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
江听芙在家不敢吃的外卖炸串直接填了裴青序的地址。
小区不让非住户进入,所以是物业派人送上来的。
江听芙在1601的电梯口等着。
电梯门一开。
裴青序一根手指勾着那袋子散发着油炸香味的炸串,缓缓走出,毫不意外地看着出现在现在家门口的人。
语气沉冷:“这袋东西,是我扔还是芙芙亲自去扔?”
江听芙石化了:“你……你不是说去参加拍卖会很晚才回来吗?”
所以她才想来他家吃的。
裴青序抬手看了眼腕表:“九点,还不够晚吗?”
她十点就要睡觉了。
睡前居然还吃这种重油重盐的小作坊。
裴青序碰见物业的时候就想把这袋子东西扔了。
江听芙只对他的出现惊了一下,半点没有吃外卖被抓包的心虚。
上前从他手里拿国潮外卖袋:“这不是垃圾,是好吃的,不用扔。”
裴青序不松手:“我刚刚搜了,这家甚至连店面都没有,是个小摊,卫生完全不能保证。”
江听芙真是讨厌他这些富毛病。
耐着心跟他解释:“这个很干净的,我听同事说老板是退伍下来的,人家薄利多销,用的都是好油,摊子也干净。”
裴青序:“营销人设作为卖点,这种手段很常见。”
“……”
闻着袋子里时不时散发的香味。
江听芙一张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叉着腰,直勾勾瞪着他:“你给不给我?”
默了片刻,裴青序垂下眼:“……给,但是只能吃一串。”
硬气不过三句。
江听芙一把抢过袋子,转头用指纹打开了门:“废话真多,我爱吃多少串吃多少串。”
房子里今天又多了很多东西。
原本清一色的冷色调逐渐被许多五颜六色的小东西打破,意外的和谐。
厨房里甚至添置了许多好看的餐具。
江听芙挑了个好看的大盘子,把炸串拿出来摆在盘子上,拍了张照片。
裴青序从她身后抱住:“要不芙芙吃一半?饿的话我再做点别的宵夜?”
外卖单他看了。
八块钱一个的炸鸡翅能是什么好东西?
江听芙拿起串炸年糕咬一口,含糊道:“你做的东西,鸡看了连夜捂屁股扛火车走,我不要。”
她今早打嗝都是蛋味。
裴青序一噎,索性埋她颈窝。
江听芙自顾自吃得正香,猝不及防地,眼前出现一个红本。
她瞥了眼,继续吃:“现在结婚不用户口本了,有身份证就行。”
裴青序笑而不语,当着她的面翻开。
首页户主是他,第二页空白。
江听芙愣住了:“你……你也学我爷爷跟家里断绝关系了?”
她吃惊的模样实在可爱,裴青序脸贴着她的脸:“不是断绝,只是分家而已,以后各过各的。”
“……这俩区别大吗?”
难怪安濡双今天会突然找她吃饭。
她就说不对劲。
“那你这样不是加剧我和你妈妈的矛盾吗?她肯定觉得是因为我。”江听芙突然反应过来。
裴青序拿着纸巾给她擦嘴。
趁她这会不注意,抱着人远离了那袋炸串。
两人坐在沙发上,裴青序道:“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如果因为我而强行在一块相处导致大家都会不高兴,那不如从我的立场先行分割出来。”
矛盾的中心点不是江听芙和安濡双。
而是他裴青序。
他继续道:“而且芙芙只要和我相互信任,很多问题也并不会成为问题。”
就比如今天她会主动告诉他安濡双来找她的事。
而安濡双找她的根本原因也是因为他。
所以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他裴青序亲自出面解决。
包括江听芙没告诉他的事。
他需要她亲口说出来。
江听芙听得出他的言下之意。
裴青序能为了她跟父母闹到这份上,她该相信他的。
从前的事情她不清楚。
但在此刻,她在裴青序心里或许已经胜过任何人。
江听芙抬头,刚启唇。
裴青序“啵”地亲了下她的嘴,把她揉进怀里:“好了,说好三天的,芙芙想好怎么跟我说的时候再说吧。”
江听芙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这样,也行。
正好,她还要去抄箱底找找照片呢。
-
一大早。
江家人人都好似很忙。
江玉山近日早出晚归,江听芙刚起床的时候就看着他出门了。
揉着眼睛问温舒:“妈妈,爸爸到底在做什么工作呀?我问他他都不说。”
温舒顿了下,看着门口的方向若有所思:“妈妈也不知道,大概……你爸爸是怕我们心疼他吃苦吧。”
江老爷子今天也一改往常,没有穿老头衫睡衣出来吃早饭。
而是穿了一套体面的中山服,整个人看起来如同常青的老松树般精神抖擞。
江听芙给他倒上豆浆:“爷爷今天要出门吗?”
江老爷子理了理衣领:“出去逛逛,来这么多天了也没出过门儿呢。”
他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张卡,塞进江听芙手里,笑眯眯:“芙芙身上零花钱用完了吗?爷爷最近炒股赚了点小钱,芙芙拿去买好吃的。”
温舒还没来得及说话。
江听芙就已经把卡揣进包里了:“爷爷我爱你,一会儿您去哪?我送您去呗。”
江老爷子摆摆手:“不用不用,爷爷要自个儿去。”
吃完早饭。
江听芙先行去了季氏。
而江老爷子……
打了辆车直接去了裴宅。
裴老爷子离世十年,裴宅早已物是人非,从前二人是好友,警卫一见到江老爷子就会自觉放行。
哪里像现在这样……
“……瞎了你的狗眼!你去裴延年的书房里看看,看看有没有我跟他的合照,我姓江,我叫江荣!”
警卫依旧公事公办的态度:“不管您叫什么也得先填来访表,我才能帮您打电话向管家询问是否给您开门。”
江老爷子“嚯”地一声笑:“你们裴家的谱真是越来越大了啊!?客人来了还要先填表。”
哪来的规矩?
现在这些小辈越来越荒唐了。
老爷子中气十足,下车让司机走了,一个人站在警卫亭和当值的警卫吵了半天。
最后警卫实在受不了了,只好打电话向管家报上。
管家一听姓江的老爷子,立马急匆匆去找裴老太太。
老太太刚起床不久吃着早餐,闻言差点把自己给呛走了。
“快、快派个车去把他接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