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级后的“星尘使者”号如同一尾幽蓝色的游鱼,悄无声息地滑行在被称为“深渊禁区”的星域边缘。这里已是已知星图的尽头,就连最详尽的泰拉数据库,关于此处的记载也充满了“数据残缺”、“高维扰动”、“物理常数不稳定”等警示标签。星舰外部,并非纯粹的黑暗,而是弥漫着一种仿佛源自宇宙初开的混沌迷雾,偶尔有扭曲的、不符合常理的光带如同活物般掠过,带来一阵阵轻微的空间震颤。
凌星端坐于舰长席,目光沉静地注视着主屏幕上传回的、经过多重滤波处理的扭曲景象。他体内那属于始祖的本源,以及随身携带的金属箱,自进入这片区域后,就持续传来一种低沉而持续的嗡鸣,并非警示,更像是一种……回归母港般的舒缓脉动,与外界混沌的能量流产生着奇异的谐震。
“导航系统受到强烈干扰,惯性坐标定位误差持续扩大。”李翔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指挥官,这里的空间结构极其脆弱,常规跃迁已不可能。只能依靠亚光速航行和……您指引的方向。”
凌星微微颔首,他的灵觉,或者说那源自金属箱和自身血脉的牵引,是此刻唯一的罗盘。“保持当前航向,能量护盾聚焦于秩序场稳定,优先防御维度撕裂性伤害。”
沃克的声音从工程部门传来:“‘静谧之心’衍生核心运行稳定,但外部能量环境正在加剧消耗。秩序场稳定器负荷已达67%,仍在可接受范围。”
就在这时,凌星视野中的弹幕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密度和混乱程度刷过:
【我靠这什么地方?掉SAN警告!】
【这特效,这氛围,克系风格拉满了!】
【主播快跑!这地方不对劲,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们!】
【检测到高维信息碎片……无法解析……错误……错误……】
【(一条扭曲的金色弹幕闪过)倾听……回声……找到……心脏……】
最后那条断断续续的金色弹幕让凌星瞳孔微缩。“心脏”?是指什么?是这片禁区的核心,还是与“泰拉之心”类似的存在?
突然,舰桥内警报声尖锐响起!
“警报!侦测到大规模引力异常!前方……前方出现空间断层!”李翔的声音陡然拔高。
主屏幕上,原本混沌的星域如同被无形巨手撕开一道狰狞的裂口,内部并非虚空,而是翻滚着、流淌着难以名状的色彩和能量的乱流。强大的引力如同无数只触手,攫住了“星尘使者”号,将其强行拖向那毁灭性的裂口!
“引擎过载!无法脱离!”
“护盾能量急剧下降!结构完整性报警!”
舰桥内一片混乱,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足以将星舰碾碎为基本粒子的恐怖力量。凌星猛地站起,他感受到金属箱传来的嗡鸣瞬间变得尖锐而急促,仿佛在催促,在呼唤。他体内的始祖本源也不受控制地沸腾起来,与那空间断层的能量产生了某种危险的共鸣。
不能后退,也无法后退!
“关闭引擎!护盾能量全部转为结构强化!”凌星的声音压过了警报,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所有人,固定好自己!我们……穿过去!”
“指挥官?!”李翔和沃克同时惊呼。
“相信我,也相信它。”凌星的手按在怀中微微震动的金属箱上,目光死死盯住那越来越近、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空间断层,“这是呼唤,也是……试炼!”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星尘使者”号放弃了徒劳的挣扎,如同扑火的飞蛾,一头扎进了那光怪陆离、法则崩坏的空间断层之中。剧烈的震动和刺耳的金属扭曲声瞬间充斥了整个舰桥,舷窗外的景象化作了令人疯狂的抽象画,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凌星紧紧抓住扶手,感受着身体和灵魂仿佛被同时撕扯、揉碎又重组的极致痛苦,唯有怀中金属箱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脉动,以及视野中那些疯狂闪烁、夹杂着大量乱码和不明意义符号的弹幕,证明着他尚未迷失。
【空间坐标丢失……时间流混乱……】
【警告!检测到认知危害滤镜!】
【(金色碎片)坚守……本心……通道……】
【啊啊啊眼睛要瞎了!这什么鬼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永恒。那毁灭性的撕扯感骤然消失。
“星尘使者”号猛地从空间断层中被“吐”了出来,如同被随意丢弃的玩具,翻滚着闯入了一片……死寂而瑰丽的星域。
剧烈的翻滚和警报声逐渐平息,“星尘使者”号凭借其卓越的结构设计和强化后的护盾,终于在虚空中稳定下来。舰桥内灯光忽明忽暗,弥漫着设备过载的焦糊味和压抑的喘息声。
“报告……损伤情况。”凌星松开因用力而发白的手指,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李翔第一个反应过来,双手在控制台上飞速操作,脸上混杂着后怕与劫后余生的庆幸:“结构……结构完整性保持87%!奇迹!简直是奇迹!主要损伤来自外部传感器阵列和部分非关键子系统,主引擎、能量核心、生命维持系统……基本完好!”
