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药课教室的空气，经过前几日的“活坩埚”和“橘红墨绿双响炮”的洗礼，似乎沉淀下了一种混合着硫磺、焦糊、腐朽以及……某种顽强清洁魔咒柠檬香的复杂底蕴。巨大的石砌坩埚台前，斯拉格霍恩教授圆滚滚的身躯裹在墨绿色天鹅绒长袍里，声音洪亮得能震落天花板缝隙里的灰尘：
“……所以，我亲爱的孩子们！一份完美的遗忘药水，其精髓在于‘剥离’而非‘摧毁’！月长石粉末的柔化作用是关键！它必须在槲寄生浆汁的酸性被独角兽毛发完全中和、且液体呈现出均匀的珍珠白光泽时加入！早一秒，酸性会灼伤记忆的‘丝线’，晚一秒，柔化之力便无法完全渗透记忆的‘核心’！时机！时机就是魔药师的灵魂！”他陶醉地深吸一口气，仿佛空气中弥漫着拉文克劳塔楼最纯净的智慧气息。“现在，拿出你们的《魔法药剂与药水》，翻到第一百五十二页！两人一组，开始吧！记住，完美的药剂会呈现出如初雪般纯净无瑕的乳白色！做得最好的小组，将为他们的学院赢得——二十五分！”他拖长了音调，小眼睛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二十五分！”詹姆·波特眼睛瞬间亮了，像嗅到了金色飞贼，他用力一拍旁边小天狼星·布莱克的肩膀，“听见没，大脚板？二十五分！格兰芬多的赤字就靠它填平了！这次我们得认真点！”他扶了扶鼻梁上有点歪的眼镜，脸上带着一种“痛定思痛”的决心——上次的墨绿粘液噩梦和扣分惨剧还历历在目。
小天狼星正心不在焉地用银质小刀戳着一块滑腻腻的姜根，闻言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灰眼睛里带着宿醉般的无聊：“认真？詹姆，你对‘认真’的定义是不是还停留在骑着扫帚撞打人柳上？魔药？呵，不过是把一堆恶心的东西按顺序丢进锅里煮，然后祈祷它别炸或者别长出腿跑掉。”他嘴上说着，手上动作却更敷衍了，姜根被切得歪七扭八，汁液溅到了崭新的袍袖上。
“嘿！这次不一样！”詹姆压低声音，带着点急切，“你看莉莉！她眼睛都在发光！还有那个鼻涕精，鼻孔都快翘到天花板上去了！我们不能被他们比下去！尤其是不能被那个……”他眼神意有所指地瞟向教室后方一个僻静的角落。
小天狼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教室后方，远离人群喧嚣的中心，光线稍显清冷。艾德里安·莱斯特兰奇独自占据着一张宽大的坩埚台。他深黑色的校袍袖口挽至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修长的手指稳定地操控着秘银搅拌棒，以恒定得不可思议的速率引导着坩埚中一种近乎透明的、散发着微弱冰蓝色荧光的基底液，形成一个微小却异常规律的逆时针漩涡。他神情专注，冷灰色的眼眸低垂，仿佛周遭的嘈杂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然而，今天这层屏障旁边，多了一道格格不入的身影。
一个穿着崭新深蓝色拉文克劳校袍的娇小身影，正略显局促地站在艾德里安的坩埚台旁。浅金色的长发束在脑后，露出一段白皙纤细的脖颈，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在额角。她怀里抱着几本厚得能当盾牌的典籍和一卷画满复杂图形的羊皮纸，浅蓝色的眼眸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艾德里安搅拌坩埚的手，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近乎痴迷的专注和好奇，仿佛在观摩梅林本人施法。是塞西莉亚·罗威尔。
“梅林的蕾丝花边袜啊！”小天狼星猛地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巨怪在跳芭蕾，他用手肘狠狠捅了一下詹姆的肋骨，“詹姆！快看！艾德里安旁边！那个拉文克劳的小不点！她……她是在看艾德里安熬魔药？眼神还……还他妈的像在看蜂蜜公爵新出的巧克力蛙？！”
詹姆也瞬间注意到了，他推了推眼镜，下巴差点掉到坩埚里：“梅林的臭袜子！真的是她！宵禁那天晚上……她怎么跑这儿来了？还……还站得离那个冰块那么近？她不怕被冻成冰雕吗？”他脸上写满了巨大的问号和一种世界观受到冲击的茫然。
