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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白山的风,刮骨头缝里的冷。

吴邪一脚踩进齐膝深的雪窝子,寒气顺着裤管嗖嗖往上钻,激得他牙齿咯咯打架。“胖…胖子!你他妈…选的什么鬼地方!”他扯着嗓子喊,声音被狂风撕得七零八落。

“放屁!胖爷我…我这是精准投放!”王胖子裹着件明显不合身的貂皮(不知从哪个倒霉张家人身上扒的),活像头直立行走的熊瞎子,他哆哆嗦嗦举着个巴掌大、屏幕碎成蛛网的GpS,“信号…信号它…嗝屁了!”

“别吵!”张起灵的声音穿透风雪,低沉平稳。他穿着单薄的张家制式深蓝棉袍,身形却比风雪更挺直,墨色的眸子扫过眼前这片被冰雪覆盖、如同巨兽蛰伏般的青灰色建筑群,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微澜。这里是东北张家祖地,是他冰冷童年的囚笼,时间在他身上仿佛倒流,却又截然不同。

解雨臣优雅地掸了掸同样“借来”的狐裘领子上的雪粒,金丝眼镜在晦暗天光下闪着冷光:“既来之,则安之。当务之急是弄清状况,找到回去的方法。顺便…”他目光落在远处几个穿着同样深蓝棉袍、正警惕打量他们的少年身上,“别惹麻烦。”

黑瞎子顶着一脑袋雪渣子,墨镜歪斜地挂在鼻尖,笑得见牙不见眼:“麻烦?胖爷,天真,看见没?熟人!”他努嘴的方向,一个面容严肃刻板、穿着藏青长袍的中年男人正带着几个少年疾步走来,正是掌管少年训导的张隆半。而他身后那群少年里,一个缩着脖子、眼神躲闪、努力降低存在感的,不是少年版的张海客又是谁?

“站住!何方宵小,擅闯张家祖地!”张隆半声如洪钟,手已按在腰间佩刀上。他身后的少年们,包括张海客和一个扎着双丫髻、眼神倔强的少女(张海杏),以及一个面容清秀、眼神机灵的男孩(张念),都如临大敌。

吴邪、王胖子几人面面相觑,正琢磨着怎么编个靠谱的瞎话。突然——

“咻——啪!”

一个雪球,裹挟着凌厉的风声,精准无比地砸在张隆半光洁锃亮的脑门上!炸开的雪沫糊了他一脸,连精心修剪的八字胡都沾满了白霜。

时间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连呼啸的风声都似乎停了一瞬。

张隆半保持着按刀的姿势,脸上的肌肉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抽搐,那表情像是要生吞了扔雪球的人。他缓缓地、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滞涩感,转过头。

只见不远处一个半塌的雪墙后面,慢悠悠地探出一个脑袋。少年约莫十一二岁,眉眼精致得如同画里走出来的,尤其一双上挑的凤眼,灵动得像是盛满了碎星子。他皮肤很白,鼻梁挺直,就是左边眉骨处有一道浅疤,非但不显狰狞,反而平添了几分野性的俏皮。此刻,他脸上挂着一种混合了无辜、促狭和“你能奈我何”的欠揍笑容,拍了拍手上残留的雪沫,声音清亮又带着点懒洋洋的拖腔:

“哎呀呀,失手,失手。隆半长老,您这脑袋…靶子真准!风吹的,您信吗?” 说完,他还极其夸张地做了个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动作,惹得旁边几个看热闹的张家少年(包括张念)死死捂住嘴,肩膀疯狂抖动。

“张——海——欢——!!!” 张隆半的咆哮如同受伤的野兽,瞬间撕裂了冻僵的空气,震得屋檐上的积雪簌簌下落。他额头青筋暴起,整个人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老夫今天不把你皮扒下来挂祠堂门口示众!老夫就不姓张!”

“哎哟喂!长老息怒!气大伤身!您老本来就…呃…英年早秃,再气出个好歹,张家栋梁可就塌了!”张海欢嘴上说着讨饶的话,脚下却像抹了油,在张隆半扑过来的瞬间,一个极其灵巧的矮身滑步,泥鳅般从对方腋下钻了过去,还不忘回头冲张隆半做了个鬼脸,撒丫子就跑!那速度,堪比受惊的兔子。

“混账!给我抓住他!”张隆半气得浑身哆嗦,指着那个在雪地里狂奔的背影,对着身边的张千军万马(一个铁塔般的壮硕青年)怒吼。

张千军万马瓮声瓮气应了一声,迈开大步就追。张海杏跺了跺脚,也一脸怒容地追了上去:“张海欢!你又闯祸!”

