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峥皱眉看着他，语气没什么起伏：“你自己起不来？”
洛渺被他那冷冽的眼神看得一哆嗦，小声道：“我、我试试……”
他双手撑地，试图站起来，但脱力感和后怕让他的双腿软得像面条，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整个人晃得跟筛子似的。
旁边看着的凌煊、秦峰和顾渊表情都有些微妙。
这反差也太大了点，刚才门外砍丧尸那股疯劲呢？
凌煊实在看不下去了，摆摆手：“行了行了，小可怜儿，你还是坐下吧，别摔着了。”
洛渺如蒙大赦，立刻“duang”地一声又坐回地上，长长舒了口气。
几人围坐在一起，拿出找到的食物开始补充体力。
他们吃得很快，甚至有些狼吞虎咽，显然是饿极了。
洛渺看着他们的样子，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自己才饿了一晚上，人家这模样像是好几天没正经吃过东西了。
凌煊嘴里塞着面包，含糊地问：“你不吃了吗？”
洛渺摇摇头：“我……我食物也是刚吃完，不然也不会冒险出来。”
几人点点头，没再多问。
裴峥撕开一袋压缩饼干，目光依旧落在洛渺身上，带着审视：“你从哪儿来的？”
“就在这不远处的一个老小区。”洛渺老实回答。
【系统，那小区里还有人吗？】他在心里悄悄问。
系统快速扫描了一下：【没有了宿主，生命信号除了零星几个被困住的丧尸，活人信号为零。】
洛渺摇摇头：“里面……应该没有活人了。”
裴峥嗯了一声，没再追问。
凌煊倒是很健谈，接着问：“那你之后打算去哪儿？有地方投奔吗？”
洛渺想起系统的信息：“听说这附近有个幸存者组建的小型基地……”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对面四人动作都顿了一下，脸色变得有些复杂。
裴峥声音沉了几分：“别去了，那个基地早在几天前就被丧尸从内部攻破了。”
洛渺愣住了：“什么？”
凌煊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点惋惜和愤怒：“唉，有个傻逼被丧尸咬了，瞒着没说，那基地刚建起来没多久，头儿有点膨胀，太自信又太高调，入口连个基本的检查隔离都没有，结果那家伙进去后没多久就尸变了…… 之后，你懂的。”他做了个爆炸的手势。
洛渺心下一沉。
【系统，现在怎么办？原定目标没了。】
系统也有点傻眼，赶紧重新规划：【呃……计划有变，但眼前不就是现成的队伍吗？和他们走啊！我刚刚深度扫描分析了一下这四个人，裴峥，领袖型，意志坚定，原则性强；秦峰，稳重踏实；顾渊，脑子好使，观察力强；凌煊，看着跳脱其实心思不粗，整体评价：人品可信度较高，战斗力可观，是目前最优选择！】
洛渺听了系统的话，心里稍微有了点底。他看向裴峥，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小声开口：“那个……我、我有空间异能，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走？”
“噗——！”凌煊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秦峰手里的刀顿住了。
顾渊挑起的眉梢僵在那里。
连一直面色冷峻的裴峥，瞳孔都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
系统在洛渺脑子里直接炸成了乱码：【你#￥%&！！！我#￥%……&！！！宿主你个大傻子！！！你怎么就这么说出来了啊啊啊！！！底牌！底牌懂不懂？！】
洛渺被系统的尖叫吵得脑仁疼，无辜地在心里回：【不是你让我跟他们走，还说他们可信吗？】
系统：【……我是让你循序渐进！慢慢获取信任！不是让你一上来就王炸！我……我闹心！你别和我说话！】它气得直接静音了。
凌煊猛地凑近，眼睛瞪得溜圆：“你你你……你有空间？！真的假的？！”
洛渺点点头，为了证明，他伸出手指，指向地上剩下的半袋面包。
心念一动，那面包瞬间消失不见。再一动念，面包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原地。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四人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锐利，紧紧盯住洛渺。
空间异能！这在末世初期简直是战略级的能力！太多小队因为携带物资不便而覆灭或进展缓慢。
裴峥的目光最为深沉，他盯着洛渺，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极强的压迫感：“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个？”
这种能力，一旦暴露，很容易被不怀好意的人控制甚至囚禁起来当做移动仓库。
洛渺被他看得头皮发麻，硬着头皮按照刚才想好的说辞，努力让自己显得真诚又有点傻白甜：“我、我自己肯定活不下去，你们很厉害，而且……看着不像坏人。”后半句他说的有点虚，其实他压根没看出来，纯粹是信了系统的话。
裴峥没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睛审视着他，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洛渺紧张得手心冒汗，强迫自己不要移开视线。
过了一会儿，裴峥才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可以。”
洛渺顿时松了口气，感觉后背都湿了。
但裴峥紧接着冷声道：“我让你加入，不代表信任你，只是因为你的空间对我们，对基地很有用。明白吗？”