“不是，这家伙的性格也有人喜欢？！”小天狼星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带着一种发现宇宙终极荒谬真理般的震惊和控诉，引得附近几个赫奇帕奇学生侧目，“看看他那张脸！永远像别人欠他一千个金加隆！说话拐弯抹角像含着一嘴冰碴子！看人的眼神像在评估一块过期的比比多味豆有没有利用价值！这种人……居然有女的愿意凑这么近？还……还他妈是那种眼神？！”他指着塞西莉亚那专注得闪闪发亮的浅蓝色眼眸，仿佛那是某种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
詹姆立刻挺直了腰板，习惯性地用手捋了捋他那头标志性的乱发，脸上瞬间切换成一种“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理所当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酸味？“我这么帅，也是有人喜欢的。”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自信，“这很正常嘛，大脚板。毕竟，像我这样英俊潇洒、魁地奇技术一流、幽默感爆棚……”
“问题不是这个！”小天狼星粗暴地打断詹姆的自恋宣言，灰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逻辑推理”火焰（虽然这火焰通常只用于策划恶作剧），“别人喜欢我们也很正常！问题是——女的是怎么看上他的？！”他用力指了指艾德里安的方向，声音里充满了百思不得其解的抓狂，“看上他什么？看他会用最气死人的语调说‘两个蠢货’？看他在别人坩埚爆炸时还能慢条斯理擦手？还是看他袍子被施了‘狗刨咒’时那张快要裂开的脸？这口味也太……太清奇了吧？！霍格沃茨的审美什么时候扭曲成这样了？！”
“有必要讨论这个问题吗？”一个温和却带着明显无奈和疲惫的声音插了进来。莱姆斯·卢平正小心翼翼地称量着月长石粉末，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蝶翼。他头也没抬，眉头微蹙，显然对旁边两人的聒噪和即将到来的灾难充满了预见性。“布莱克，”他加重了语气，带着一种“求求你们消停点”的恳切，“看好你的锅，等会儿你的锅又要炸了。”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小天狼星那口坩埚里翻滚着的、颜色已经开始向浑浊黄绿色偏移的液体。
“炸？怎么可能！”小天狼星完全没把卢平的警告放在心上，他的注意力完全被艾德里安和塞西莉亚那个角落吸引，灰眼睛里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我现在只关心那个小拉文克劳是不是中了什么混淆咒！或者……被艾德里安下了夺魂咒？不行！我得去拯救迷途的羔羊！”他作势就要往那边走。
“别惹事，小天狼星！”卢平立刻低声警告，同时用眼神示意詹姆拦住他。
“嘿！等等！”詹姆一把拉住小天狼星的袍子，脸上也露出了看好戏和“我也要掺一脚”的兴奋笑容，但总算还保留了一丝理智，“直接过去太明显了！看我的！”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他清了清嗓子，故意用一种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后方角落听清的“自言自语”音量，对着自己坩埚里同样状况不佳的液体说道：
“唉，某些人啊，仗着家里有俩臭钱，会熬点花里胡哨的魔药，就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专门骗骗不谙世事的新生小姑娘！啧啧，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他说着，还故意用搅拌棒在坩埚壁上敲得叮当响，眼神挑衅地瞟向艾德里安的方向。
小天狼星立刻会意，咧嘴一笑，声音也拔高了：“就是！装模作样！谁知道那锅里煮的是不是给巨怪喝的迷情剂？专门用来迷惑……”他话没说完，自己先憋不住乐了。
然而，艾德里安那边，连一丝眼风都未曾扫过来。他依旧专注地引导着漩涡，拿起一支水晶滴管，极其精准地吸取了一滴粘稠如蜜、散发着极寒气息的月光石萃取液，悬停在漩涡上方，等待着一个精确的时机。仿佛詹姆和小天狼星的噪音只是两只聒噪的狐媚子在叫唤。
