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离苑内,时间仿佛凝固,又仿佛加速流淌。
火麟飞盘膝而坐,双目微阖。他周身不再有剧烈的能量波动,反而呈现出一种深潭般的静谧。赤金色的光晕与一丝暗金色的流光在他体内和谐运转,如同阴阳双鱼,首尾相衔。那曾肆虐的寂灭死气,此刻已彻底化为他力量的一部分,不再是破坏之源,而是成为了“死”之法则的雏形,与他的“生”之本源达成了玄妙的平衡。
他缓缓睁开眼,眸中赤金光芒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悉本质的深邃与平和。他伸出手指,指尖一缕火焰跃动,这火焰不再仅仅是炽热与创造,更蕴含着一丝令万物归寂的威严。心念再动,那缕寂灭之意消散,复归于蓬勃生机。
“原来如此……”火麟飞低声自语,脸上露出了悟的笑容,“极致的光明源于拥抱黑暗,真正的生机始于理解死亡。师傅,我好像……终于明白您的话了。”
守在一旁的玄夜,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这股截然不同的气息。那不再是纯粹灼热的太阳,而是包含了黄昏与黎明、生长与凋零的……完整的“天”。他心中巨震,随即涌上难以言喻的欣慰与骄傲。他的太阳,没有陨落,反而照亮了更广阔的宇宙。
“感觉如何?”玄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从来没这么好过!”火麟飞跳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浑身爆豆般的脆响显示着强大的活力。他看向玄夜,眼神明亮而坚定,“玄夜,我准备好了。是时候,去结束这一切了。”
火麟飞的出关,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了修罗王城。与此同时,各方情报也如雪片般汇聚而来。
魇月带来了最新消息:桓钦以“肃清叛逆、迎回帝君”为名,已正式集结天庭大军,并与寂灭尊教公开联手,兵锋直指修罗界。寂灭尊教活动愈发猖獗,归寂谷方向传来的空间波动日益剧烈,“圣主”苏醒在即。
然而,并非所有势力都愿坐视桓钦倒行逆施。
就在修罗王城积极备战时,两股意想不到的力量先后抵达。
先是冥界使者悄然到访,带来了冥主的亲笔信函。信中言明,冥界秉持阴阳平衡,寂灭尊教意图打破生死轮回,乃三界公敌。冥主愿暗中提供支援,并在关键时刻牵制桓钦可能调动的幽冥势力。
紧接着,以文昌星君为首的一部分天界中立派仙神,也冒着巨大风险送来密信。他们揭露了桓钦为达目的,不惜牺牲低级仙官、汲取星辰本源等恶行,证实了他已彻底背离天道。他们无法明面反抗,但承诺会在内部制造阻力,并提供了天庭大军的详细布防图。
最令人振奋的,是陶紫炁的归来。她不仅伤势尽复,身后还跟着一道凝实了许多的、笼罩在柔和光晕中的魔魂——玄襄!在陶紫炁不惜代价的温养下,玄襄终于凝聚了部分神魂,虽然远未恢复全盛,但那份属于上古魔神的见识与智慧犹在。
“寂灭圣主,乃上古‘虚无’的化身,其力可同化万物,回归太初。”玄襄的神念扫过众人,直接点明核心,“欲败之,非力敌,需以‘存在’之意对抗其‘虚无’本质。至阳为火,无垢为镜,逆命为刃……三者共鸣,可铸‘真实’领域,克制其虚无法则。”
至此,对抗寂灭尊教的理论与力量基础,已然完备。
决战前夜,修罗王城点将台上,玄夜、火麟飞、应渊并肩而立,台下是肃杀的修罗魔军、部分义愤前来助阵的妖族强者、以及冥界派来的影军。
玄夜踏前一步,声音传遍四野:“此战,非为一族之存亡,乃为六界之延续!桓钦背弃天道,勾结寂灭,意图倾覆乾坤!吾等今日,为苍生,为公道,亦为……逝去的与活着的挚爱而战!”
