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鸿钧问出“规则是什么”的时候，山河社稷图内，那根名为“紧张”的弦，被拉到了极致。
通天教主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不会跳了。
他呆呆地看着那张谈判桌，看着那个敢与道祖对赌天道大劫的杨辰，感觉自己仿佛在见证一个新纪元的诞生。
这已经不是债务纠纷了。
这是在……篡改天命！
“规则？”杨辰脸上的笑容，灿烂得有些刺眼，“规则很简单啊。”
他掰着手指，慢条斯理地说道：“封神大劫的本质，不就是因为你那几个徒弟杀劫缠身，又恰逢天庭缺人手，所以想找些倒霉蛋去封神榜上当差，凑个数嘛。”
“所以，我们的赌局，就赌这个。”
“我们就比，在大劫结束之后，阐教、截教、人教、西方教这四家，哪一方送上封神榜的弟子……更少！”
“谁家死的人少，谁就赢！”
这个规则，听上去简单，却充满了恶毒的陷阱。
在原本的天命轨迹中，封神之战，是阐教算计截教，最终截教万仙上榜，惨败收场。
但杨辰，却将“失败”的定义，巧妙地偷换了概念。
他把“送人上榜”，定义为了“输”。
这一下，就让原本的“赢家”阐教，变成了纸面上的“输家”。
鸿钧的眸子，瞬间变得深邃无比。
他自然看出了杨辰的文字游戏，但他没有点破。
因为，无论规则如何，最终解释权，依旧在天道。
“参与者呢？”鸿钧的声音，古井无波。
“参与者嘛，”杨辰一挥手，指向鸿钧，“自然是你，和你那几个宝贝徒弟，元始、老子、接引、准提，算一方。”
他又指了指自己。
“我，还有我新上任的讨债大队总队长，通天，算另一方。”
“至于女娲，她家底都快被我搬空了，就不拉她下水了。”
“怎么样？公平吧？”
鸿钧还没说话，一股恐怖的圣人威压，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放肆！”
“杨辰！你这邪魔！竟敢在此妄议天命，蛊惑老师！”
伴随着怒吼，四道身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各自的道场，强行挪移到了山河社稷图之中。
正是太清老子，玉清元始，以及西方二圣，接引和准提！
他们一出现，看到道祖鸿钧，竟然真的和杨辰坐在一张桌子前，仿佛在谈判，所有圣人的脑子，都当场宕机了。
尤其是元始天尊，当他看到杨辰那张可恶的笑脸时，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盘古幡已经握在了手中，杀气冲霄！
“老师！请允许弟子，诛杀此魔！以正视听！”
然而，他刚要动手，鸿钧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退下。”
仅仅两个字，元始天尊便如遭雷击，浑身一僵，那滔天的杀意，硬生生被憋了回去，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他不敢相信，老师竟然……在维护这个邪魔？
鸿钧没有理会弟子们震惊的表情，只是用那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将杨辰的赌局，简单扼要地复述了一遍。
四位圣人，听完之后，彻底傻眼了。
拿封神大劫当赌注？
赌谁家死的人少？
赢了，杨辰自己应劫，一了百了。
输了，他们所有圣人，要一起替杨辰，背那无量量劫的因果？！
“荒唐！简直是荒唐！”元始天尊第一个跳了起来，指着杨辰怒吼，“天道大势，岂能当做儿戏！老师，万万不可答应他！”
“阿弥陀佛，”准提也连忙道，“此乃魔头之言，乱我玄门道心，其心可诛啊！”
老子和接引虽然没说话，但那紧皱的眉头，也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面对四位圣人的群情激奋，杨辰只是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
“不想赌啊？”
“行啊。”
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脸上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那就按老规矩办！”
“现在，立刻，马上！把女娲欠我的债，给我结了！”
“这山河社稷图，归我了！从今天起，它改名叫‘洪荒第一讨债公司总部大楼’！”
“还有人族的气运，你们也别想用了！我要开始收租了！我看你们几个家底都挺厚实的，这样吧，一个元会，交一百件先天灵宝当租金，不过分吧？你们几个，刚好可以凑个整！”
“你们……”
杨辰的话，像一把把刀子，狠狠地捅进了四位圣人的心窝子。
他们瞬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付租金？一个元会一百件先天灵宝？把他们卖了都凑不齐！
眼睁睁看着杨辰霸占山河社稷图，掌控人族气运？那更是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这一刻，他们终于明白了老师的处境。
他们，被将死了！
杨辰给出的那个看似荒唐的赌局，竟然，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虽然是饮鸩止渴，但至少，能解眼前的燃眉之急！而且，还给了他们一个，能光明正大，弄死杨辰的机会！
