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刚把画材箱拎过老洋房的门槛,箱底的隔层里忽然传来“簌簌”的轻响,像千层蛋糕的酥皮被轻轻掀开。
他掀开隔层垫布,看见一整套裹着白霜似的彩铅,笔杆是层层叠叠的米白色,像刚切好的茉莉千层蛋糕胚,每一层“酥皮”间都嵌着细碎的茉莉花瓣,指尖摸上去能感受到凹凸的纹理,凉润得像浸过冷茶。最顶端的笔帽沾着半透明的“奶油”,竟是凝冻的茉莉花香膏,轻轻一捻就会化开,留下清润的茶香。
“这是……茉莉千层彩铅?”
林野捏起最细的一支,笔杆的层次感刚好和千层蛋糕的叠层一致,茉莉的冷香混着奶油的柔润,顺着指缝往衣袖里钻。而巷尾的风忽然转了向,裹着庭院里的茶烟吹过来,是那家藏在老巷深处的茶歇馆,今天的茉莉千层刚摆上木桌,米白的胚体和彩铅的颜色分毫不差。
走近时,穿素色旗袍的老板娘正用茶针拨着盖碗里的茉莉,茶汤的热气裹着花瓣的清香漫出来,和彩铅的香气缠在一起。“来份茉莉千层配冷泡茶?”老板娘把盖碗放在竹盘上,指尖拈起一片飘落的茉莉花瓣,“刚蒸好的千层,奶油里拌了现窨的茉莉花,茶是冰镇过的茉莉银针。”
林野把整套彩铅放在木桌上,笔杆的叠层纹路刚好和蛋糕的切面重合,连嵌着的茉莉花瓣都一一对应。而瓷盘里的千层忽然轻轻颤动,最上层的奶油漫出盘沿,刚好沾在最粗那支彩铅的笔帽上——竟和笔杆的“霜层”融成一体,连清润的茶香都浓了几分。
“这套彩铅……”老板娘凑过来,指尖碰过笔杆的叠层,茉莉香裹着墨香漫开,“是上月那个插画师落在这里的,说要把庭院的清润‘画’进都市的速写里,让加班的人看着画都能静下心。”
话音刚落,那支沾了奶油的彩铅忽然自己滚到画纸上,笔尖划过纸面时,留下层层叠叠的米白色线条,线条间竟嵌着细碎的茉莉花瓣,像把千层蛋糕直接拓在了纸上。画里的庭院和眼前的实景分毫不差:竹编的茶盘、冒着冷雾的盖碗、木桌下爬过的猫咪,连空气里的茶香都透过画纸漫了出来,清润得像喝了口冷泡茶。
“是小满画的!”老板娘指着画里趴在桌角的身影,“她总说都市的画太浮躁,想把这庭院的静气装在笔里,让看画的人都能闻到茉莉香。”
林野刚想抬手碰画纸,画里的女生忽然抬了头,指尖按在画纸边缘时,竟从纸里“走”了出来——是个扎着低马尾的插画师,帆布包上印着层层叠叠的茉莉花纹,手里捏着个空笔盒,刚好能装下这套茉莉千层彩铅。
“老板娘,我回来取笔了!”小满把帆布包放在桌上,打开时里面的速写本还带着茶香,“用这套笔画的插画,编辑说‘看一眼就觉得心静了’,上周刚出了合集,封面就是这里的庭院。”
而那套彩铅的笔杆,此刻正慢慢展开叠层,每一层“酥皮”间都渗出淡绿色的颜料,顺着桌沿淌在瓷盘里——竟凝成了真的茉莉奶油,和蛋糕上的奶油混在一起,连清润的茶味都分毫不差。
“快尝尝!”老板娘用小勺舀起一勺混着颜料的奶油,递到小满嘴边,“这是彩铅‘渗’出来的奶油,比我拌的还带着茶的清冽。”
小满咬了一口,眼睛亮得像盛着茶汤:“就是这个味!有了它,我的画里永远有这座庭院的静气。”
庭院里的茶香裹着奶油的柔润,把老巷的喧嚣滤得淡了。林野把彩铅一一收进画材箱时,箱壁上竟沾了细碎的茉莉花瓣,连锁扣都变成了米白色,嵌着层层叠叠的纹路。而木桌上的茉莉千层,正泛着清润的光,把庭院的阴影都浸成了柔缓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