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关于“性命之修”的论道,在陈霄引发的震撼与深思中结束。三位长老并未做出孰优孰劣的评判,只是鼓励大家开阔思路,博采众长。但毫无疑问,陈霄那“一体两面,存乎一心”的理论,以及那精妙的力量转换演示,给所有参会者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稍事休息后,在赵执事的引领下,众人移步至位于别院东侧的“丹鼎苑”。这是一片占地颇广的建筑群,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和一股淡淡的火气。巨大的青铜丹炉、琳琅满目的药材柜、以及各种研磨、萃取工具一应俱全,显示出洪门在丹道一途同样有着深厚的积累。
主持炼丹环节的,是一位不苟言笑、眼神锐利如鹰的黑袍老者,被称为“墨长老”。他言简意赅地宣布了此次实操的内容:“炼制‘百草淬体丹’。此丹方并非绝密,重在考验对火候、药性融合、以及自身真气掌控的精细度。材料自取,丹炉自选,限时三个时辰。成丹品质最优者,可得老夫一份私人炼器心得作为彩头。”
“百草淬体丹”是一种较为基础的淬炼肉身、巩固气血的丹药,但正因为基础,才更能体现炼制者的基本功和细微处的掌控力。墨长老的炼器心得,对在场这些年轻天才来说,无疑是极具吸引力的。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纷纷走向药材区,仔细挑选年份足、品相好的药材。司徒浩一马当先,毫不客气地将几味主药中品相最好的部分攫取一空,嘴角带着志在必得的冷笑。南宫燕和诸葛明则更注重药材之间的属性搭配,挑选得更为谨慎。
陈霄并不着急,他缓步走在药材柜前,神魂之力微微散开,感知着每一株药材蕴含的药力灵气。他没有去争抢那些看起来最光鲜亮丽的主药,反而挑选了一些年份稍次、但灵气纯净均衡的辅药,甚至还拿了几味在常规丹方中并不常用、属性偏寒的药材。
“哼,装神弄鬼,连主药都抢不到好的,看你能炼出什么破烂。”司徒浩瞥见陈霄的选择,不由出言讥讽。
陈霄恍若未闻,选好药材后,他并未选择那些看起来最豪华、火力最猛的大型丹炉,而是挑了一个中等大小、炉壁刻有细密散热符文、看起来颇为古朴的紫铜炉。
准备工作就绪,众人各自占据一个丹台,升起炉火,开始炼制。一时间,丹鼎苑内药香弥漫,火光闪烁,气氛变得紧张而专注。
司徒浩手法娴熟,显然经过名师指点。他催动先天中期的雄厚真气,控火极为霸道,将药材投入炉中,试图以最快速度逼出药力,融合成丹。炉火在他掌控下熊熊燃烧,声势惊人。
南宫燕的炼制则带着一股刀客的精准与凌厉,每一个步骤都干净利落,火候控制得恰到好处,追求的是极致的效率与稳定。诸葛明则另辟蹊径,他在丹炉周围悄然布下了一个小小的聚灵阵和平衡阵,试图以阵法辅助,稳定炉内能量,提升成丹品质。
陈霄的手法,却与所有人都不同。他的动作并不快,甚至有些缓慢悠长。他并未一味追求猛火,而是以自身精纯的先天真气,结合一丝神魂之力,细腻地调控着炉火,时疾时徐,如同在演奏一曲无声的乐章。他投入药材的顺序也颇为奇特,并非完全按照常规丹方,那几味偏寒的辅药,在他手中似乎起到了某种意想不到的中和与激发作用。
更令人惊讶的是,他的紫铜丹炉炉壁上的散热符文,时而微亮,时而又被他以真气强行抑制。他似乎在刻意制造炉内温度的微妙波动,利用这种波动来更好地激发和融合不同药材的药性。
司徒浩见状,脸上的讥讽更浓:“故弄玄虚!炼丹乃严谨之事,岂容如此儿戏!”
三个时辰转眼即过。随着墨长老一声令下,众人纷纷熄火开炉。
顿时,各种药香混杂着淡淡的焦糊味弥漫开来。大多数人炼制的丹药都成功了,但品质参差不齐,有的色泽黯淡,有的丹形不圆,有的药香淡薄。
司徒浩自信满满地打开炉盖,一股浓郁的药香冲出,他取出的三枚丹药圆润饱满,色泽赤红,隐隐有光华流动,显然是上品。
南宫燕和诸葛明炼出的丹药也毫不逊色,均是上品,只是药性侧重略有不同。
轮到陈霄时,他缓缓打开炉盖。没有惊人的药香喷涌,只有一股沉稳内敛、沁人心脾的奇异丹香缓缓散出。炉底躺着五枚丹药,数量竟比旁人多出近一倍!这些丹药并非赤红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深琥珀色,表面光滑如玉,没有任何光华,但仔细看去,丹药内部仿佛有氤氲之气在缓缓流动,神异非凡。
墨长老眼中精光一闪,一步跨到陈霄丹炉前,伸手取过一枚丹药,放在鼻尖轻轻一嗅,又用指甲刮下一点粉末仔细感知,脸上首次露出了动容之色:“丹香内蕴,药力浑然一体,毫无燥气,竟将五分药材的药力完美融合于五丹之中,无一损耗?更难得的是,药性中正平和,淬体效果更佳,且极易吸收,几乎无副作用!这……已近乎完美品质!”
完美品质!这四个字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司徒浩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难以置信地看着陈霄那五枚看似朴素的丹药。
墨长老目光锐利地看向陈霄:“小子,你改动丹方了?那几味寒性辅药,你用作何用?”
陈霄拱手,平静回答:“回长老,晚辈并未擅自改动丹方核心。只是觉得原丹方药力稍显霸道,初次淬体者恐有损伤经络之虞。故加入少许‘寒星草’和‘玉髓花’,以其寒性稍抑主药火毒,并以神魂之力引导其药性,在融合过程中转化为温和的催化之力,既能中和燥性,又能促进药力融合,减少炼制过程中的损耗,故而成丹稍多,药性更为温和醇厚。”
一席话,不仅解释了成因,更点出了其对丹药适用性和安全性的改良思考!
墨长老闻言,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因势利导,化弊为利,更兼济世之心。好!很好!这场小比,是你胜了。”说罢,竟真的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抛给陈霄,“这是老夫的炼器心得,望你好生研习。”
陈霄接过玉简:“谢长老厚赐。”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复杂无比。如果说之前的论道还只是理论上的新奇,那么这次炼丹实操,则是实打实地展示了陈霄在实践上那惊人的掌控力、创新思维以及对药性深刻的理解。
司徒浩脸色铁青,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他原本想在炼丹上碾压陈霄,一雪前耻,却没想到输得如此彻底。他看向陈霄的眼神,除了忌惮,更多了浓浓的嫉妒与不甘。
南宫燕眼中欣赏之色更浓。诸葛明则若有所悟,似乎从陈霄的炼制手法中想到了什么。
陈霄收起玉简,面色依旧平静。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司徒浩的敌意已然升级,接下来的交流会,恐怕会更加波澜起伏。但他无所畏惧,正好借此机会,好好掂量一下这洪门年轻一代的真正斤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