反倒是塞西莉亚，被这突如其来的、明显指向性的噪音打扰了专注。她微微蹙起秀气的眉头，浅蓝色的眼眸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飞快地瞥了詹姆和小天狼星的方向一眼，那眼神清澈却带着一种“你们很吵”的无声谴责。随即，她的目光又迅速回到了艾德里安稳定操作的手和那口神秘的冰蓝色坩埚上，仿佛那里才是唯一值得关注的世界。
“嘿！她瞪我们！”小天狼星像发现了新大陆，更加兴奋，压低声音对詹姆说，“看来不是夺魂咒？那更可怕了！她是自愿的！自愿靠近那个冰山！梅林的胡子啊！这比皮皮鬼爱上费尔奇还惊悚！”
“肃静！布莱克！波特！”斯拉格霍恩教授不满的声音从前排传来，“精力过剩就多搅拌几下你们的坩埚！看看莱斯特兰奇先生！多么专注！多么优雅！这才是魔药学应有的态度！”他毫不吝啬地赞美着后方的艾德里安，顺便又踩了詹姆和小天狼星一脚。
两人撇撇嘴，暂时消停，但目光依旧像探照灯一样锁定着后方。他们看到艾德里安似乎低声对塞西莉亚说了句什么（距离太远听不清），塞西莉亚立刻像接到圣旨般，迅速从怀中那堆厚重的书籍里抽出一本封面磨损严重的笔记，翻到某一页，双手捧着递到艾德里安眼前，浅蓝色的眼眸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
艾德里安一边稳定地引导着搅拌棒，一边垂下眼帘，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扫过笔记上的内容——似乎是极其复杂的几何图形阵列。他冷灰色的眼眸专注而深邃，偶尔指尖在书页上某个关键节点轻轻一点，低声简短地评论一两句。塞西莉亚则听得极其认真，时而恍然大悟地点头，时而因为某个关键点被点破而激动得脸颊微红，飞快地在笔记空白处记录着什么。两人之间流动着一种无声的、纯粹由冰冷逻辑和炽热求知欲构成的奇异默契，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
“他在给她开小灶！”詹姆像是抓到了把柄，酸溜溜地低语，“用魔药勾引拉文克劳书呆子！卑鄙！”
“这手段……真够斯莱特林的！”小天狼星也嗤之以鼻，“装深沉！显摆知识！啧！”
就在这时，斯拉格霍恩教授圆滚滚的身体如同一个裹着糖衣的炮弹，热情洋溢地“滚”到了艾德里安的坩埚台旁，胖脸上堆满了赞赏的笑容。
“啊！莱斯特兰奇先生！”他的声音洪亮得能让整个教室都听见，“还有……罗威尔小姐？真是令人惊喜的组合！”他小眼睛扫过塞西莉亚，带着一丝对好学新生的惯常鼓励，但更多的注意力显然在艾德里安那锅魔药上。“让我看看……哦！梅林啊！这基底液的稳定性和魔力引导！这冰蓝色的纯粹光泽！这难道是……月痴兽泪腺萃取液的稳定化处理？改良版的缓和剂？天才！绝对的天才！莱斯特兰奇先生，你总是能给我带来惊喜！”他毫不吝啬地赞美着，胖手指激动地指着那完美的漩涡。
艾德里安微微颔首，算是回应，目光并未离开坩埚和塞西莉亚捧着的笔记。
斯拉格霍恩的目光又落在塞西莉亚手中的笔记上，看着上面那些复杂到令人眼晕的几何图形阵列，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罗威尔小姐？这是……古代魔文的空间拓扑推演？梅尔卡巴场谐振模型？哦！了不起！真是了不起！一年级就能涉足如此艰深的领域！拉文克劳的智慧之光果然名不虚传！”他的赞美真诚了几分。
塞西莉亚的脸颊瞬间飞上两朵红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谢……谢谢教授。是莱斯特兰奇学长指点了我一些关键参数……”她的声音细弱但清晰，带着对艾德里安毫不掩饰的感激和钦佩。
“指点？”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小眼睛在艾德里安平静无波的侧脸和塞西莉亚微红的脸上来回扫视，胖脸上露出一种“原来如此”的精明笑容，笑容里混杂着欣赏、了然和一丝“年轻真好”的促狭，“啊！美妙的学术交流！思想的碰撞！这正是霍格沃茨精神的核心！斯莱特林的深邃与拉文克劳的睿智！多么完美的互补！斯莱特林加十五分！为莱斯特兰奇先生卓越的魔药才能！拉文克劳加十分！为罗威尔小姐令人惊叹的求知精神！”他大手一挥，分数给得慷慨。
“十五分？！”詹姆差点把自己的搅拌棒捏断，眼睛嫉妒得发红。