沃克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秩序场稳定器在最后关头发挥了超出设计标准的作用!它似乎……一定程度上调和了断层内的混乱法则!指挥官,您的判断是正确的!”
凌星微微松了口气,目光投向主屏幕。经过紧急修复和滤波,舷窗外的景象逐渐清晰。
他们仿佛闯入了一个被时光遗忘的墓场。
眼前是一片浩瀚的小行星带,但构成它们的并非普通的岩石冰晶,而是无数巨大无比的、闪烁着金属或晶体光泽的星舰、空间站乃至无法辨认的巨型人造物体的残骸。它们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中,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宇宙尘埃,有些断口处还残留着能量灼烧的痕迹,诉说着遥远过去那场或那些场惨烈到极致的战争。更远处,一颗早已死亡、只剩下冰冷内核的白矮星,如同墓地的守夜灯,散发着微弱而冰冷的光芒。
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和苍凉,与之前混沌狂暴的断层形成鲜明对比。
“这里……是什么地方?”李翔喃喃自语,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凌星没有回答,他的全部心神,都被怀中那前所未有的活跃起来的金属箱所吸引。它表面的幽蓝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一股股温暖而庞大的能量脉动从中传出,与他自身的本源共鸣,更与这片死寂的残骸墓地深处某个存在,产生了清晰无比的连接。
“扫描这片区域,重点探测能量反应,尤其是……与‘泰拉之心’或我携带的金属箱类似的波动。”凌星下令。
探测器再次派出,小心翼翼地穿梭在巨大的残骸之间。数据很快传回:
“环境参数稳定,物理常数恢复正常,但背景辐射指数极高,残留着多种未知的高能反应痕迹。”
“残骸年代……无法精确测定,其材料科技远超我们已知的任何文明,包括泰拉文明!”
“检测到微弱的、有规律的引力波信号源,位于残骸带深处,坐标已锁定。能量特征……与金属箱匹配度极高!”
就在探测器靠近信号源时,异变再生!
数道阴影悄无声息地从巨大的残骸背后滑出,它们形态怪异,仿佛是由残骸碎片和幽能凝聚而成的扭曲造物,散发着冰冷而纯粹的恶意,直扑探测器!
“敌袭!是……是某种自动防御系统?还是这里的‘土着’生物?”李翔惊呼。
凌星视野中弹幕飞速滚动:
【是‘虚空掠食者’!靠吞噬残骸能量和闯入者为生!】
【麻烦了,这些东西很难缠,物理攻击效果差!】
【它们怕高强度的秩序场能量!】
【主播的金属箱好像能克制它们!】
“不用理会探测器,所有单位,准备战斗!”凌星眼神一凛,“‘锋矢’小队出击,火力掩护!‘星尘使者’号,秩序场最大功率,定向释放!”
他同时将手按在金属箱上,尝试着引导其中那股温暖而庞大的力量。幽蓝色的光芒瞬间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如同水波般掠过舰体,甚至影响了周围一小片空间。
那些扑来的“虚空掠食者”在接触到这幽蓝光芒的瞬间,发出了无声的尖啸,动作明显变得迟滞,仿佛遇到了天敌般畏缩不前。
“有效果!”石岩(通过远程通讯连接)的声音带着兴奋,“开火!”
“锋矢”小队的突击舰趁机倾泻出密集的能量光束,在秩序场的加持下,这些攻击对掠食者造成了显着的伤害,很快将它们驱散或摧毁。
解决了突如其来的威胁,“星尘使者”号按照探测器最后传回的坐标,谨慎地驶向残骸带深处。最终,他们在一座规模堪比小型星球的、最为庞大的星舰残骸前停了下来。
这座残骸保存相对完好,其风格与泰拉遗迹有几分相似,但更加古老、更加宏大,表面布满了巨大的创伤,但在其核心区域,一点微弱但稳定的光芒正在闪烁,与凌星手中的金属箱交相辉映。
“我们到了。”凌星看着那点光芒,感受着灵魂深处传来的悸动,“答案,就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