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沪市的盛夏已近尾声，空气里仍浮动着未散的暑气，但早晚已透出几分宜人的清凉。
王小河的孕程已迈入第34周，八个半月的肚子如熟透的瓜果，沉甸甸地坠在她纤细的腰肢上。
巨大的孕肚在薄薄的孕妇裙下隆起一个圆润饱满的弧度，随着她轻微的呼吸和腹中胎儿的活动而起伏着。
孕晚期的各种不适毫不客气地袭来。
腰背像是灌了铅，酸胀沉重。
盆骨偶尔传来被撑开的隐痛。
胃被顶得难受，吃一点就饱，过一会儿又饿。
最要命的是，小家伙力气越来越大，翻身、蹬腿、打拳，动作幅度惊人，常常一脚踹在肋骨上，或者一拳捣在膀胱附近，痛得小河忍不住嘶地倒抽一口凉气。
之前32周时，孟燕臣触摸探查出了胎儿不知不觉转成了臀位，这意味着如果不调整，顺产的难度和风险都会大大增加。
于是，每天两次、每次十五分钟的膝胸卧位，成了王小河雷打不动的功课。
此刻，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洒在菽园宽敞的客厅地毯上。
王小河正艰难地维持着一个让她苦不堪言的姿势，双膝跪地，大腿与地面垂直，胸部尽可能贴向地面，臀部高高撅起。
她只穿着运动内衣和浅灰色鲨鱼皮瑜伽裤，圆滚滚的肚子因为这个姿势悬空垂着，显得格外沉重。
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脸颊因为充血而泛红，呼吸声又深又重，带着明显的喘息。
“呼……呼……燕臣……还有多久？”她的声音闷在地毯里，带着浓浓的疲惫和委屈。
孟燕臣单膝跪在她身边，一只手稳稳地扶在她后腰，帮她保持平衡，减轻些腰椎的压力，另一只手拿着手机计时。
“再坚持三分钟。”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带着安抚的力量，目光却专注地观察着她的状态，“很好，保持住。这个姿势能利用重力，让宝宝的小屁股慢慢从骨盆入口浮起来，给宝宝空间自己转个头。”
就在这时，两个小脑袋好奇地从书房门口探了出来。
孟星晖和孟月明结束了作业，被客厅里妈妈奇怪的姿势吸引了过来。
“爸爸，妈妈在干什么呀？”月儿跑过来，蹲在妈妈旁边，大眼睛里满是好奇，“妈妈在学小狗狗吗？”她看着妈妈高高撅起的屁股，天真地问。
星星也走过来，皱着眉，像个小大人：“妈妈，你这样不难受吗？肚子不会压到吗？”
孟燕臣示意孩子们小声点，然后温和地解释：“妈妈不是在学小狗，是在做一种特殊的体操，叫膝胸卧位。因为现在妈妈肚子里的小宝宝，”他指了指小河悬垂的肚子，“姿势不太对。宝宝现在是头朝上，屁股朝下坐着呢。这样等到要出来的时候，可能会有点困难。妈妈这样做，是想让宝宝自己翻个跟头，把头转到下面来，这样生的时候会更顺利、更安全。”
“啊？宝宝在肚子里还会翻跟头？”月儿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当然会，”孟燕臣微笑，“宝宝在妈妈肚子里可活泼了，像在游泳一样。”
终于，十五分钟熬到了。
孟燕臣小心地托着小河的腰腹，帮助她慢慢、慢慢地翻过身来，平躺在地毯上。
小河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额发都被汗水濡湿了，脸颊红扑扑的。
她累得一时说不出话，只是用手轻轻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
八个半月的肚子，形状圆润饱满，肚脐眼被撑得微微凸起，皮肤绷得发亮，能看到清晰的血管纹路。
胎动也变得格外有力，小家伙在里面拳打脚踢，时而鼓起一个硬硬的小包，时而又在另一边顶出一个小拳头形状的凸起。
“哎哟……”小河轻轻哼了一声，皱着眉，“这小坏蛋，劲儿真大，踢得我肋骨好痛。”
孟燕臣立刻坐到她身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他刚洗过澡，身上还带着清爽的水汽和淡淡的沐浴露清香，头发半干，几缕湿发随意地搭在额前，褪去了白天的精英冷峻，穿着柔软的灰色家居服，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慵懒又性感的魅力。
他温热的大掌温柔地覆盖在她紧绷的肚皮上，感受着底下那旺盛的生命力。
“力气真大，妈妈辛苦了。”他轻轻揉着那个被踢的位置，试图缓解小河的痛感，同时对孩子们说：“宝宝在里面伸懒腰呢，或者觉得地方有点挤了，想活动活动。”
小河无奈地笑了笑，抓住孟燕臣的手放在又被踢了一脚的位置：“这小祖宗，练拳击呢。”
“来，跟小宝宝说说话吧？”孟燕臣低头，在小河汗湿的额角印下一个轻柔的吻，然后看向一双儿女。
星星和月儿立刻兴奋地围拢过来，学着爸爸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把小手放在妈妈的大肚子上。
“哇！好硬！”星星惊讶地说。
“又动了又动了！这里鼓起来了！”月儿指着肚脐上方一个明显的凸起叫道。
孟燕臣引导着孩子们的手，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种专业的科普感，却又充满了父亲的温柔：“感觉到这里硬硬的、圆圆的了吗？这是宝宝的小屁股。这里，”
他的手指轻轻滑到小河肋骨下方一个顶起的小包，“这是宝宝的小脚丫，正用力蹬呢。妈妈觉得痛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他轻轻揉了揉那个位置，小河舒服地哼了一声。
“这里是宝宝的头，”他的手指点在小河下腹部靠近耻骨的位置，那里相对柔软一些，“宝宝现在头朝上呢，我们正努力让宝宝转过来。头朝下是正常的分娩姿势，叫头位。”
“那这里呢？”月儿摸着肚皮中间一块相对平坦的区域。
“这里啊，”孟燕臣耐心解释，“是胎盘，像一个小房子，宝宝需要的营养和氧气，都是通过这里从妈妈身体里获得的。宝宝就住在充满羊水的小游泳池里，羊水保护着宝宝，让宝宝不会撞到妈妈的肚子，也能自由活动，保持温暖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