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鬼府被秦婉儿以无上神通彻底净化,那源自异度的阴森鬼气与冲霄怨念,在混沌之光的普照下,如同冰雪消融,不复存在。
当那最后的凄厉尖啸消散于天地之间,整个明伦广场,乃至整个神都,都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寂静。
论道大会的结果,在此刻已不言而喻,再无任何争议的必要。
稷下学宫一方彻底失声,学宫大祭酒等大儒面如死灰,身形佝偻,仿佛瞬间苍老了数十岁。
先前那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气度荡然无存,如同斗败后褪尽了羽毛的公鸡,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狼狈不堪、灰溜溜地离去,再也无人敢站出来质疑青州圣院之学的正统性与秦婉儿那深不可测的恐怖实力。
经此一役,秦婉儿之名,真正如同浩日当空,响彻天下每一个角落,被公认为“当世第一人”,其风头与声望,甚至一时盖过了因重伤而沉寂的师尊董砚。
无数修士、莘莘学子对青州圣院心向往之,将其视为大道圣地,各地前往青州朝圣、求道之人络绎不绝,形成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洪流。
圣院所倡导的“明心见性、知行合一、经世致用”之学,伴随着秦婉儿的无敌威名,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冲破旧有学说的藩篱,在广袤的大地上如火如荼地传播开来,深入人心。
大会结束后,超然物外的玄玑真人亲自找到了秦婉儿,避开所有耳目,进行了一番深入的长谈。
这位道家高人并未因秦婉儿展现出的、足以颠覆认知的混沌之力而表现出丝毫畏惧或刻意巴结,他纯粹地从“道”的层面出发,与秦婉儿进行平等而深入的交流。
玄玑真人对混沌之道所展现出的那种包容万物、演化生灭的无限可能与深邃玄奥,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并表示太清宫愿与青州圣院建立更为紧密的联系,加强交流往来,共同探讨应对未来那愈发扑朔迷离的天地大劫之法。
这无疑是来自道家正统的、极具分量的公开支持,对圣院地位的稳固与提升,起到了难以估量的积极作用。
女帝姬明月也寻得机会,私下向秦婉儿表示了由衷的祝贺,言语间除了欣慰,更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
女帝姬明月同时透露,朝廷不日将正式颁布旨意,昭告天下,认可青州圣院为天下正道之楷模,并将在各州郡有选择性地推广圣院之学中关于修身、济世的部分精义。
此举虽然其中不乏帝王权衡之术、平衡朝野势力的深层考虑,但客观上,无疑为圣院学说的合法化与广泛传播,扫清了最大的政治障碍,极大地促进了圣院的蓬勃发展。
然而,置身于这漫天而来的鲜花、赞誉与掌声之中,秦婉儿却始终保持着如同古井深潭般的清醒与冷静。
幽冥鬼府的突然出现与入侵,让秦婉儿深刻地意识到,此界因天道崩溃而引发的连锁反应与空间壁垒的脆弱,正在吸引来越来越多来自其他诡异层面、甚至可能是其他宇宙维度的、充满恶意的可怕存在。
威胁的源头,远不止一个归墟。
秦婉儿心中归意似箭,一方面始终牵挂着师尊董砚那沉寂未醒的状况,不知混沌本源的温养是否起了效果;
另一方面,圣院地底那正在缓慢复苏、甚至可能已经产生未知变化的混沌晶体,也如同一根无形的刺,让秦婉儿隐隐感到不安,必须尽快回去查探清楚。
辞别神都众人,秦婉儿带着张牧之、吴青松以及数名核心弟子,踏上了返回青州的归途。
为了避免沿途可能出现的、因秦婉儿如今鼎盛名声而引发的围观与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刻意选择了较为偏僻、人烟稀少的路线,在云层之上御风疾行。
然而,就在他们飞行至一片连绵起伏、怪石嶙峋的荒芜山脉上空时,异变骤生!
周围的空间仿佛瞬间被投入了无形而粘稠的琥珀之中,毫无征兆地彻底凝固了!
一股既熟悉又带着几分陌生的恐怖威压,如同万丈海啸般骤然降临,将整片天空都笼罩在死寂的阴影之下!
熟悉的是那源自归墟的、冰冷彻骨、吞噬一切生机的死寂感;陌生的,则是这股威压之中,竟然夹杂了一种极其隐晦、如附骨之疽般阴险歹毒的诅咒之力!
“混沌之子…你屡次坏我好事…岂能让你如此安然离去…”
虚空之中,归墟之眼那冰冷无情的意念再次响起,如同刮骨寒风,但这一次,它的声音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少了几分绝对的漠然,多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怨毒和计谋得逞般的狡诈?
话音未落,数道周身缠绕着不祥气息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扭曲的虚空中一步迈出,精准地拦在了秦婉儿等人的正前方。
为首之人,赫然正是之前论道大会上,那个施展诡异精神诅咒、试图暗算秦婉儿的黑袍老者!
但他此刻的状态极其诡异,周身原本的精神力波动已被浓郁的、令人作呕的归墟死气彻底取代,双眼一片纯粹的黑,看不到丝毫眼白,仿佛两个深不见底的洞口,显然已被归墟之力彻底控制,或者说被“转化”成了一具拥有强大力量的傀儡!