他的目光扫过火麟飞和应渊,最终望向遥远的天际,那里有染青消散的英魂。
火麟飞咧嘴一笑,朗声道:“没啥好说的!就是干!把那些装神弄鬼的家伙,全都打回老家!让他们知道,这片天地,还轮不到他们说了算!” 他的话简单粗暴,却充满了无畏的勇气和坚定的信念,瞬间点燃了全军的士气。
应渊沉默上前,他举起手,掌心托着一枚凝聚了纯净仙灵之力的光球,声音清越而坚定:“我,应渊,曾为天界帝君。今日,我站在这里,并非背弃天庭,而是守护它应有的秩序与光明。此战,为涤荡污秽,为正本清源!” 他的表态,无疑给那些内心动摇的天界人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战!战!战!” 冲天的战意,撕裂了幽冥界永恒的昏暗。
(四) 兵发归寂谷
黎明时分,最深的黑暗降临。联军开拔,如同钢铁洪流,冲向最终的战场——归寂谷。
大军压境,归寂谷外,桓钦率领的天庭精锐与寂灭尊教的亡灵大军已严阵以待。桓钦高踞云端,看着联军的阵容,尤其是看到气息渊深似海的火麟飞和站在他对立面的应渊时,眼中闪过一丝惊怒,但随即被疯狂取代。
“冥顽不灵!今日,便让尔等与这污浊的天地,一同归于寂灭!”
没有多余的废话,最终决战,瞬间爆发!
修罗魔军结成战阵,煞气冲天,与天兵天将撞在一起,仙法魔功对轰,光芒闪耀,能量风暴席卷四方。妖族强者现出原形,咆哮厮杀。冥界影军穿梭于阴影,收割着寂灭教徒的灵魂。
火麟飞一马当先,直接找上了老对手魂寂尊者。“手下败将,还敢出来丢人现眼?”他大笑一声,新领悟的生死轮转之力运转,一拳轰出,不再是纯粹的灼热,而是带着一股令万物凋零的寂灭拳意!魂寂尊者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死气竟被对方同化、反转,吓得魂飞魄散,不过数合便被火麟飞一拳轰散了法身,神魂俱灭!
玄夜的目标,直指桓钦。两位布局万年的棋手,终于正面交锋。玄夜剑法森罗万象,蕴含修罗霸道;桓钦术法诡谲多变,引动周天星辰。两人从地上打到天上,星辰摇曳,空间崩裂,战斗余威便让下方战场人仰马翻。
应渊则与玄襄、陶紫炁配合,专门清除寂灭尊教的中坚力量,并试图突破防线,接近归寂谷深处的祭坛。
战场,化作了巨大的绞肉机,每时每刻都有生命消逝。但联军的士气,在火麟飞的勇猛、玄夜的强大、应渊的正义之姿鼓舞下,高昂不灭!
(五) 谷深处的仪式
然而,归寂谷最深处,那座由无数骸骨与怨魂垒砌的庞大祭坛上,仪式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祭坛中心,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黑暗漩涡正在形成,散发出吞噬一切的虚无气息。寂灭圣主的身影,已隐约可见!
桓钦拼着硬受玄夜一剑,吐着血狂笑道:“哈哈哈!太迟了!圣主即将降临!尔等皆为祭品!”
恐怖的吸力从漩涡中传来,联军的攻势为之一滞,甚至有不少修为稍弱者被直接扯向漩涡,化为飞灰!
“就是现在!”火麟飞、玄夜、应渊三人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火麟飞长啸一声,将体内至阳本源催动到极致,化作一道赤金流星,冲向祭坛!他所过之处,寂灭死气纷纷退避,仿佛遇到了克星。
“以我至阳,点燃存在之火!” 他双手按向祭坛边缘,磅礴的生之力量疯狂注入,试图干扰仪式!
玄夜紧随其后,修罗神力全面爆发,化作一道血色长虹,直刺漩涡中心!“以我逆命之血,斩断虚无之链!”
应渊则悬浮于空,闭上双眼,将陶紫炁带来的、蕴含染青一丝祝福之力的玉佩握在手中,心中澄澈如镜,映照万物。“以我无垢之心,映照真实之界!”
至阳、逆命、无垢!三股力量,代表着生命、反抗与真实,在这一刻,于归寂谷的终极黑暗中,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一个微小的、但却无比坚实的、散发着温暖光晕的“真实领域”,以三人为中心,艰难地撑开了!领域之内,寂灭的虚无之力被大幅削弱!
祭坛剧烈震动,漩涡的旋转开始变得不稳定!寂灭圣主即将凝聚的身影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不——!”桓钦目眦欲裂,疯狂扑来。
最终的对决,胜负的天平,就在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