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台后的寂静，只持续了不到三秒。
“噌！”
一声刺耳的摩擦声，老者猛地从那张破旧的藤椅上弹了起来！
他那双浑浊的老眼瞪得溜圆，死死盯着玻璃展柜里那只完好如初的茶杯，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震惊！骇然！不可思议！
这老头活了快一百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可眼前的景象，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你……你做了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抖。
“我就是……跟他打了个招呼。”陈默被他这副见了鬼的模样吓了一跳，实话实说。
打了个招呼？
老者愣住了，随即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他想骂人，却又不知道从何骂起。
他猛地松开手，转身冲到门口，“哐当”一声，将那扇破旧的木门重重关上，还从门后拉下了一道厚重的金属闸门。
“咔哒。”
店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与外面街上的喧嚣彻底隔绝。
老者转过身，之前那副半死不活的懒散模样荡然无存。
他站得笔直，腰杆挺得像一杆标枪，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镇夜司，京城分部高级顾问，代号‘老鬼’。”他看着陈默，一字一顿地自我介绍。
这气场，比当初在猎人公会遇到的秦峰，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陈默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下文。
老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走向店内最深处的一面墙壁。
他在墙上一处不起眼的砖块上按了一下。
“轰隆隆……”
整面墙壁向两侧滑开，露出一个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通道。
通道内部灯火通明，充满了未来科技感。
“跟我来。”老鬼率先走了进去。
陈默跟着他，走进一条向下的阶梯。
随着他们的深入，周围的景象彻底改变。
这里不再是古玩店，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秘密基地，无数块全息屏幕悬浮在空中，显示着各种复杂的数据和地图。
“小子，你知道‘天赋’的本质是什么吗？”老鬼领着他走到一个巨大的环形操作台前，随口问道。
“不是‘异次元裂缝’泄露的源力，激活了人类基因里的可能性吗？”这是教科书上的标准答案。
“那是给普通人看的童话故事。”
老鬼哼了一声，在操作台上点了几下，一面巨大的屏幕亮起。
屏幕上，一个蔚蓝色的光球代表着他们的世界。
突然，一道巨大的裂缝出现，无数个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破碎光球，如同洪水般涌了进来。
“‘大裂隙’的出现，让我们的世界和无数异次元破碎世界的法则，发生了碰撞与融合。”
就像一个人的胃，吃下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天赋’，就是消化后的产物。”
老鬼指向屏幕，那些涌入的破碎光球，大部分被蔚蓝色光球缓慢地“消化”，变成了纯粹的能量。
“大部分异世界的法则，都被我们的‘世界意志’消化、同化了。比如最常见的元素系、强化系，它们安全、稳定，就像被胃消化后的营养，成为了世界的一部分。”
他的手指又点向几个极其明亮，始终无法被蓝色光球“消化”的异色光点。
“但总有些东西，是这个胃消化不了的硬骨头。”
“比如，更高层次的‘因果’、‘空间’、‘时间’、‘掠夺’……”
老鬼每说出一个词，陈默的心脏就跟着猛跳一下。
他的言出法随（伪）！
妹妹的空间能力！
洛书的序列掠夺者！
“这些无法被消化的‘异物’法则，就是‘特殊天赋’。”老鬼的声音变得凝重，“它们不是恩赐，而是原罪。是插在世界意志喉咙里的一根刺！”
陈默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为什么？”
“因为它们就像一个个‘信标’！”老鬼猛地提高了音量，手指在屏幕上重重一划！
屏幕上的景象瞬间拉远到了浩瀚的宇宙尺度。
那个蔚蓝色的光球上，几个“异物”光点，正在持续不断地向着黑暗的宇宙深处，广播着一圈圈看不见的涟“……“它们在向全宇宙大喊：我在这里！快来啊！”
“这，就是所谓‘灾祸’的真正含义！”
老鬼调出几个被标记为“绝密”的红色档案。
“三十七年前，瀚海城，S级空间系天赋者‘瞬神’，在一次公开演武中，凭空消失，至今下落不明。”
“二十五年前，云梦泽，A级时间系天赋者‘刻漏’，在突破A级当晚，被发现死在密室中，全身化为枯骨，仿佛瞬间经历了几百年的光阴。”
“当然，我们也有一些特殊手段，保护这类‘特殊天赋’拥有者。”
“比如，洛家那个丫头，”老鬼调出一张被模糊处理过的少女照片，“她觉醒S级‘序列掠夺者’后，洛家老爷子第一时间就带着她来京城，求我们用秘法将其封印成了A级‘万象掠夺’。你以为他们傻吗？他们是怕啊！”
陈默的后背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
这哪里是天赋，这分明是一道催命符！
“那……为什么我还能活到现在？”陈默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因为‘世界意志’也在自救。”
老鬼叹了口气，再次切换屏幕。
“为了防止自己被这些‘信标’彻底暴露，世界意志会为每一个新生的‘特殊天赋’，披上一层‘法则迷雾’作为伪装，干扰信号的广播。”
“这层迷雾，就是你们的‘新手保护期’。”
“而迷雾的强度，和觉醒者自身的实力，成反比。”
“当你还是F级菜鸟的时候，迷雾最浓厚，你最安全，在外界看来，你只是一个无害的普通信号。可你现在晋升d级实力了……”
老鬼指着屏幕上一个代表陈默的光点，光点外的迷雾已经变得极其稀薄，几乎透明。
陈默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自己拼了命的升级，竟然是在一步步把自己推向深渊！
每一次突破带来的喜悦，现在看来，都成了通往死亡的倒计时！
“一旦你的实力突破到c级，‘法则迷雾’将彻底消散。”
“到那时，你的‘信标’，就像黑夜里的灯塔，对整个宇宙广播你的坐标。那些对你感兴趣的‘东西’，就会循着信号找上门来。”
老鬼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它们会来‘回收’这件属于它们的‘遗失物’。”
陈默握紧了拳头，他想到了还在江城的妹妹。
如果自己是灯塔，那拥有空间能力的妹妹呢？
她是不是也一样？
不行！绝对不行！
“所以，”老鬼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指着屏幕上一张巨大的京城武大三维地图，声音低沉。
“你在京武，不是学怎么变强……”
“而是跟我学……怎么当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