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公府掀起的滔天巨浪,仍在京都的权力中心持续发酵。
太子党羽摩拳擦掌,趁势扩张;三皇子一党焦头烂额,忙着切割自保;四皇子禹珏则冷眼旁观,在暗处冷静布子。
宁国公府的突然崩塌,让各方势力重新洗牌,新一轮的角力与清算正无声地上演,暗流汹涌。
然而,对于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宁书冉来说,京都的喧嚣已被她暂时隔绝在身后。
此刻,她已换上一身玄色劲装,头戴垂纱的斗笠,再次化身成药王谷谷主“楚宁”。
黑色的身影如一道劈开夜色的墨色闪电,宁书冉紧随在秦风之后,朝着皇城西面的揽月别苑疾驰而去。
带着凉意的夜风呼啸着钻入斗笠垂下的轻纱,拂过她紧抿的唇角,却吹不散她眼底如冰的寒意与翻涌的杀意。
一个时辰前,秦风带来的消息,像一块巨石,狠狠砸进她因掀翻宁国公府而稍显平复的心湖,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墨衍重伤,陷入昏迷。
凶手,直指雪国大皇子萧烈。
而这一切的根源,竟源于她让他调查的事 —— 追查母亲邀月公主当年的真正死因。
秦风在疾驰的风声中语速快得几乎要打成了结,声音里裹着按捺不住的焦急与怒火:
“谷主!墨衍公子按您的吩咐,带着我和秦雷去了揽月别苑。“
”起初一切都顺顺当当的,不仅找到了当年服侍过邀月公主、后来被遣散或是‘意外’亡故的仆役后人,甚至还挖掘出了公主生前最后半年用药记录的部分残卷!所有线索……都直指向镇国公府!”
“就在公子决定潜入镇国公府查探关键证据时,却发生了意外,我们遭到一队顶尖高手的伏击!“
”那群人身法诡异,出手狠辣,绝不是禹朝的路数!“
”交手间,公子认出其中一人的领口藏着的雪狼图腾纹饰,那是雪国大皇子萧烈麾下‘玄衣卫’的标记!”
随着秦风的叙述,他能清晰感受到身后那股杀意正一点点凝实,冷得像三九天的寒风,刮得他背脊阵阵发麻。
他不敢回头,只埋头催马,更卖力地在前引路,语速快得几乎咬到舌头:
“对方领头的至少是宗师级高手,还带了数名死士。公子本已占尽上风,可那蛊虫…… 发作得毫无征兆,瞬间就乱了他的气机,才被对方抓住破绽,重重一掌拍在心口。秦雷拼死断后,引开了半数追兵,属下这才得以脱身来求援。”
“蛊虫……”
宁书冉的指节捏得发白。她先前给墨衍诊脉时,除了失忆症,分明没察觉到任何蛊毒的痕迹。这东西竟藏得如此之深!
是针对他失忆症埋下的后手?
还是说,在他失忆之前,甚至更早的时候,就已被人悄无声息种下?这念头刚起,便让她心头猛地一沉 —— 雪国这盘棋,竟比她预想的更深、更毒!
“镇国公府…… 线索刚指向那里,雪国大皇子的人就恰好出现?”
宁书冉眼中寒光闪烁,指尖在袖中缓缓收紧,“巧合太多,便是必然。” 镇国公的名字,也被她狠狠刻进了心底的清算名单。
揽月别苑已近在眼前。
这处依着凝碧池的院落本是清幽雅致,此刻却被紧张肃杀的气氛笼罩,连风穿竹林的声息都带着紧绷的滞涩。
暗处隐有衣袂翻动的轻响,显然秦风、秦雷早已将别苑防御提升到了最高级别。
秦风带着宁书冉如两道墨影,悄无声息地掠过几重暗哨,径直掠入后院那处亮着微弱烛光的厢房。
“谷主!”
守在床边的秦雷见来人,猛地膝头一软跪倒在地,声音哽咽得不成声,“求谷主救救公子!”
宁书冉的目光瞬间落在床榻上。
墨衍安静地躺着,面色是失血后的死白,嘴唇却泛着诡异的青紫,眉心处隐有一条极细的黑线在缓缓蠕动,那是蛊虫活跃的征兆。
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断绝,几不可闻;胸前衣襟被撕开,露出一个乌黑的掌印,掌印周围的肌肤青筋暴起,蔓延出蛛网般的黑紫色,显然带有剧毒。
他整个人像被抽干了所有生气,只剩下一碰就碎的脆弱,与死亡的阴影仅隔一线。
然而,这张苍白脆弱的脸,竟与宁书冉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古卓弘奇异地重叠 —— 眉峰的弧度,唇线的轮廓,甚至眼睛闭上时睫毛投下的浅影,都像从记忆深处拓印而来。
这一瞬间,仿佛有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了宁书冉的心脏,前世他在漫天火光中扑过来护住自己的身影,与眼前这张濒死的脸骤然重叠,窒息感瞬间包裹住了她,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出去!”
宁书冉的声音沉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守住门口,任何人不得靠近!”
秦风、秦雷不敢有片刻耽搁,立刻躬身退至门外,反手将房门关紧。
两人如两尊门神般分立两侧,脊背挺得笔直,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惊扰了房内的生死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