只要赢了赌局……
一瞬间，四位圣人的眼中，都闪烁起了复杂的光芒。
尤其是元始天尊，他看了一眼身旁，那个从头到尾都处于懵逼状态的通天，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封神之战，本就是他阐教大兴，截教覆灭的剧本。
现在，杨辰自己跳了进来，还把通天也绑上了战车。
这简直是……天助我也！
一直沉默的老子，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了一眼鸿钧，又看了一眼杨辰，声音低沉地问道：“若我们赢了，你当真，自愿应劫，了结一切因果？”
“当然。”杨辰笑得无比真诚，“我这人，说话算话。不像某些人，输了就赖账。”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娲皇宫的方向。
“好！”老子一锤定音。
他看向鸿钧，躬身一拜：“弟子，同意此赌约。”
“弟子也同意！”元始天尊立刻附和，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残忍的光芒。
“我西方教，亦无异议。”接引和准提对视一眼，也做出了选择。
鸿钧看着自己的弟子们，都做出了选择，他那深邃的眸子，最后一次，落在了杨辰身上。
他知道，从他答应谈判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输了。
现在，不过是选择一种，看起来不那么难看的输法罢了。
“好。”
鸿钧缓缓点头，一个字，定下了未来亿万年的，洪荒走向。
“我们，赌了。”
“痛快！”杨辰抚掌大笑，“不过嘛，口说无凭。”
他手掌一翻，一张空白的，散发着比天道气息更加古老、更加至高气息的金色卷轴，出现在他手中。
那卷轴之上，大道符文流转，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的终极奥秘。
【大道契约】！
“空口白话我不信，你这天道，现在信誉也破产了。咱们立个字据，请真正的大老板，‘大道’，来做个见证！”
杨辰笔走龙蛇，将刚刚的赌局规则、参与方、赌注，一字不差地写了上去。
【甲方：杨辰（及截教）】
【乙方：鸿钧（及阐、人、西方三教）】
【赌约内容：以封神大劫为局，比对各方弟子上封神榜之数量。数量少者，为胜。】
【赌注：甲方若败，自身应劫，了结洪荒一切因果。乙方若败，需联手为甲方，承担并偿还所有‘无量量劫’因果。】
【见证方：大道】
写完之后，杨辰将那份【大道契约】，推到了桌子中央。
“签字画押吧，诸位。”
他笑眯眯地看着五位圣人，“用你们的，圣人真灵烙印。”
五位圣人，脸色凝重到了极点。
在鸿钧的示意下，老子第一个上前，逼出一滴蕴含着自己本源的圣血，按在了契约之上。
紧接着，是元始，是接引，是准提。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决绝与狠厉。
最后，鸿钧伸出手指，在那契约上，轻轻一点。
嗡——！
在五位圣人与道祖的真灵烙印，全部落下的瞬间。
那张【大道契约】，骤然爆发出亿万道超越了天道法则的无上神光，瞬间洞穿了山河社稷图，照亮了整个洪荒三界！
而后，神光一敛，契约凭空消失，化作一道无形的枷锁，烙印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真灵深处。
赌局，成立！
“合作愉快。”杨辰站起身，对着脸色铁青的五位圣人，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既然咱们现在是合作伙伴了，我也不能太小气。”
他打了个响指。
周围的世界，开始迅速消散。
他们重新回到了娲皇宫外的混沌之中。
那幅山河社稷图，化作一道流光，飞回了娲皇宫深处。
“这件法宝，就当是我给新合作伙伴的见面礼了。”
杨辰的声音，懒洋洋地传来。
“不过嘛……”
他指了指身后，那群截教弟子，此刻一个个肩扛手提，怀里抱着各种从山河社-稷图里搜刮出来的天材地宝，个个富得流油。
“按照规矩，我们催收成功的利息，是概不退还的。这些，就当是……我们团队这次出差的辛苦费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那五张快要气炸的圣人脸，走到依旧处于呆滞状态的通天教主身边，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了，通天道友。”
“回家，分赃！”
“顺便，准备准备，咱们的战争，要开始了！”
九龙车辇调转方向，载着杨辰和三霄，在一众截教弟子狂热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朝着金鳌岛的方向飞去。
只留下鸿钧和四位圣人，伫立在混沌之中，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们的脑海中，那份【大道契约】的条款，灼热如火。
他们知道，从签下这份契约开始，他们，就已经被拉上了杨辰的战车。
一场前所未有的，以整个洪荒为棋盘的豪赌，已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