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恋爱是美好的,鸿雁传书,诉不完恋人的恩爱,假期短聚,解不开恋人的缠绵。一转眼,大凤去省城已读了两年,明年就要毕业。
一位西方哲人说过:快乐的本质是痛苦的终止,而痛苦的本质是快乐的终止。何尝不是呢?明年大凤就毕业了,毕业后就是干部了,十有八九大凤毕业后会分配到地区煤矿机械厂,地区距李塘村一百一十公里,而自己仍然是公社煤矿的井下挖煤工……以后,以后的事大水想都不敢去想!
而且大凤是恢复高考后的中专生,现在每个地方的大学生是香饽饽,中专生也不多啊,难道让大凤去嫁一个井下工人?不!这对大凤不公平,想到这些,大水就陷入无限的痛苦。
大水想过不干煤矿,可不干煤矿又能干什么呢?
难道他和凤的关系会以悲剧结束?大水不愿再往下想,他的心情从此变得阴郁起来。
临近腊月,大水已有两个星期没接到大凤的信了,寒假已过半月,大凤也该回来了。大水疯狂地想着大凤,下井还好,拚命地做事,井下超强度的工作和险象丛生的环境可以暂时忘却,可是上了井,大水满脑子都是大凤。
写信也不知道说什么,唉,唯有喝酒,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暑假里,大凤曾经念过辛弃疾的几首诗,大水想到有一首最适合他这时的心境:人生无非二两酒,一两无奈一两愁。狂歌豪饮千杯尽,醉到来年九月九。
粗中有细的胡子荣看到了徒弟的景象,往日爽朗硬气的徒弟现在是沉默寡言,软不拉耷,这样下去,好好的小伙憋出个病可不好。
这天下工,胡子荣说,“大水,晚上到我家喝酒!”
师母做了他爱吃的红烧肉,饭桌上,师母一个劲给大水夹菜,读高二的胡小娟已经出落的是大姑娘了,小娟看着大水,仅管五年里没少和大水说话,但见着大水,仍然是满脸绯红。
喝过三杯,胡子荣支开妻女,与徒弟攀谈起来。
“大水,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唉……”大水叹口气。
“男子汉大丈夫叹什么气?男人不能叹气,一叹三沉,运气会没有的!”胡子荣朝大水凶道。
“怎么说呢?师傅……”大水想着是不是应该告诉师傅。
“有什么事?说吧,看看师傅能不能帮到你?”胡子荣咂一口酒,点上烟,顺手也给大水一支。
愁在肚里也憋闷,干脆跟师傅说吧,乘着酒劲,大水一古脑说了与大凤的事。
“师傅,我该怎么办?我现在觉得越来越配不上她了!”
胡子荣沉默,过了好久,胡子荣开口言道。“徒弟,自古说门当户对,你俩是好,我相信,但是她是以后当干部的人啊!”
“是啊!怪我没本事。……”大水拿起桌上的酒,往杯里倒。
“怎么说没本事?你还年轻!以后的路子宽的很,谁说你一辈子都当矿工?”师傅宽慰道。
“但我这样当矿工下去总不是事啊!哦,对不起,师傅你别生气!”烟雾笼罩着大水,大水痴痴地望着桌面。
师傅沉默。
两个人喝着闷酒。
突然,一拍桌,大水被吓一跳。
“大水,你想不想做生意?”师傅猛然想到一个主意。
“做生意?有什么生意让我做啊?”大水疑惑。
“是的,做生意!最近总有浙江老板过来,你没发现?我们的支护架都改成液压支架了?”胡子荣提示大水。
“是啊!可是,师傅,我哪懂这个啊!再说了,做生意要本钱啊!”大水一筹莫展。
“别急,我刚才突然想到,你知道的,我老家在温州,老家还有几个亲戚,听说温州那边有做煤矿机械设备的厂,你可以去问问。至于钱,这么多年,师傅也存了一千多块钱,如果要用,你拿去!”胡子荣是真心喜欢这个徒弟。
“这……这……”大水不知如何回答,但眼里已经放光。
“管他呢!大水,你还年轻!有知识有脑子,不能老这样呆在井下!是时候该出去闯闯了!”胡子荣酒意上涌,声如洪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