张念犹豫了一下,看看暴怒的长老,又看看跑远的张海欢,最终还是偷偷摸摸地、借着房屋的掩护,也溜了过去。张海客则站在原地,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藏在袖中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王胖子看得下巴都快掉雪地里了:“我…我靠!这谁家熊孩子?这么勇?敢拿雪球糊那老梆菜的脸?偶像啊!”

吴邪也目瞪口呆:“小哥…这…这不会是你家亲戚吧?这作死的劲儿…有点眼熟啊?”

张起灵的目光追随着那个在雪地里狂奔跳跃、灵活得像只山猫的纤细身影,墨色的瞳孔深处,冰封的湖面下,仿佛有极其复杂的暗流在汹涌奔腾。他薄唇紧抿,没有回答。

黑瞎子扶了扶墨镜,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近乎冷酷的弧度:“哟,这不是…欢欢小朋友吗?多年不见,还是这么…活泼。” 他语气轻松,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只有一片深沉的寒潭。

解雨臣眉头微蹙,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场突如其来的追逐闹剧。

吴老狗抱着胳膊站在稍远处,他穿越过来时离张家祖地较远,是循着动静找来的。他看着那个上蹿下跳、把张隆半气得跳脚的少年,眼神复杂。这就是少年时的周松砚?那个后来温润如玉、总带着谦和笑容的茶馆老板?这差距…也忒大了点!活脱脱一个混世魔王!可不知为何,看着那少年眉宇间飞扬的神采和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吴老狗心里竟隐隐生出一丝…羡慕?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那里贴身放着一枚温润的狗爪印白玉挂件。

***

张海欢的作死大业,并未因张隆半的追杀而终止,反而因为现代组这群“天降奇兵”的到来,变得更加如火如荼、花样百出。他似乎把这群衣着怪异(在张家人看来)、言行古怪的陌生人,当成了新的、绝佳的戏弄对象和挡箭牌。

祠堂静思?不存在的。

张海欢趁着守卫换班的空档,溜进供奉祖宗牌位的森严殿堂。他可不是去忏悔的。他拿出不知从哪儿搞来的、五颜六色的劣质颜料,爬上高高的供桌,对着最前排一尊怒目圆睁、据说能震慑邪祟的护法神将塑像,开始了他的“艺术创作”。

“啧啧,整天板着脸多累啊!小爷给你添点喜气!”他一边嘀咕,一边用毛笔蘸着鲜红的颜料,给神将涂上了烈焰红唇,又用靛蓝色在它脸颊上画了两坨夸张的腮红,最后用金色在额头上点了个圆溜溜的“美人痣”。

完成杰作后,他满意地叉腰欣赏,越看越觉得这神将“娇艳欲滴”,忍不住“噗嗤”乐出声。结果乐极生悲,脚下一滑,从供桌上栽了下来,好巧不巧,一脚踹翻了旁边一盏长明不熄的青铜油灯!

滚烫的灯油泼洒出来,瞬间点燃了垂落的帐幔!橘红色的火苗“腾”地一下窜起老高!

“我靠!走水了!”张海欢魂飞魄散,也顾不上欣赏自己的“艺术品”了,连滚爬爬地往外跑,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鬼哭狼嚎:“救命啊!着火啦!快来人啊!祖宗显灵要清理门户啦——!”

凄厉的喊声响彻寂静的祖地。张隆半带着人第一个冲过来,看到祠堂里那尊顶着烈焰红唇、两坨高原红、额头点着美人痣、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妖娆”的神将,以及迅速蔓延的火势时,眼前一黑,差点当场背过气去。

“张!海!欢!!!” 这声咆哮比上次更加凄厉绝望。整个张家祖地彻底乱了套,救火的、抓人的、哭爹喊娘的,闹成一团。

混乱中,张海欢像只受惊的耗子,慌不择路地一头撞进了一个人怀里。抬头一看,是那个穿貂的胖子(王胖子)。

“哎哟喂!小祖宗!您这是给祖宗上坟…啊不是,给祖宗化妆呢?”王胖子被撞得一个趔趄,看清是这作死小能手,顿时哭笑不得。

“胖…胖叔!救命!长老要扒我皮!”张海欢一把抱住王胖子粗壮的大腿,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小脸煞白(这次是真吓的),眼泪汪汪,演技瞬间飙到巅峰。

王胖子被他这声“胖叔”叫得浑身舒坦,再看这小崽子可怜兮兮的模样(虽然知道多半是装的),保护欲油然而生。他大手一挥,把张海欢往身后一护,挺起胸膛对着追来的张千军万马等人:“干啥干啥!欺负小孩啊?还有没有王法了?不就烧了个破祠堂嘛!胖爷赔!双倍!”