洛渺忙不迭点头：“明白明白！”有用就好，有用就能暂时安全。
“休息一会儿，十分钟后开始收集所有能用物资。”裴峥下达指令。
几人各自找地方坐下休息。
凌煊凑到洛渺身边，好奇地打量他：“哎，洛渺，你末世之前是干什么的啊？学生？”
洛渺奇怪地看他一眼，怎么突然问这个。
凌煊嘿嘿一笑：“没啥，干坐着无聊嘛，聊聊末世前的事儿呗，那会儿多好啊。”他语气里带着点怀念。
洛渺放松下来，伸了个懒腰：“没什么特别的，孤儿，无父无母，好不容易熬到高中毕业，马上要上大学了。”结果大学没上成，先上了末日副本。
凌煊惊讶：“豁，那你年纪怪小的啊？刚成年？”
“二十了。”洛渺说。
凌煊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笑嘻嘻地说：“行，那在这个团队里，我比你大点，裴哥最大，秦哥和渊哥也比你大，以后煊哥罩着你啊！”
他看似热情无比，但洛渺能感觉到，他另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搭着，实则肌肉微微绷紧，随时可以做出反应。
洛渺乖乖点头。
他心里门儿清，裴峥是明面上的戒备和警告，顾渊是暗地里的观察和评估，秦峰虽然没说话，但手里转着的刀就没停过，而凌煊这副自来熟的样子，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试探和掌控。
他在心里叹气：【系统，你说他们什么时候能真的相信我？】
系统还在赌气，但专业素养让它还是回答了：【宿主，就冲你刚才一边哭一边把丧尸当菜砍的那套连招，我要是他们我肯定立马相信你是个潜力股。】
洛渺有点小得意：【是吧？我也觉得我挺厉害的。】
系统：【是个屁！你那叫瞎猫碰上死耗子！而且重点不是这个！是你那么着急把空间异能说出来干嘛！气死我了！】它又自闭了。
洛渺：【……哦。】
休息时间结束，几人立刻行动起来，快速扫荡超市里所有有用的物资——食物、水、药品、电池、打火机、一些工具……可惜确实如凌煊所说，货架大半已空，剩下的不算多。
凌煊清点了一下，叹了口气：“唉，就这点儿，塞牙缝都不够。”
洛渺看着堆起来的那点东西：“这……也够吃一阵子了吧？”
凌煊摇头：“我们是代表基地出来搜寻物资的，基地里好几十口人呢，这点东西，省着吃也就够撑个两三天的。”
洛渺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们背后还有一个几十人的基地。
裴峥对洛渺示意：“把这些都收起来，另外，你自己最好再找一把靠谱的武器。”他看了眼洛渺手里那沾满污血的花园铲。
洛渺却摇摇头，握紧了铲柄：“不用了，这个……我用着还挺顺手的。”
主要是穷，没得选，用出感情了。
他说完，集中精神，意念扫过那堆物资。
瞬间，地上堆积的东西消失得无影无踪。
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亲眼看到这神奇的一幕，凌煊还是忍不住低呼一声“哇哦”。
秦峰和顾渊交换了一个眼神。
裴峥目光深沉，看不出在想什么。
为了保险起见，裴峥还是让每个人在自己的背包里象征性地装了一点食物和水，以备不时之需。
一切准备就绪。
裴峥猛地拉开卷帘门！
“嗬——！”外面游荡的丧尸立刻被惊动，嘶吼着扑过来！
看到那密密麻麻的恐怖面孔，洛渺的恐惧本能再次压倒一切，张嘴就要尖叫——
“闭嘴！”裴峥一声冷喝，如同冰水泼下。
洛渺吓得一个激灵，硬生生把冲到喉咙口的尖叫憋了回去，但因为极致的恐惧，眼底瞬间蓄满了泪水，要掉不掉，看着可怜极了。
几人配合默契，迅速清理掉门口的几只丧尸，冲向停在街角的面包车。
跳上车，关紧车门，将丧尸的嘶吼隔绝在外。
凌煊发动汽车，猛地冲了出去。
车上，凌煊从后视镜里看着还在偷偷吸鼻子的洛渺，忍不住乐了：“哥们，你这泪腺……怪发达的哈。”
洛渺不好意思地揉揉眼睛，小声道：“谢谢……”也不知道是在谢他夸自己，还是谢他没嘲笑自己。
车辆行驶在破败的城市街道上。
窗外是随处可见的废弃车辆、喷溅的暗沉血迹、游荡的恐怖身影，甚至……还有一个穿着小裙子、浑身是血、眼神空洞的小小丧尸，看似茫然地站在街角。
洛渺心里一揪，默默转开了视线，轻轻叹了口气。
原来真正的末世是这样的。
绝望和死亡无处不在。
“我们……什么时候能到你们的基地？”他小声问，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渴望。
凌煊看着前方的路况，语气不再轻松：“快的话两天，慢的话……可能得一周。”
洛渺有些惊讶：“听起来不是很远啊？”
“远是不算太远，”副驾驶的秦峰接口道，声音沉稳，“但现在的路，十条有八条是堵死的，大部分时候我们得绕路，甚至直接从野地里、废弃村镇穿过去，麻烦着呢。”
洛渺：“……”来自和平世界的他，属实没经历过这种硬核出行。
这一路上，他们也零星遇到了其他行驶的车辆，以及一些在外面小心翼翼搜寻物资的幸存者小队。
大家彼此警惕，互不干扰。
几人轮流开车，除了洛渺——他坦诚了自己不会开车且极度害怕把车开进丧尸堆里的事实。
两天后，车辆驶入一片相对偏僻的区域。
凌煊指着前方隐约出现的轮廓：“看！前面就是我们的基地了！”
洛渺透过车窗望去，只见前方赫然矗立着一道高大、看起来相当坚固的土黄色围墙！他愣住了。
【系统，这墙……】
系统解释道：【宿主，这应该是土系异能者的手笔，看来这个基地里有异能者，而且实力不弱，组织度也比那个被灭掉的小基地强多了。】
裴峥的车刚靠近围墙，墙上就有了望的人发现了他们。
很快，围墙底部一扇厚重的、由钢铁和木材加固的大门缓缓打开。
等到车辆完全驶入，大门又立刻紧紧关闭。
车停稳，洛渺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当他看清基地内部的景象时，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