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秦霁神清气爽地下楼,餐厅的桌上已经摆好了简单的早餐,还冒着热气,却没看到该有的身影。
他正准备上楼看看,忽然想起什么,脚步一转,走向客厅那面巨大的落地窗。
透过玻璃,看到后院的行车道上,那辆黑色的panamera正以平稳不少的速度来回移动,晨曦为车身镀上了一层浅金,看起来倒是像模像样。
男人嘴角噙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推开通往后院的玻璃门,走了出去。
正在专心致志练习直线行驶和轻微转向的杳杳,余光瞥见前方突然多出一个人影,心里一慌,脚下下意识想踩刹车,结果忙中出错,右脚狠狠踩在了油门上。
“嗡!!!”
引擎发出一声突兀的咆哮,车子像脱缰的野马般猛地向前窜了出去。
“卧槽!”
秦霁没料到这变故,身手矫健地往旁边猛地一闪,几乎是擦着车身避了过去,手掌在地面上撑了一把才稳住身体。
车内的杳杳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千钧一发之际,找回了理智,左脚用力踩死了刹车。
“吱!!!”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车子猛地顿住,滑行了一小段距离才彻底停稳。
她趴在方向盘上,脸色煞白,惊魂未定地看着前方。
秦霁稳住身形后,第一时间不是检查自己,而是几个大步冲到驾驶座旁,拉开车门,俯身急切地查看她的情况:“徐杳杳,你怎么样?”
她惊惶未定地抬起头,看着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确认她安然无恙,男人这才松了口气,随即那股后怕和没好气涌了上来,“徐杳杳,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借着学车的名头,蓄意谋杀亲夫呢?嗯?”
杳杳本来还满心后怕和歉意,被他这么一调侃,尤其是那句“亲夫”,脸颊微微一热,忍不住瞪他,明明是他自己突然冒出来吓人。
还有力气瞪人,男人心下安了,这才想起自己手掌火辣辣地疼。
抬起手举到她面前,上面被粗糙的地面擦破了好几道,正渗着血珠,还沾着灰尘,“看看,工伤,为了你我都挂彩了”。
看到他掌心的伤,杳杳连忙解开安全带下车,抓住他没受伤的那只手腕,快步往屋里走。
回到客厅,找出医药箱,蹲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用碘伏棉签给他清理伤口上的沙砾和灰尘。
秦霁低头盯着她认真的侧脸,阳光洒在柔软的发丝上,掌心的刺痛似乎都变成了某种微妙的痒意,一路痒到了心里,享受着她难得主动的关切,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消毒,上药,贴上创可贴,做完这一切,她才松了口气,抬头看他。
男人晃了晃手掌,笑得有点欠:“手艺不错,值得表扬。”
吃完早餐,他照例送她去餐厅。
下车后,杳杳站在路边,看着他的车尾灯汇入车流,抬手拦下辆出租车,报出一个拳击馆的地址。
......
今天发生了一起命案,秦霁回到家已经快十二点了,开门看到客厅亮着的柔和灯光,抬头看向二楼紧闭的房门,把外套随手放在客厅沙发上,从抽屉里找出备用钥匙,抬脚上楼。
卧室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杳杳侧躺在床上,已经陷入了沉沉的睡眠,呼吸均匀绵长。
洗过的长发散在枕头上,粉色的唇瓣微微张合,长睫在眼下投下安静的阴影。男人放轻脚步走到床边,俯身看着她。
这么累?餐厅的工作量这么大?那破老板是不是把她当牛马使了?男人表情升起不悦。
目光流连在她毫无防备的睡颜,不由自主想起前几天在沙发上两人拥吻的感觉……喉结滚动了一下,忍不住低下头,在她微张的唇角轻轻印下一个吻。
睡梦中的人儿似乎有所感应,无意识地嘤咛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沉睡。
他哑然失笑,细心地帮她掖好被角,才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回到房间,拿起手机拨通了秦珩的电话。
“喂?三儿”电话那头传来震耳欲聋的节奏声,显然处于娱乐场所。
“把黎氅电话发我。”
“你要他电话做什么?”
“给我就对了,别管这么多。”
秦珩虽然疑惑,但很快把号码发了过来,拿到后,秦霁直接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七八声才被接起,传来黎氅被打扰的不耐烦的声音:“谁?”
“我,秦霁,黎老板,你餐厅是不是缺人缺到需要往死里用了?”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两秒,然后意味不明地低笑了一声:“抱歉,今天餐厅客人确实多了点。”
这话答得含糊,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反而把问题轻飘飘地抛了回来。
“如果餐厅缺人,我建议再多招些,而不是把一个人当几个人使唤。”
“好的,谢谢您的建议。”
挂断电话,黎氅握着手机,嘴角勾起戏谑的弧度,徐杳杳今天休假秦霁不知道?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另一边,秦霁刚挂断电话,房门被轻轻敲响,秦铭站在门外,脸色有些凝重:“三少,三爷来了。”
男人脸色沉了下来,他爹还真是不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啊。
走出房间,果然看到玄关处,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正脱下带着寒气的外套,面色沉肃,不怒自威。
他大步下楼,面无表情地挡在客厅入口处,没有立刻请他进去的意思。
看到儿子明显带着防备和冷意的脸,秦知华冷哼一声:“怎么?现在连门都不让我进了?还想跟我动手?”
父子对峙了几秒,秦霁最终还是侧身让开了通路,但周身散发出的气息依旧冰冷而抗拒。
秦知华迈步走进客厅,他很少来华城书院这边,目光习惯性地扫视了一圈环境。
比起以前秦霁独居时那种样板间似的极简风格,现在显然多了不少生活气息,窗台和角落添了些绿意盎然的盆栽,开放式厨房的岛台上摆放着齐全的咖啡机和各式杯具,甚至连冰箱上都贴了几张可爱的便利贴。
这一切细微的变化,都无声地宣告着另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的存在。
秦知华脱下围巾,搭在沙发扶手上,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楼上紧闭的卧室门,语气听不出情绪:“那孩子呢?喊出来给我瞧瞧。”
秦霁立刻警惕起来,“您想做什么?”
见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秦知华压下去的火气又“噌”地冒了上来:“我想做什么?我是他爷爷,连看一眼自己孙子的资格都没有?”
“您如果只是想看看当然可以,但如果存了别的念头,那我明白告诉您,绝无可能。”
客厅里的气氛降至冰点,剑拔弩张,父子俩如同两只对峙的雄狮,谁也不肯先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