张隆半气得浑身筛糠:“赔?你拿什么赔?那是祖宗祠堂!惊扰先灵,罪该万死!”

“万死?死一次还不够啊?”王胖子嘴皮子利索,“行了行了,老同志消消气!孩子不懂事,教育为主,喊打喊杀的多不好!你看我们天真,”他一把拉过旁边看傻了的吴邪,“小时候也皮,差点把他三叔珍藏的战国帛书当擦屁股纸用了!这不也活得好好的?”

吴邪:“……” 胖子你卖我卖得真顺手!

趁着王胖子在前面胡搅蛮缠吸引火力,张海欢缩在他宽厚的背后,探出小半个脑袋,对着暴跳如雷的张隆半做了个极其挑衅的吐舌头鬼脸,气得后者又是一阵眩晕。

最终,祠堂的火被及时扑灭,损失不大(主要是那尊神像的“艺术价值”被彻底摧毁)。张海欢被罚跪祠堂三天,抄写《张氏家训》一千遍。当然,有王胖子这个“护犊子”的在旁边插科打诨,外加吴邪偷偷塞给看守的几个从现代带来的、花花绿绿的糖果“贿赂”,这惩罚执行起来,水分极大。张海欢跪在蒲团上,一边装模作样地抄写,一边偷偷啃着吴邪给的巧克力,小日子过得还挺滋润。

***

张海欢很快发现,这群“天降奇兵”里,那个穿黑衣服、戴墨镜的叔叔(黑瞎子)和那个穿藏袍、整天不说话的小哥(张起灵),似乎对他格外“关注”。不是那种看热闹的关注,而是一种…让他后脖颈子发凉的、仿佛被毒蛇盯上的审视。尤其是黑瞎子,每次看他的眼神,都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带着点玩味,又带着点冰冷的嘲弄,让他很不舒服。

他决定反击!目标:张起灵!谁让这小哥看着最冷、最像块冰,欺负起来最有成就感!

机会来了。演武场晨练,少年们正在练习枯燥的站桩。张起灵依旧是最标准的那个,身姿笔直,呼吸绵长,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张海欢被安排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趁着教习转身指导别人的空档,张海欢像只灵巧的猫,悄无声息地溜到张起灵身后。他手里攥着一把刚从厨房“顺”来的锅底灰(张家烧柴火,锅底灰又黑又细)。看着张起灵那线条优美、冷玉般的侧脸,张海欢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意。

他屏住呼吸,踮起脚尖,伸出沾满黑灰的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张起灵白皙的脸颊上,飞快地画了三道长长的、粗犷的猫胡子!又在鼻尖上点了一个圆溜溜的黑点!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一气呵成!

得手之后,张海欢立刻缩回原位,憋着笑,装出一副认真站桩、目不斜视的样子。心里的小人儿已经笑得满地打滚:哈哈哈!让你装冰山!让你不理人!小爷给你开开光!

周围的少年们很快发现了异样。先是张念,他侧头看了一眼,猛地瞪大了眼睛,死死捂住嘴,肩膀剧烈抖动起来。接着是张九日,他疑惑地看过去,先是愣住,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狂笑:“噗——哈哈哈!张起灵!你…你的脸…哈哈哈!” 他这一笑,如同点燃了引线,整个演武场瞬间炸开了锅!少年们看着张起灵那张顶着三道滑稽猫胡子和一个黑鼻头的“花脸”,再也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连一向严肃的教习都目瞪口呆,忘了呵斥。

张起灵本人,在最初的零点一秒僵硬后,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墨色眸子,此刻清晰地映出了张海欢那张强忍笑意、写满“就是我干的你能怎样”的欠揍小脸。那眼神,不再是平静无波,而像千年寒冰骤然裂开一道缝隙,底下是汹涌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愕然?还有一丝…被冒犯的冰冷怒意?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却足以让离他最近的张海欢心头猛地一跳,后背瞬间窜起一股凉气。

“肃静!”教习终于反应过来,厉声呵斥。但场面已经失控了。

张海欢见势不妙,拔腿就想溜。然而,他快,有人比他更快!一直抱臂站在演武场边缘、仿佛看戏的黑瞎子,不知何时鬼魅般出现在他逃跑的路线上。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如同铁钳般,精准地、毫不留情地揪住了张海欢的后衣领!

