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停车场。
电梯门一开，裴青序不动声色地从女孩温润的掌心里抽出手，一声不吭地走出电梯。
江听芙看着空落落的手心愣了下。
这对吗？
她皱眉，小跑两步跟上去，又牵上了裴青序的手。
男人脚步不停，面色冷淡地垂眸瞥了眼，再度把手抽走了。
江听芙没有再牵。
裴青序步子无声息地放慢，听着她跟在身后的脚步，一直跟到车边。
不等他转身，江听芙扭头就往反方向走。
等裴青序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人已经自动追上去了，一个箭步挡在江听芙面前，握住她的手腕。
眼中是隐忍不发的愠怒：“要去哪？”
江听芙仰头直视他：“我牵你两回你撒手两回，你这么清高那就走啊。”
装什么呢？
平常恨不得拿502把她的手粘在他手上，现在倒是给他装上了。
裴青序深呼吸着，气都不顺了，拉着她的手把人拉近：“芙芙看不出我在生气吗？”
看出来了。
那又怎样？
“我又没说不让你生气，”江听芙理直气壮，“生气难道要撒开我的手生吗？”
“……”
裴青序忽然觉得她说得对。
静默两秒，他把手指塞回了江听芙的掌心里。
江听芙不干了。
把两只手张开，张得硬邦邦的，就是不握住他的手。
裴青序都要气笑了，一个弯腰，直接把人扛在了肩上，大步流星走去打开后座车门，把人放进去，他也钻了进去。
不远处的季家三兄妹眼睁睁看着这一幕。
“这是……吵架了？”
“……”
车里。
江听芙从扛起到被放下都一声不吭，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盯着人看。
裴青序帮她解决了麻烦。
她要大气。
被她盯了半晌，裴青序的气不降反增：“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江听芙诚实摇头：“不知道。”
“……”
顿了半秒，她像是反应过来，又连忙点头：“好像知道。”
裴青序勾了下唇，眼中没有笑意：“那你说说。”
她要是能猜得中，那他把脸伸上去给她打两巴掌都是开心的。
江听芙一副懂事乖巧认错的模样，双手撒娇似的拉着他的衣角：“我明知道你在开会还给你找麻烦，耽误了你的工作。”
“……”
看吧。
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刚才一群人闹闹哄哄的裴青序都没动气，唯独在这一刻觉得气涌心头，伸手揽着腰将人拉到跟前。
手抬起她的脸，红着眼问：“芙芙觉得现在和我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自以为和她的关系正在一步一步加深。
去露营的那几天，她被蚊子叮了、被油溅了都要娇里娇气地找他。
可偏偏遇上更需要他的事，她却一声不吭？
江听芙紧张地咽了咽唾液，想说是朋友。
可又说不出口。
哪有异性朋友一块睡觉还亲嘴子的，那不是渣女吗？
她沉默的这一分钟里，裴青序连答案都替她想好了。
欺身将人压在椅背上：“朋友？前夫？离了婚依旧能又亲又抱还睡在一起的陌生人？”
江听芙躲不开他缠上来的气息，刚偏过去的头又被他扭了回来。
“你、你这话不对，”江听芙反驳，“离婚前我们可连亲都没亲过的。”
“所以，”裴青序质问，“芙芙现在和我应该是关系好的不是吗？那为什么其他人都知道找靠山，而芙芙连个信息都没给我发过？”
裴青序简直拿她没办法。
即便是再气，也尽量控制着自己，生怕语气太重：“我给芙芙回的最后一条信息说的什么，告诉我。”
说到这。
江听芙再弄不明白他气什么可就真是傻子了。
原来是气她不找他帮忙呀。
江听芙想找的，可也是真的怕给他惹麻烦。
她要是早知道裴青序心里是这样的想的，她敢打赌，裴青序绝对会比赵盛来得更快。
压着嘴角的笑意，江听芙垂下眼睫，细声细气：“你说…说让我有事给你打电话。”
她还记得他说什么。
裴青序气消了一半，又问：“那打了吗？”
江听芙摇头，直接往他怀里埋：“不敢打。”
不是“没打”。
也不是“不想打”。
而是“不敢打”。
裴青序一身的气焰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甚至已经开始反思自己是否有些冲动了？
她没告诉他肯定是有原因的。
他连问都没问就顾着自己生气，难怪她说“不敢打”。
裴青序转眼就愧疚上了。
大掌托住她后腰，抱着人换了个姿势，让江听芙坐他腿上。
看着她委屈巴巴的小表情，裴青序满眼心疼：“为什么不敢打？是我对芙芙不好？所以觉得我不会来给芙芙做主？”
江听芙怕自己多装一秒都会笑出来。
又埋回他怀里：“不是不好，是因为我觉得你对我太好了，所以才不敢打，怕你为了我耽误工作。”
裴青序心尖儿软得都塌了。
叹着气把人抱紧：“芙芙，任何事都不会有你重要。”
江听芙不笑了。
主动抬起头看他：“那你会觉得丢脸吗？”
裴青序皱了下眉，似乎不解：“什么事丢脸？”
“……”
“芙芙是说动手的事？”裴青序大概琢磨出来了，无奈，“又不是第一次动手了，怎么会这样认为呢？”
江听芙坐直身子：“什么不是第一次？我平时哪里打过人？”
话落。
裴青序暗下的双眸眯起：“打我的不算？还是，我不是人？”
“……”
忘了还有这茬。
江听芙眼神一阵躲闪：“你那个是打情骂俏的打，跟刚刚的哪里一样……”
她说得理直气壮。
实际上巴掌重不重只有挨打的人知道。
可裴青序还是被她那句“打情骂俏”取悦到了。
接触到他似笑非笑的眼神，江听芙急得一阵脸红，把掌心凑到他面前：“就是不一样嘛，你看，我打你的时候手可不会痛。”
力的作用都是互相的。
禾圆圆脸肿到要拿冰块消肿。
她的手掌心也没好到哪里去，尤其是右手，一片不正常的红。
裴青序也是现在才看到。
难怪她平常都是右手牵他，刚刚却一直用左手。
原来在这给自己锻炼耐力呢。
看着男人急剧冷下的脸色和掏手机的动作，江听芙只花0.01秒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连忙把他手摁住，挤出一个甜得打胰岛素的笑容。
“不用叫医生，你给我买杯冰奶茶吧，开心果厚抹加一份奶盖。”
“……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