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冢秘境的核心区域,并非遍地残剑,反而出现了一片相对完整的遗迹。断壁残垣间,隐约可见古老的符文印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能量波动,显示此地曾布有强大的阵法。如今阵法虽已残破,但残留的痕迹,对于阵法师而言,却是无价的宝藏。
秘境探索的最后阶段,一项重要的内容便是阵法交流。所有弟子被召集至此,可以观摩遗迹,尝试修复或理解某些残阵,亦可相互切磋阵法心得。主持此次交流的,正是内门弟子中以阵法闻名的诸葛明。
诸葛明身着月白长袍,面容清俊,气质儒雅。他站在一处半塌的石台前,侃侃而谈,为众人讲解眼前一个残存的“聚灵化剑阵”的原理。他言语清晰,条理分明,引经据典,展现出深厚的阵法造诣,引得周围弟子频频点头,目露钦佩。
陈霄也在人群中静静聆听。诸葛明所讲确实精辟,属于正统而高明的阵法理论。然而,陈霄结合《洞玄杂录》中那些天马行空、直指本源的记载,却隐隐感觉,诸葛明的解法虽然正确,但似乎绕了远路,有些过于拘泥于形式。
“……故此,若要修复此阵眼,当以‘七星曜芒’之势,引导地脉灵气,贯注于此处阵基……”诸葛明指着石台上一处凹陷,提出了自己的修复方案。众弟子纷纷称善,觉得此法稳妥可靠。
就在这时,一个平和的声音响起:“诸葛师兄高见,令小弟茅塞顿开。不过,小弟有一愚见,不知当讲不当讲。”
众人循声望去,见是陈霄,神色各异。有好奇,有不屑,也有期待。陈霄近日风头正劲,但阵法一道,讲究的是常年累月的积累和天赋,他一个新人,难道还能在诸葛明面前班门弄斧?
诸葛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恢复平静,温和笑道:“陈霄师弟但说无妨,阵法之道,本就需集思广益。”
陈霄走上前,先是对着残阵仔细观察了片刻,然后指向那处阵基凹陷旁边一道毫不起眼的裂纹:“师兄请看此处。依《洞玄杂录·残篇》所载,‘阵基如树根,裂纹似脉络,堵不如疏’。若按‘七星曜芒’之法强行贯注灵气,固然能激活阵眼,但此裂纹承受不住骤然增强的灵压,恐会彻底崩裂,导致阵法失衡。”
诸葛明闻言,眉头微蹙,仔细看向那道裂纹。他之前并非没有注意到,但按照常规阵法理论,这种细微裂纹影响不大,以强力稳固阵基为主即可。但陈霄提到的“堵不如疏”,却给了他一个全新的角度。
“哦?《洞玄杂录》?请师弟详解。”诸葛明来了兴趣,态度十分认真。
陈霄也不藏私,依据杂录中的奇思妙想,结合眼前残阵的实际情况,阐述起来:“小弟以为,或可换一种思路。不强求修复裂纹,而是以此裂纹为引,布设一个微型的‘导流灵纹’,将部分溢散的灵气引导至旁边这处废弃的辅助节点。看似浪费了部分灵气,实则减轻了主阵基的压力,更能激活辅助节点,形成双核驱动,或许能使阵法运行更稳定,甚至恢复部分攻击变化之能。”
他一边说,一边以指代笔,凌空勾勒出灵纹的走向和节点连接方式。其思路之奇诡,手法之精妙,完全超出了常规阵法教学的范畴,但却又隐隐符合天地灵气的运行至理。
周围大部分弟子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陈霄在胡说八道。但诸葛明的眼睛却越来越亮,脸上露出了震惊和狂喜交织的神色。
“妙!妙啊!”诸葛明忍不住击节赞叹,“以废为宝,化弊为利!此法另辟蹊径,直指阵法‘平衡’与‘循环’之本源!远比我的笨办法高明!《洞玄杂录》……可是那本传说中记载了诸多奇门异术的孤本?师弟竟能得其精髓,并融会贯通,愚兄佩服,佩服之至!”
诸葛明这番毫不掩饰的赞叹,让众弟子一片哗然。他们何曾见过心高气傲的诸葛明如此推崇一个人?而且还是个新晋弟子!
陈霄谦逊道:“师兄过奖了。小弟不过是偶得奇书,胡乱揣摩,方才所言也只是纸上谈兵,是否可行,还未可知。”
“绝非纸上谈兵!”诸葛明激动地走到陈霄所指的位置,仔细推演起来,越推演越是兴奋,“完全可行!而且效果可能比预想的更好!陈师弟,你真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接下来的时间,彻底变成了陈霄与诸葛明的学术讨论会。两人完全沉浸在了阵法的世界里,就着眼前的残阵,不断提出各种设想和解决方案。陈霄思路天马行空,往往能提出匪夷所思却又暗合道理的点子;诸葛明基础扎实,知识渊博,能迅速理解陈霄的想法,并以其深厚的功底进行完善和验证。
他们从“聚灵化剑阵”谈到上古困阵,又从符文演变聊到天地势与阵法的关联。诸葛明时而恍然大悟,时而蹙眉深思,对陈霄的态度,从一开始的平等交流,渐渐变成了带着一丝请教意味的探讨。他发现,陈霄在阵法上的许多见解,虽然看似离经叛道,却往往能触及到他未曾想到的深层规律。
周围弟子早已插不上话,但看着两大天才沉浸其中的交流,也觉受益匪浅,至少开阔了眼界。南宫燕在一旁,看着平时眼高于顶的诸葛明对陈霄如此佩服,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心中暗道:“这家伙,到底还藏着多少本事?”
交流结束,遗迹阵法在两人联手推演下,虽然未能完全修复,但那处阵眼却被成功激活,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证明陈霄的思路完全正确。
诸葛明长舒一口气,看向陈霄的目光充满了真诚的钦佩和结交之意:“陈师弟,今日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阵典!以往我坐井观天,自以为阵法之道已窥门径,今日方知天外有天。若师弟不弃,日后我们定要多加交流!”
陈霄对诸葛明的印象也很好,此人心思纯粹,醉心阵法,是可交之人。他拱手笑道:“诸葛师兄太谦虚了,师兄学识渊博,才是小弟学习的榜样。日后还请师兄多多指教。”
“互相学习,互相学习!”诸葛明开怀大笑,亲自将一枚刻有复杂纹路的玉符递给陈霄,“这是我特制的传讯玉符,凭此符,你可随时来我的阵法实验室寻我。”
这一幕,让所有弟子都明白,陈霄不仅实力得到了南宫燕的认可,如今在最为艰深的阵法一道上,更是折服了诸葛明。他在洪门弟子中的地位,经过这次秘境之行,已然截然不同。
陈霄收下玉符,心中平静。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尤其是诸葛明这样在宗门内有地位、有天赋的朋友。这次阵法交流,收获的不仅是诸葛明的钦佩和友谊,更让他验证了《洞玄杂录》价值的冰山一角。未来的修行之路,似乎更加清晰和值得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