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包厢门。
走廊相对明亮的光线落在裴知姝那张没什么表情的漂亮脸蛋上。
她几乎是毫不留情地把跟八爪鱼一样扒在自己身上的姜旭东一把推开,力道不大,却带着十足的嫌弃。
“起开,”她眉头微蹙,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别用你那身不知道蹭了多少廉价香水味的身体碰我,难闻死了。”
姜旭东被她推得一个趔趄,稳住身形后,非但不恼,反而笑嘻嘻地低头煞有介事地闻了闻自己的衬衫领口。
他抬起头,一脸无辜地说:“哪有味儿啊?裴大小姐,你这鼻子可真灵,我可是一听说你在这,连酒局都没散就马不停蹄地来找你了,生怕你一个人无聊。”
他边说边眨了眨那算个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
活脱脱一只被主人无情抛弃却依旧忠心耿耿的大型犬。
可惜裴知姝根本不吃这套。
他们俩从小在一个大院里摸爬滚打长大。
况且他们是一类人,彼此那点底细和演技早就门清,更是不需要有什么顾虑。
“省省吧你。”
裴知姝嗤笑一声,捋了一下微卷的长发,眼神里满是看透一切的讥诮。
“少对我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你那点演技,骗骗那些单纯的小姑娘还行,在我这儿,不够看。”
她顿了顿,看向刚才包厢的方向:“这两天...估计有热闹看了。”
姜旭东收敛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嬉笑,凑近了些,眼里闪烁着同样兴奋八卦的光芒:“啧啧,顾衡之那个蠢货,胆子真是顶天了,居然敢和祁冀那个疯子对着干,还搞出这么大动静。”
“当街枪袭都做得出来,他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裴知姝慢条斯理地从包里拿出一支口红,对着走廊壁灯昏暗的光线,仔细地补着妆。
“我看他就是嫌自己命太长,迫不及待地去送死。”
她合上口红盖,转过身,看向姜旭东,“以温翎的手段,明天就该参加顾衡之的葬礼了。”
姜旭东吹了声口哨,“你说,咱们要不要再加把火,让这戏台子搭得更热闹点?”
他摩拳擦掌,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裴知姝白了他一眼,语气同样带着一丝兴奋:“安静看着就行,这把火,祁冀自己会烧的更旺,我们嘛......”
她唇角弯起一个算计的弧度:“适时的帮他扇点风就好,毕竟,这池水浑了,才更好摸鱼,不是吗?”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闪烁着同样的精明。
对于商人来说,没有永恒的合作,只有更大的利益。
......
黎明笼罩黑夜,一切真相终将公之于众。
顾衡之做的那些破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爆出来。
实打实的证据,一个接一个冲上热搜。
舆论彻底炸锅。
网民愤怒的讨伐声袭来。
顾氏集团和顾衡之个人的社交媒体账号瞬间被骂到瘫痪。
顾家别墅外,24小时围满了媒体记者。
臭鸡蛋、烂菜叶砸在大门上,怒骂声不绝于耳。
“顾衡之!滚出来给个说话!”
“人渣!败类!必须受到法律的严惩!”
“顾家到底吞了老百姓多少钱!给个交代!”
......
别墅内,电话铃声此起彼伏。
带来的全是更坏的消息。
顾衡之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地上全是砸碎的物品碎片。
他双目赤红,头发凌乱。
他疯狂地打着电话,试图联系一切可能帮助他的人,但得到的不是忙音,就是冰冷的拒绝。
“李叔,看在我爸当年帮过你的份上,只要这一次你帮顾家,什么条件都可以!喂?喂?”
往日里巴结奉承的朋友,此刻全都对他避之不及。
感受到了什么叫众叛亲离,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甚至顾家内部也乱作一团,所有人将一切罪责都归咎于他,要求他立刻出来扛下所有。
“顾家的百年基业,可不能毁在你手上!”
“你招惹谁不好,非去惹一个煞神!”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祁泽修安静地站在门口,冷眼看着屋内的一片狼藉。
这次,他穿着婚礼上的那套纯白西装,不再狼狈,与顾衡之形成鲜明对比。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甚至没有一丝怜悯,唯有扭曲的快意。
那快意就像毒藤,缠绕着他的心脏。
顾衡之,你也有今天。
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怪不了别人。
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在祁泽修听来,却是他胜利的背景音乐。
脚步声纷至沓来。
多名穿着制服的警察面容严肃地走了进来,直接亮出了逮捕令。
为首的警察声音冰冷:“顾衡之先生,我们怀疑你与多起经济犯罪案件有关,并涉嫌非法拘禁、故意伤害等多项罪行,现在依法对你进行逮捕,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回去协助调查”
记者们的闪光灯几乎要闪瞎人眼,疯狂记录着这历史性的一刻。
顾衡之被警察从别墅里带出来时候,脸色灰败,眼神涣散,早已不见了往日的神采。
在经过疯狂闪烁的镜头时。
他抬起头,用尽最后力气嘶吼出来,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无尽的怨毒:“祁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但这绝望的诅咒,很快就被淹没在媒体的喧嚣和民众的唾骂声中。
警车门关上,载着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顾家大少,驶向了冰冷的看守所。
而他留下的顾氏集团,成为一个等待被瓜分吞噬的空壳。
这场由祁冀点燃,温翎执行的风暴,以绝对碾压的姿态,在极短时间内,就将顾衡之和他所拥有的一切,彻底摧毁。
消息传到正在安静休养的祁冀耳中。
他只是懒懒的翻了一页手中的书,没什么太多表示,轻飘飘说的一句。
“啧,真不禁打。”
他的目光重新回落书页上。
冬日午后的阳光,暖洋洋洒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