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短暂的休息并未驱散紧绷的气氛。
洛渺靠着墙壁坐下，叹了口气，小声嘟囔：“咱们这……物资没找到多少，晶核也就刚开了个头，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真有点不甘心啊。”
裴峥站在窗边，目光沉凝地注视着楼下越聚越多、嘶吼不断的丧尸群。
他心中盘旋着另一个问题：异能产生自主意识的机制到底是什么？如果队伍里每个人的异能都能拥有一定程度的自主性，那无疑是巨大的战力提升。
但目前只有洛渺的藤蔓表现出了这种特性，而且脾气不小，难以完全掌控。
“洛渺。”裴峥转过身。
“怎么了？”洛渺抬头。
裴峥指了指办公室旁边一个用来存放文件的小隔间：“跟我过来一下。”
洛渺虽然疑惑，但还是站起身跟了过去。
顾渊见状，默契地挪动位置，看似随意地挡在了小隔间门口，隔绝了其他人的视线。
小隔间里堆满了积灰的文件柜，空间狭窄，光线昏暗，只有门缝透进一丝微光。
“怎么了？神神秘秘的。”洛渺适应着黑暗，问道。
裴峥压低声音，直入主题：“我们想继续寻找晶核，突破现在的困境，可能要靠你的藤蔓了。”
“你的意思是……放它出去主动猎杀丧尸？”洛渺有些迟疑。
他不是不愿意，只是那藤蔓性子急，脾气还大，他怕控制不好，反而惹出乱子。
裴峥看出他的顾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现在我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让藤蔓把我们安全送下楼撤离，要么就利用它，先尽可能多地获取一些晶核，后者风险更高，但收益也更大。”
洛渺几乎没有犹豫，眼神坚定起来：“找晶核！这对我们基地的未来太重要了，值得冒险。”
裴峥点点头，对他的决定表示赞许。就在洛渺准备转身出去时，裴峥却又开口道：“还有，我不打算带外面那些幸存者一起走。”
洛渺愣了一下：“那帮人？”
“嗯。”裴峥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我讨厌那个周诺。”
洛渺眨了眨眼，还没等他消化这句话，就感觉裴峥缓缓靠近了一步。
在昏暗逼仄的空间里，视觉受限，其他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
洛渺能清晰地听到裴峥平稳的呼吸声，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带着一丝冷冽的气息。
洛渺下意识地抬头，在模糊的光线中看向裴峥轮廓分明的下颌。
裴峥微微俯身，靠近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声说道：“那个周诺，心思不正，我担心她到时候又会故意制造混乱，就像刚才那样，你离她远点，小心些。”
洛渺撇撇嘴，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酸意：“这又是你招惹来的烂桃花呗？”
裴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伸出手，在黑暗中准确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因为角度关系，这个动作看起来更像是捧住了他的脸颊。
“洛渺。”裴峥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认真。
“嗯？”洛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语气弄得有点懵，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裴峥微微侧头，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用更轻、却更郑重的语气说道：“这次出去，情况可能会更混乱，如果……如果有人类，像周诺那样，故意阻碍我们，甚至威胁到我们的安全……”
他顿了顿，声音里透出一丝冰冷的决绝，“我们可能……会不得不对人类动手。”
洛渺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他明白裴峥的意思。这和之前对付丧尸、甚至对付冯奎那伙恶徒都不一样。
这是在预警，可能会对同为幸存者、但心怀恶意的人，下杀手。
系统在他脑海里轻轻叹了口气：【宿主，末世就是这样，仁慈有时候会害死自己和同伴，这一关，你们早晚都要经历的。】
洛渺抿紧了嘴唇，黑暗中，他能感受到裴峥握住了他微微发凉的手，那手掌宽厚而温暖，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量。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轻轻“嗯”了一声。
裴峥感受到他情绪的稳定，握着他的手稍稍用力，继续说道：“出去之后，不用管其他人，跟紧在我身边。”
洛渺抬起头，即使在黑暗中，他也努力想看清裴峥的表情，语气带着点不服输：“裴峥，我好歹是个成年人，而且我很厉害的！不用你时时刻刻护着。”
裴峥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笑意：“我知道。”
洛渺反而更疑惑了：“你今天……怎么脾气这么好？”居然没怼他？
裴峥：“……” 他伸手，精准地捏住了洛渺一边的脸颊，微微用力。
“嘶——疼疼疼！”洛渺立刻龇牙咧嘴。
“听话就对了。”裴峥松开手，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静，拉着洛渺走出了小隔间。
守在门口的顾渊看到他们出来，挑了挑眉，用眼神询问。
裴峥扫了一眼办公室内或坐或卧、神色各异的幸存者们，对顾渊、以及走过来的沈墨和莫幽低声道：“计划改变，一会儿，由洛渺的藤蔓主攻，我们的异能从旁辅助，但记住，保留一部分异能，不要全力输出，我们还不清楚藤蔓自主攻击对洛渺的能量消耗有多大，必须留有余地。”
