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我又漏想了一点。
你连薄曜都不敢说的,你现在去跟薄曜说是我干的。
他信,他肯定会信。
信了以后,薄家霍家闹崩,南北合作全面取消,这动静可不小啊。
薄老肯定更会弄死你,薄曜失去霍家一切助力,你不是祸水是什么?”
霍希彤很为自己的计谋得意,笑盈盈的望着她。
病房里的,穿着病号服的女人,黑发雪肤,身影纤弱。
面部皮肤极致苍白下,细小微红的血管在按压滔天怒意里,略微鼓胀了几下。
她笑了出来,阴冷的嗓音回荡在病房,透着疯癫,越笑越疯。
霍希彤愣了愣:“你疯了是吧,笑什么?”
照月看了看手中匕首,冷芒映入她乌眸里,杀意凛冽:
“霍希彤,你顺风顺水,不可一世的霍家大小姐顶级人生。从此现在起,开始进入倒计时了。”
霍希彤全然没把这句话放在眼里,高高在上的权贵,对于蝼蚁的反抗,只会觉得可笑。
“谁说我要告诉他?”她把匕首扔在一边,阴涔涔的看着她:
“薄曜应该继续用你们霍家的资源,帮衬他,扶持他,他作为孩子的父亲,应该享受到这些补偿。”
霍希彤的心,哽了一下。
“霍希彤,你我之间,已横着一条人命。”照月温婉多年的眸眶里,彻底被杀意覆盖。
照月小时候就想不通霍希彤为什么讨厌她,不过讨厌归讨厌,也只是女孩子间的小打小闹。
她记得是在高中快要毕业时,霍希彤对她厌恶与刻薄就多了许多。
可上升到名誉,性命,是从前年开始的,霍希彤巴不得她死了才开心。
照月不明白,她对自己的恨意,怎么能浓成这个样子?
霍希彤趾高气昂的离开,萨仁跟昆卡进来问霍希彤都说了什么,照月摇了摇头。
是啊,薄曜的脾气她也很了解,他这么在意这个孩子,一旦知道是霍希彤干的,南北合作就掀桌了,得不偿失。
孩子的仇她来报,霍家的权势富贵以及一切助益,薄曜也不能失去。
照月快要咬碎自己的牙,强忍自己翻涌的情绪,混着血泪往肚子里吞:
“过不去了,你姓霍,也过不去了。”照月走回床头柜边,把录音上传云端。
要去对抗港城第一大小姐,她的确要忍。一两件事很难撼动她,多了就可以了。
多到有一天霍家都护不住她的时候,就可以了。
翌日一早,照月出院回了南樾山府,人依旧虚弱。坐在车上时,也在悄悄抹泪。
别墅客厅里,薄小宝趴在狗笼子外边。
那天它从三楼飞下来,脚掌下的人先着地的,它运气很好的没受伤。
照月看见角落里的粉丝玩具车,依旧停在原处,一下子潸然泪下。
她走去楼上找薄曜,人还没回来。
照月到处找自己的眼镜,戴在了眼前,才知道自己已经恢复了听觉,只是她现在习惯性的戴着眼镜。
门锁响动,她起身从沙发站了起来,看见薄曜从门外走进来。
巴特道:“老板,那就是明天早上六点在码头出发,我先安排下去。”
薄曜点了下头后巴特就离开了,没看她一眼,朝楼上卧室走去。
照月跟在他后头,脚下虚浮走得很慢:“薄曜,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
“我求你了,你别这样,我很害怕。”照月眼泪潺潺的,费了许久力气走上二楼台阶。
薄曜心底发燥,回眸冷淡看着她:“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找霍晋怀说去。”
照月走到卧室门前,喘了喘气,又走去衣柜前看着薄曜开始整理行李。
他的行李很简单,衣服和枪。照月抱住他的手臂:“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和你一样难过。”
薄曜手臂甩开她,照月整个人像无力的绸缎一般,坠倒在地。
男人黑眸沉了沉,看着她的脸满是怒意,他根本没用力:“苦肉计?我告诉你,从此以后在我这儿都没用了!”
照月小声道:“我没力气。”
薄曜凌厉的五官戾气迸出,震声混着怒火撞入对方的耳道:“你输血的时候有力气,快死的时候,也他妈有力气!”
照月小腹传来抽痛,昨天才做完流产手术,还失了很多血,整个人面色白到诡异的程度。
她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了,是吗?”
“就因为这个孩子,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吗?”
她眼泪湿了整张脸:“那你之前说了好几次打掉它的时候,你心里怎么想的?”
薄曜将手里的衣服猛的砸地上,长腿一脚怒踢在柜门上,砰的一声,柜门垮掉在地上:“那是为了你的前程考虑!”
在孩子对他那么重要那么在意,甚至觉得,可能是此生唯一的情况下,薄曜义无反顾选了她的前程。
照月的心再次遭受鼓锤重击,碎裂成瓣,鲜血横飞。
她走去抱住薄曜,手臂搂在他脖子上死活不松开:
“对不起,你不要走好不好,你走了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回来找我了。”
照月感觉出来,薄曜是真不会来找她的样子了,她一直低估了孩子在薄曜心底的重要程度。
男人的嗓音很冷,无情冷漠的拿开她的手臂:
“找你做什么,找你回来你安心在我身边留过一天吗?
你不天天想走吗,走啊,你已经自由了,回你的美国去。”
照月哭得浑身颤抖:“我不敢留在你身边,你要和霍希彤结婚了,我留在你身边算什么?
只会给你带来麻烦,无尽的折磨,东躲西藏,你以为我想走这么远吗?”
薄曜棱角分明的下颚线紧了紧,眼尾猩红似血:
“你做任何决定前,从来没有坚定选择过我,连我们的孩子你都没有坚定选择过!”
他坚定喜欢的人,不顾一切选择的人,干什么都乐意的人,根本就不爱他。
薄曜已经伤透了心,失望透顶。
照月知道薄曜的脾性是那种只要我愿意,道德算什么,天王老子算什么,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可是她做不到,道德是套在她脖子上的链条,薄曜的利益得失她做不到自私无视,她同样煎熬。
看着薄曜下楼的身影,她心跳失衡,那句是霍希彤给她打了兴奋剂的话,已经悬在唇边。
照月不敢说,说了将是多么大的动荡。
薄家不会站在她这边,霍家也不会,就剩下薄曜拉着她闹腾。
又能换来什么呢,太不划算。
孩子已经没了,薄曜更不能失去霍家带来的利益。
她手掌压着小腹,一步一步下楼梯。
薄曜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根烟,锋利的眉骨压得深邃。
白色烟雾从他唇鼻里出来,模糊了他凌厉的五官,整个人看起来很远很远。
薄曜沉默良久,主动跟她说了一句话,人彻底平静无波:“你过来,最后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