“小兔崽子,”黑瞎子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危险的、近乎愉悦的笑意,在他耳边响起,墨镜后的眼睛仿佛能穿透皮肉,直视他灵魂深处,“爪子挺欠啊?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张海欢像只被拎住后颈皮的小猫,瞬间僵住。他能感觉到那只手蕴含的可怕力量,以及黑瞎子身上散发出的、如同实质般的冰冷压迫感。这感觉…比面对暴怒的张隆半还要恐怖百倍!他毫不怀疑,只要对方稍微用力,就能轻易捏断他的脖子。

“黑…黑叔…”张海欢的声音有点发颤,努力挤出讨好的笑容,“开…开个玩笑嘛…别那么认真…”

“玩笑?”黑瞎子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点温度。他揪着张海欢,拖死狗一样把他拖到张起灵面前。“道歉。”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整个演武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诡异的一幕上。张起灵脸上还顶着那三道滑稽的黑杠和一个黑点,面无表情地看着被揪到面前的张海欢。那双墨色的眸子深不见底,看不出情绪。

张海欢被黑瞎子身上的煞气压得喘不过气,他看着张起灵那张“花脸”,想笑又不敢笑,想硬气又没那个胆子,小脸憋得通红,期期艾艾地说:“那…那个…小哥…对…对不住啊…我就是…就是觉得你太白了…给你…添点颜色…” 这话还不如不说。

张起灵依旧沉默,只是那双眼睛,静静地落在张海欢脸上,仿佛在审视一件死物。

黑瞎子似乎觉得很有趣,揪着张海欢衣领的手晃了晃:“诚意不够啊,欢欢小朋友。要不…你也让小哥给你添点颜色?”他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沾满了墨汁的毛笔,作势就要往张海欢脸上招呼。

“不要!”张海欢吓得魂飞魄散,手脚乱蹬,拼命挣扎,“我错了!小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黑叔饶命啊!” 那凄惨的叫声,比刚才喊“走水了”还要真切几分。

就在这混乱之际,一个身影猛地冲了过来,一把抓住黑瞎子的手腕!

“放手!”是吴老狗。他不知何时赶到了演武场,脸色铁青,眼神锐利地盯着黑瞎子,“他还是个孩子!你干什么?!”

黑瞎子动作一顿,墨镜后的眼睛转向吴老狗,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加深了:“老吴?心疼了?”他松开揪着张海欢衣领的手,任由小崽子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窜到吴老狗身后,死死抓住他的衣角。

“他做错了事,自有张家的规矩处置。轮不到你动手。”吴老狗把张海欢护在身后,寸步不让。他能感觉到身后那小身板在微微发抖。

黑瞎子耸耸肩,无所谓地收起毛笔:“行,给你老吴面子。”他转头看向张起灵,语气随意,“哑巴,你自己看着办?”

张起灵的目光从张海欢惊魂未定的小脸上移开,落在吴老狗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依旧平静无波,却让吴老狗心头莫名一紧。最终,张起灵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用袖子擦掉了脸上的锅底灰。动作很慢,很仔细,仿佛要擦掉什么极其污秽的东西。擦完后,他转身,径直离开了演武场,背影挺直而孤寂。

一场闹剧,最终以张海欢被吴老狗拎走“严加管教”而告终。张海欢蔫头耷脑地跟在吴老狗身后,第一次觉得这个总爱板着脸的“狗哥”,背影居然这么高大可靠。

***

接连闯祸的张海欢,终于被忍无可忍的张隆半下了最后通牒:去后山寒潭,给负责看守药圃的张九日送饭,顺便“面壁思过”一天!这惩罚看似轻松,实则凶险。后山寒潭终年阴冷,路滑难行,药圃附近更是毒虫出没,看守的张九日又是个心胸狭隘、早就看张海欢不顺眼的主儿。

“小兔崽子,最好冻死你!或者被毒蛇咬死!”张隆半恶狠狠地诅咒。

张海欢拎着个沉甸甸的食盒,对着张隆半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蹦蹦跳跳地出发了。他倒是不怕,反而把这当成了难得的放风机会。山路崎岖,覆着薄冰,他像只灵巧的山羊,在陡峭的小径上蹦跶。

然而,乐极生悲再次上演。就在他哼着小曲儿,欣赏着雪后初霁的山景时,脚下猛地一滑!结冰的石板路让他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像个滚地葫芦,惊叫着顺着陡坡滚了下去!食盒脱手飞出,饭菜撒了一地。

“啊——!”