“十分？！”小天狼星也感觉心在滴血，“凭什么？！就凭他们凑在一起看天书？！”
卢平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自己面前那锅还算稳定的珍珠白色药液，又担忧地瞥了一眼小天狼星那锅颜色越来越诡异的混合物，以及詹姆那锅因为主人分心而开始冒出不详气泡的液体，再次低声提醒：“布莱克，波特，你们的锅……”
然而，警告再次被无视。詹姆和小天狼星此刻的注意力完全被嫉妒和一种“必须搞点破坏”的冲动占据。
“不行！不能让他们这么得意！”詹姆咬牙切齿，目光在操作台上扫视，寻找着“武器”。
“看我的！”小天狼星眼尖，看到自己材料堆里有一小瓶研磨好的、闪烁着不祥暗红色光泽的辣椒粉（他原本想用来恶搞彼得的南瓜汁）。他脸上露出一个坏笑，手指悄悄捻起一小撮。
“等等！”詹姆拉住他，眼神闪烁着更“高明”的念头，“直接扔太低级！看我的！”他拿起自己那瓶装着浑浊液体的槲寄生浆汁（因为分心，中和步骤没做好，酸性过强），对着小天狼星挤挤眼，“给他们的‘美妙交流’加点料！”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十足。趁着斯拉格霍恩教授转身走向另一个学生小组的刹那，小天狼星手指一弹，那一小撮暗红色的辣椒粉如同微型火流星，划出一道微不可察的轨迹，射向艾德里安坩埚台旁边的空位——目标是塞西莉亚脚边的地面！而詹姆则手腕一抖，将一小股酸气扑鼻的槲寄生浆汁，泼向塞西莉亚另一侧的地面！
他们的计划很“完美”：辣椒粉刺激气味让那书呆子打喷嚏出丑，酸汁溅到她袍子上弄脏她！看她还怎么“专注”地看冰山！
两样东西几乎同时落地！
噗…滋…
辣椒粉落在冰冷的石地上，瞬间腾起一小股辛辣刺鼻的红色烟雾！酸性的槲寄生浆汁也在地上洇开一小片污迹，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塞西莉亚正全神贯注地听着艾德里安对某个拓扑参数的低语解释，突然被侧面袭来的辛辣烟雾呛到！
“咳！咳咳！”她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浅蓝色的眼眸瞬间蒙上一层水汽，小巧的鼻子皱起，难受地用手背捂住了口鼻，身体下意识地向后躲闪，正好踩在了旁边詹姆泼出的那滩酸汁上！
“啊！”她低呼一声，抬起脚，崭新的龙皮靴尖和深蓝色袍角已经沾上了难看的污渍。
计划成功了一半！詹姆和小天狼星交换了一个得意的眼神，憋着坏笑等待更大的混乱。
然而，预想中艾德里安的皱眉、呵斥或者塞西莉亚的惊慌失措并未发生。
艾德里安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在塞西莉亚被呛咳、后退的瞬间，他握着秘银搅拌棒的手腕只是极其细微、流畅地向外侧移了半寸。这个微小的动作，使得搅拌棒引导的魔力漩涡边缘，恰好产生了一道极其微弱、却方向精准的魔力回流！
这股回流如同无形的清风，瞬间将塞西莉亚脚边腾起的辛辣红雾和地上那滩酸汁散发出的刺鼻气味，精准地、无声无息地裹挟着，改变了它们自然扩散的方向！那股混合着刺激和酸腐的气流，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划出一道违背物理法则的弧线，精准地越过两张桌子，直扑——
詹姆和小天狼星的操作台！
“咳咳！什……”詹姆首当其冲，被那股兜头袭来的辛辣酸气呛了个正着！眼泪鼻涕瞬间狂飙！他正低头看着自己那锅冒泡的魔药，毫无防备。
“呃！呕！”小天狼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毒气弹”熏得够呛，喉咙一阵发痒，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就在两人被这自作自受的气味袭击弄得手忙脚乱、视线模糊的瞬间——
噗噜噜——！
嘭！！
两声沉闷却极具毁灭性的异响在他们各自的坩埚里爆发！
詹姆的坩埚里，那锅因为中和失败而酸性过强的液体，在主人被呛咳、搅拌彻底停止的瞬间，猛地沸腾起来！颜色从浑浊的灰白瞬间变成了如同呕吐物般的、冒着大颗气泡的黄绿色！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酸腐气味如同实质般喷发出来！
