“妈,我想跟你说……”
“我知道。”林秀莲抬眼看他。
“你们好好的就行,妈这半辈子什么没经历过,这脑子不至于转不过弯。”
“那您……”余朗握上景忱放在桌下的手,攥得有些紧。
刚刚还安慰他呢,这会自己倒紧张起来了,掌心都在冒汗。
“你们把日子过好我就放心了。”林秀莲脸色温和,带着包容和体谅。
“妈……”被林秀莲用那么温柔的眼神看着景忱只觉内心深处积压的暗流都释放了,泛起的层层涟漪。
余朗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虽然他有所猜测,但亲耳听到的威力着实令他激荡。
“不过……咳咳……”林秀莲话锋一转,轻咳几声,眼神扫过景忱的脖颈。
“这几天春生要过来,注意着点。”
“特别是你啊小朗!”
“我知道你大小伙子血气方刚,但也得顾着点忱忱,他身子骨弱。”
“我知道了妈!”景忱越听越羞,赶紧打断她。
看着景忱脸红余朗不由失笑,也回了一句。
“我也知道了,妈。”
惹得羞愤欲死的景忱在桌子下踩了他一脚。
事情说开之后景忱和余朗在林秀莲面前也不再遮遮掩掩,只在有人来家里的时候知道克制。
也好在春生一心沉迷于学习,对他们偶尔的肢体接触也只以为两人交往甚深,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年后的街道还残留着鞭炮燃烧后的硫磺味,阳光正好,融化了积雪,也浸湿了艳红的鞭炮碎屑,红色被雪水氤出,堆积在各个角落。
街道清扫工拿着把大竹扫帚,费劲地将被人群碾成絮状的鞭炮碎屑扫成一堆,铺了水泥的路有些粗糙,表面凹凸不平,多是沙子填缝,红色的碎屑卡进去便不愿出来。
堆好的碎屑被铁锹铲起,投进用木板围起高度的手推垃圾车。
扫完这处便换一处。
景忱和余朗出来的时候,门口已经干干净净,只有空气中白菜帮子在炉火中燃烧后的特有的青菜涩味,和煤球炉子重新烧旺后的炭火味,在告诉你年节过了。
“妈,别送了,风大。”
近一个星期的探亲假结束,景忱和余朗也准备回余家大队了。
“好,路上小心点。”林秀莲大包小包给他们装了很多东西,全在余朗手上提着。
“这收着,用得上的地方多着,指不定哪天就能应急。”林秀莲拿着几张大团结就往景忱怀里塞。
“妈,我有。”景忱连忙拒绝。
“乡下用钱的地方少,您给我这坐车不方便,再给丢了。”
“呸呸!丢不了!”林秀莲笑骂他。
但见景忱实在不愿意她一扭身就塞进了余朗的兜里。
余朗手上都拿着东西也没办法推拒。
“行了!甭说!”林秀莲拍拍余朗的口袋。
“就当我给他的见面礼。”
余朗微怔,景忱心里一暖,便不再推脱。
站在旁边的春生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关切地让景忱他们注意安全。
“我给你的那几本医术,记得看,我的地址你也知道,不懂就写信问我。”
“我一定认真阅读!”
景忱除了让春生熟读医书,还给他布置了考核任务,比如蒙眼辨百草,手工研磨药粉等等。
这些考验最磨人的耐性,但也锻炼人的心性。
但景忱相信他会坚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