噗通!

冰冷的潭水瞬间将他吞噬!刺骨的寒意如同千万根钢针,狠狠扎进他的四肢百骸!张海欢猝不及防灌了好几口冰冷的潭水,肺里像要炸开!他拼命挣扎,但厚重的棉袍浸水后变得如同铅块,死死拖着他往下沉。意识在急速流失,眼前阵阵发黑。死亡的阴影第一次如此真切地笼罩下来。

就在他绝望地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寒潭里时,一只强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后衣领,硬生生将他从冰冷的死亡边缘拖了出来!

“咳咳…呕…”张海欢趴在潭边的雪地上,剧烈地咳嗽,吐着冰冷的潭水,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他费力地睁开被水糊住的眼睛,模糊的视线里,首先映入的是一张冷峻而熟悉的脸——张起灵!

他不知何时出现的,浑身也湿透了,水珠顺着他乌黑的发梢滴落,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嘴唇紧抿,那双墨色的眸子正沉沉地看着他,里面翻涌着一种极其复杂难辨的情绪——有冰冷,有怒其不争,甚至还有一丝…后怕?

“小…小哥…”张海欢冻得牙齿咯咯响,话都说不利索,看着张起灵那张近在咫尺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想起自己刚在人家脸上画猫胡子,又羞又愧又冷,眼泪不受控制地就涌了出来,“谢…谢谢…我…我不是故意的…”

张起灵没有回应他的道谢,只是沉默地脱下自己湿透的外袍,动作有些粗鲁地裹在张海欢瑟瑟发抖的身上。那袍子也冰冷,却带着一丝属于活人的、微弱的热度。然后,他弯下腰,直接将冻僵了的张海欢打横抱了起来!像抱一捆没什么分量的柴火。

张海欢惊呆了!被这个他刚刚戏弄过的、如同冰山一样的少年抱着?这感觉比掉进寒潭还要诡异!他僵硬得一动不敢动,鼻尖萦绕着对方身上清冽的冰雪气息。

张起灵抱着他,步履沉稳地往回走。刚走出没多远,就看到吴老狗、黑瞎子、王胖子等人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显然是有人(很可能是张念)报信了。

“欢欢!”吴老狗看到张起灵怀里裹着袍子、脸色惨白如纸、还在不停发抖的张海欢,心猛地揪紧了,一个箭步冲上前。

张起灵停下脚步,将张海欢递向吴老狗,动作干脆利落,仿佛丢掉一个烫手山芋。

吴老狗连忙接住,入手是刺骨的冰冷和轻微的颤抖。他立刻用自己的厚外套紧紧裹住张海欢,对着张起灵连声道谢:“多谢小哥!多谢!”

张起灵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湿透的单衣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人略显单薄却蕴含力量的线条。他目光扫过吴老狗怀里缩成一团、只露出半张小脸的张海欢,那眼神深得如同寒潭,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沉默地消失在覆雪的山径上。

黑瞎子走到吴老狗身边,看着张起灵消失的方向,又看看吴老狗怀里那个闯祸精,墨镜后的眼神晦暗不明。他低低地嗤笑一声,声音轻得像叹息:“老吴啊老吴,护得了一时,护得了一世吗?这小子…就是个祸根。” 他意有所指,语气冰冷。

吴老狗抱着怀里冰冷的小身体,感受着那细微的颤抖,心头像压了块巨石。他抬头,望向张起灵消失的方向,又看看怀中少年眉骨处那道浅疤下紧闭的双眼,一种巨大的、无力的宿命感沉沉压下。他知道黑瞎子指的是什么,也知道未来等着这个鲜活少年的,是怎样的血腥与背叛。可此刻,他只想护住怀里这点微弱的温度。

“祸根…也是条命。”吴老狗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像是在反驳黑瞎子,又像是在说服自己。他紧了紧怀抱,抱着张海欢,一步步踏着积雪,走向山下那点微弱的、代表着暂时庇护的灯火。雪地里,留下两行深深浅浅的脚印,很快又被新的风雪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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