小天狼星的坩埚则更加精彩！那锅早已偏离航向的黄绿色液体，在被辛辣气息一激（以及他下意识胡乱搅动了几下之后），猛地膨胀、变色！变成了如同烧融沥青般的、粘稠得化不开的、闪烁着诡异油光的漆黑色！锅体剧烈颤抖，表面鼓起一个个巨大的、充满了恶臭沼气的黑色气泡！
“不——！”詹姆看着自己那锅“呕吐物”，发出绝望的哀嚎。
“梅林的臭袜子！”小天狼星也被那锅“沥青”的恐怖景象惊呆了。
轰！！！！
哐当！！！！
两股性质迥异但同样灾难性的喷发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同时猛烈爆发！
詹姆的坩埚喷出大股大股滚烫的、散发着浓烈酸腐气味的黄绿色粘稠液体！如同决堤的化粪池！
小天狼星的坩埚则喷发出粘稠的、冒着泡的、如同焦油般的漆黑胶状物！还伴随着令人窒息的恶臭沼气！
黄绿色的“酸雨”和黑色的“焦油”如同两股来自地狱的洪流，瞬间席卷了他们所在的操作台及周边区域！
“嗷！我的袍子！”
“烫！好烫！！”
“呕……臭死了！我要吐了！”
“斯拉格霍恩教授！救命啊！”
尖叫声、惨叫声、干呕声再次响彻魔药教室！詹姆和小天狼星首当其冲，被喷了个满头满脸满身！詹姆崭新的袍子瞬间被黄绿色粘液浸透，散发着刺鼻的酸味；小天狼星更惨，漆黑的焦油状物糊住了他英俊的脸庞和精心打理的黑发，让他看起来像个刚从油田里捞出来的矿工，恶臭熏得他连连作呕。场面惨烈程度，比之上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混乱的中心，艾德里安早已在喷发前的一瞬，用身体不着痕迹地将还在咳嗽、有些懵懂的塞西莉亚挡在了身后，同时一个极其微弱、却足够有效的防护咒语悄然笼罩了他自己的操作台。他那口盛放着冰蓝色完美药剂的坩埚，在周围地狱般的景象映衬下，如同遗世独立的冰川。
他看着那两个在自身制造的“酸雨焦油”地狱中挣扎惨叫、狼狈不堪的活宝，看着他们昂贵的校袍彻底报废，看着他们脸上糊满恶心的粘液。艾德里安缓缓放下秘银搅拌棒，拿起那块洁白的软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修长的手指，动作一丝不苟。
他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个清晰、冰冷、如同西伯利亚寒流般凛冽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得意，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洞悉万物因果、对愚蠢本质终极嘲讽的、近乎神性的悲悯。
“看来，”艾德里安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混乱的噪音，如同审判的冰锥，精准地钉入詹姆和小天狼星被恶臭和剧痛占据的脑海，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刺骨的寒意与绝对的真理：
“**低劣的品性，本身就是一种精准的、无法抗拒的引力源。总能将与之匹配的污秽，完美地吸附到自身周围。**”
话音落下，他不再看那片狼藉一眼，从容地端起他那口完美无瑕的冰蓝色坩埚。转身时，他的目光极其短暂地掠过身后惊魂未定、浅蓝色眼眸里还残留着呛咳泪光、却更多是困惑看着眼前灾难的塞西莉亚·罗威尔。那目光依旧深邃冰冷，却似乎少了些许纯粹的疏离，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了然？仿佛在说：看，这就是你好奇的、我所处的世界的一部分。
然后，他步履从容地穿过弥漫着酸腐与恶臭、哀嚎遍野的混乱区域，深黑色的背影如同穿越污浊泥沼的夜枭，消失在通往地窖的石阶阴影之中。留下身后一片狼藉、绝望哀嚎，以及两个格兰芬多眼中那无法洗刷的、混合着剧痛、恶臭、智商被反复碾压羞辱的、冰冷刺骨的绝望。那口冰蓝色的坩埚，如同一个无声的、冰冷的宇宙法则证明，深深烙印在所有目击者的脑海里。塞西莉亚站在原地，抱着她的书，看着艾德里安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地上翻滚惨叫的两人，浅蓝色的眼眸里，困惑之外，第一次清晰地映入了那个冷峻身影所代表的、强大到近乎冷酷的秩序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