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辰看着眼前侃侃而谈、一脸“为你着想”的申公豹，心中早已明了。
这申公豹，十有八九是西方二圣，尤其是准提圣人，用来试探自己的棋子。
甚至……他本身就是准提的一具化身！
也只有圣人，才敢在他刚刚敲诈完元始天尊之后，就立刻跳出来，试图从他嘴里抢食。
想明白这一点，杨辰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见到了绝佳猎物的愉悦。
他没有立刻戳破，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申公豹，看他还能演出什么花样来。这洪荒的日子太过无聊，有这么一出好戏送上门，不看白不看。
申公豹见杨辰不语，只当他被自己的身份和言辞镇住，心中暗自得意。
他眼珠一转，目光精准地锁定了杨辰的腰间。
那里，十二品功德金莲的气息虽然已经被杨辰刻意收敛，但在圣人化身的感知中，那丝丝缕缕泄露出的救赎佛光，简直如同黑夜中的万丈明灯。
申公豹的眼睛，瞬间爆发出一阵难以抑制的灼热光芒。
他仿佛没有看到杨辰刚才在玉虚宫前，逼得圣人闭门、天地同悲的滔天威势。
他脸上的神情，瞬间切换。
那副热情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痛心疾首，一种悲天悯人的沉重。
“哎呀！”
他一拍大腿，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惋惜与沉痛。
“道友，你可知你身上这件宝物，与我西方教有大因果啊！”
他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杨辰，那姿态，仿佛不是在指责，而是在拯救一个即将坠入深渊的迷途羔羊。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感染力，仿佛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充满了对世人的关切与怜悯。
“此宝，乃是我西方教的镇教之宝，是接引、准提两位老师历经无数劫难，方才寻回的无上至宝。其上，承载着我西方亿万生灵的福祉，关系着整个西方教的气运命脉！”
“贫道不知此宝为何会流落于此，又为何会落入道友手中。但天道昭昭，因果不爽！道友身负此宝，便是与我整个西方教结下了天大的因果！”
“这因果，重于须弥山，深过四海渊！道友此刻或许不觉，但日后修行，必会受其拖累，心魔滋生，道途坎坷，甚至有道化之危啊！”
申公豹越说越激动，脸上甚至浮现出一抹圣洁的光辉。
他向前走了两步，语气愈发诚恳，充满了“为你着想”的善意。
“依贫道之见，道友不如就此割爱，将此宝交予贫道。由贫道带回须弥山，物归原主，也算是了结一桩天大的因果。”
“如此一来，道友不仅能摆脱这无边业障，更能获得我西方教的友谊，得一份无量功德。于道友而言，乃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大好事啊！”
他这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颠倒黑白，强行攀扯因果，将别人的东西说成是自己的，还摆出一副“我这是为你好”的慈悲嘴脸。
这套路，这说辞，这熟练度……
简直就是从西方那两位圣人的模子里，一个像素不差地刻出来的。
杨辰听完，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怒气，反而被气笑了。
他嘴角的弧度，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了一分。
真是有趣。
实在是太有趣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还在卖力表演的申公豹，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他终于开了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懒洋洋的戏谑。
“哦？”
“听你这意思，我拿了我自己的东西，反倒还欠了别人的因果？”
申公豹听到杨辰开口，精神一振，以为自己的说辞起了作用。
他立刻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义正言辞。
“道友此言差矣！”
“天材地宝，有德者居之，有缘者得之！”
“此宝与我西方有缘，道友强行占有，便是无德，便是逆了天数，自然会沾染天大的因果！”
“说得好！”
杨辰抚掌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山道间回荡。
“说得太好了！”
他脸上的笑容，在这一刻，尽数敛去。
“‘有德者居之’，我最喜欢这句话了。”
话锋陡然一转！
他那双始终带着几分懒散的眸子，其中的戏谑与玩味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
那是一种俯瞰蝼蚁挣扎的眼神，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不过，你跟我谈‘德’？”
“谈‘缘’？”
杨辰的语调变得极轻，却像是一柄无形的冰锥，狠狠刺入申公豹的道心。
“你配吗？”
他向前踏出一步。
轰！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气势，自他那看似单薄的道袍下，轰然爆发！
那不是法力，不是神通！
那是纯粹的，凝练到极致的肉身之力！是足以硬撼先天至宝，撕裂大罗金仙的祖巫之躯！
更在那股蛮横霸道的力量之中，夹杂着一丝至高无上，凌驾于天道之上的无上真意！
力之法则！
周遭的空气，那刚刚从圣人怒火中平息下来的灵气，再一次变得粘稠、凝滞。
这一次，源头不再是玉虚宫，而是来自杨辰。
申公豹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那副悲天悯人的慈悲，那份义正言辞的庄严，如同被烈日暴晒的冰雪，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他感觉到，自己仿佛不是站在一个人的面前。
而是独自面对着一片正在缓缓坍缩、归于原点的混沌宇宙！
在那股恐怖到无法理解的压力下，他感觉自己的道体，那具由圣人法力凝聚的化身，正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每一寸骨骼，每一个念头，都快要被那股纯粹的“力”碾成齑粉！
他引以为傲的口才。
他赖以成名的蛊惑之术。
他身为圣人化身的那份底气。
在这一刻，在这股不讲任何道理的绝对力量面前，是如此的苍白，如此的可笑！
杨辰的身影，晃动了一下。
下一瞬，他已经出现在申公豹的面前。
脸，几乎贴着脸。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申公豹那双精明的眸子深处，一闪而逝的，属于圣人的惊骇与震怒。
杨辰的嘴角，重新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
他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近乎耳语的音量，戏谑地说道：
“准提，别装了。”
“就你这点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想拿回你的金莲？”
“可以啊。”
杨辰的笑容，变得无比灿烂，却也无比的危险。
“让你的真身来。”
“我看看你们西方，还剩下多少家底，够我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