几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沈墨灰暗的目光扫过那群幸存者，嘶哑地问：“那边那些人呢？”
裴峥语气没有任何波动：“不用管，想活下去，就自己努力。”
计划已定。
裴峥一声令下：“好，开始！”
洛渺立刻集中精神，翠绿色的藤蔓应召而出，亲昵地缠绕在他的手臂上。
“小藤蔓，目标——晶核！给我上！”洛渺下达指令。
藤蔓顶端的小叶子欢快地摆动了两下，随即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地窜出，直接穿透办公室大门的缝隙，进入了丧尸遍布的走廊！
让藤蔓自主攻击，效果立竿见影，但也……异常残暴。
只见那藤蔓如同一条拥有生命的绿色巨蟒，在走廊中疯狂舞动、穿刺、缠绕！所过之处，丧尸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纷纷倒下，头颅被粗暴地破开。
效率之高，令人咋舌。
很快，藤蔓卷着几枚沾满粘稠污物的晶核缩了回来，邀功似的递到洛渺面前。
洛渺看着那些还包裹着丧尸脑组织残骸的晶核，胃里一阵翻涌，眉头紧紧皱起：“这……这比用手翻脑袋还要恶心……”
“我来吧。”旁边的洛阳轻声说道。他慢慢伸出手，掌心上方凝聚出一个清澈的水球。
他将那几枚肮脏的晶核小心翼翼地放入水球中，水流缓缓旋转、冲刷，不过片刻，晶核表面的污秽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露出了内部晶莹剔透的本质。
一旁的幸存者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不明白他们在干什么。
只有周诺，她的目光始终死死盯在裴峥身上，眼中闪烁着不甘和算计。
她咬紧了下唇。
“好了，走廊清理得差不多了。”裴峥观察着外面的情况，果断下令，“我们一鼓作气，冲出去！”
“等等！那我们呢？！”周诺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急切和一丝质问。
顾渊回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我们？我们有什么义务必须帮你们逃出去？”
说完，他不再理会，猛地拉开办公室门，率先冲了出去！
“走！”裴峥低喝一声，小队成员紧随其后。
幸存者们顿时乱作一团，你推我搡，都想跟着冲出去。
周诺看着裴峥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狠狠一跺脚，也咬牙冲了出去！
她就不信，在混乱中，裴峥真的能对她见死不救！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有样学样，盲目地跟着往外冲。
“顾渊，我们开路！”裴峥喝道。
“好！”
“洛阳！”裴峥边战斗边喊，“不管你有什么顾虑，现在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用你的异能攻击！”
洛阳身体一震，看着前方汹涌的丧尸，又看了一眼身旁战斗的顾渊，眼神一凛，重重点头：“好！”
他双手在身前虚合，一个比之前大了数倍的水球迅速凝聚，然后猛地向前推出！
水球在接触到丧尸群的瞬间轰然炸开，并非普通的水流，而是蕴含着强劲冲击力的高压水炮！
瞬间将前方几只丧尸冲得东倒西歪，清出了一小片区域！
洛渺被裴峥、顾渊、沈墨、莫幽默契地护在中间，几人配合无间，如同一个高效的杀戮机器，迅速向楼下突破。
冲到一楼大厅，顾渊看了一眼被各种杂物和废弃车辆堵得严严实实的大门，脸色一沉：“不行！大门堵死了！找地方隐蔽！”
洛阳立刻喊道：“一楼左边有个杂物间！平时放清洁工具的，没有门锁！”
裴峥当机立断：“洛阳带路！”
他自己则迅速退到队伍后方，负责断后，阻挡追上来的丧尸。
“裴峥！”洛渺看到他落在后面，心急地喊道。
裴峥头也不回，声音沉稳：“不用管我！你们先进去！”
“快！这边！”洛阳指引着方向。
洛渺咬咬牙。
裴峥且战且退，将追到楼梯口的丧尸清理掉大部分，然后猛地关上了楼梯口的防火门，暂时阻隔了后续的丧尸。
他背靠着门板，微微喘息，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不远处慢慢靠近的丧尸。
“裴峥……”一个带着哭腔、步伐踉跄的声音响起。
裴峥转头，看到周诺捂着似乎被擦伤的手臂，楚楚可怜地朝他跑了过来。
她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依赖，仿佛裴峥是她唯一的救赎。
裴峥看着她跑近，非但没有上前，嘴角反而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等到你了。
周诺看着裴峥站在原地不动，心中窃喜，以为他终于心软，加快了脚步扑过去。
然而，就在她即将触碰到裴峥的瞬间，胸口突然传来一阵难以形容的剧痛！
她猛地停下脚步，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去——
什么都没有！没有伤口！
但那股撕裂般的疼痛却真实无比，让她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呼吸变得极其困难！
裴峥站在她面前，眼神冰冷如同万年寒冰，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带着宣判般的意味：“我说过，这笔账，我会跟你算。”
周诺瞪大了眼睛，瞳孔中充满了恐惧、不解和绝望，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然后身体一软，直直地倒了下去，再无声息。
就在这时，大门被丧尸撞得砰砰作响，门锁开始变形。
几只丧尸从门缝里挤了出来，嘶吼着扑向倒在地上的周诺的尸体，开始疯狂啃噬。
裴峥冷漠地看了一眼，正准备转身找地方隐藏。
突然！
他后脑勺传来一阵极其熟悉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凉风！
裴峥：“……” 这熟悉的感觉……他甚至连头都懒得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