而跟随在他身后的几人,同样气息阴冷强大,周身死气缭绕,眼神麻木而充满恶意,竟都是被归墟之力侵蚀控制的修士。
令人心惊的是,其中甚至有一两位,是之前在论道大会上曾明确表示保持中立、来自某些小宗门的长老级人物!
“归墟…果然贼心不死!其渗透之力,竟然已经到了如此无孔不入的程度!”张牧之见状,又惊又怒,瞬间祭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宝,护在秦婉儿身侧。
秦婉儿眼神冰寒刺骨,目光如利剑般扫过黑袍老者那扭曲的面容:“看来,那幽冥鬼府的突然出现,搅乱论道大会,说不定也与你们的暗中操纵有关联?是想借此消耗我的力量,以便在此设伏?”
那被归墟意识控制的黑袍老者,喉咙里发出沙哑刺耳、如同金属摩擦般的怪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过程并不重要!今日,你必将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片空间,已被主上亲自赐下的‘寂灭咒印’所封锁,你的混沌之力,在此地也会受到极大的压制!结阵——!”
随着他一声令下,那几名被控制的修士立刻如同提线木偶般,瞬间站定玄奥的方位,体内归墟死气喷涌而出,混合着那种歹毒阴险的诅咒之力,迅速弥漫开来。
瞬间交织成一个巨大无比的、表面流淌着无数扭曲符文的黑色结界,如同一个倒扣的巨碗,将秦婉儿一行人彻底困锁在其中。
结界之内,天地法则被强行扭曲,无限偏向于死寂与诅咒,连秦婉儿体内混沌之力的运转,都明显感觉到了一种滞涩与压制,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
“师妹小心!这阵法结构极其古怪,能量回路充斥着怨念与诅咒,对生灵具有极强的侵蚀性,对混沌属性似乎也有特异的抗性!”吴青松的化身眼中数据流光疯狂闪烁,急速分析着阵法结构,脸色前所未有地凝重。
“雕虫小技,也敢拦路!”秦婉儿冷哼一声,压下心中因空间被封、力量受制而产生的一丝烦躁,全力运转混沌之心。
灰蒙蒙、蕴含着生灭意境的混沌之光自秦婉儿体内爆发,如同汹涌的潮水,狠狠撞向那坚硬的黑色结界壁障!
两股性质截然相反、层次极高的力量激烈碰撞、侵蚀,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响,能量乱流四射,将周围凝固的空间都激荡出层层涟漪。
然而,就在这全力破阵的紧要关头,秦婉儿怀中所藏的一枚用于紧急通讯的温润玉符,竟毫无征兆地剧烈闪烁起来,散发出灼热的光芒!
是留守青州圣院的吴青松本体传来的最高等级紧急讯号!
秦婉儿心中猛地一沉,强忍着不安,立刻分出一缕神识探入玉符之中。瞬间,吴青松那焦急万分、甚至带着一丝惊恐与绝望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响:
“师妹!大事不好!地底…地底那东西…它…它彻底苏醒了!它不知用了何种方式,竟然凝聚成了一个婴儿形态的混沌光体!
此刻正在疯狂地、不受控制地吸收着整个青州的天地灵机以及…以及弥漫在圣院周围的众生信念之力!
师尊所在的静室,已经被它自然散发出的混沌力场所彻底笼罩!我们所有人拼尽全力,都无法靠近分毫!
师尊的气息…师尊的气息正在那个力场内部急剧减弱!情况万分危急!!”
什么?!
这消息如同九霄狂雷,狠狠劈在秦婉儿的心神之上!她浑身剧震,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地底的混沌晶体不仅完全复苏,还化形成了婴儿光体?而且正在以一种近乎掠夺的方式,危及青州根基,甚至…甚至正在吞噬师尊董砚那本就微弱的生机!
这一刻,什么归墟埋伏,什么寂灭咒印,什么天下第一的虚名,全都变得无足轻重!
巨大的担忧与前所未有的恐慌,如同滔天巨浪,瞬间淹没了秦婉儿的理智与冷静!师尊的安危,重于泰山,高于一切!
“滚开!全都给我滚开!!”秦婉儿发出一声撕心裂肺、蕴含着无尽焦急与愤怒的嘶吼,再也顾不得任何保留与后果!
左眼之中,七彩的创造光芒如同旭日般爆射而出,右眼之内,暗金色的寂灭深渊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
体内的混沌之心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猛烈搏动,磅礴浩瀚的混沌本源之力如同决堤的星河,轰然爆发!
轰隆隆——!
困锁秦婉儿的黑色结界遭受这远超预期的恐怖冲击,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剧烈无比的震荡起来,表面那无数扭曲的符文明灭不定,一道道清晰的裂纹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
那几名作为阵法节点的、被控制的修士,更是如遭重击,齐齐喷出大口蕴含着死气的黑色血液,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那被归墟意识控制的黑袍老者脸上首次露出了惊骇欲绝的神色:“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在主人亲自赐下的寂灭咒印压制下,她怎么可能还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难道混沌之主的位格,真的……”
必须立刻赶回青州!
立刻!马上!
秦婉儿心中只剩下这一个疯狂燃烧的念头!她甚至不惜开始引动、燃烧部分最本源的混沌之力,也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强行撕开这该死的空间封锁与结界!
然而,归墟处心积虑布下的拦截之局,岂会如此简单?
虚空的最深处,那双始终冷漠注视着的、属于归墟之眼的冰冷眼眸中,清晰地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诡异而残忍的光芒……
真正的、足以致命的杀招,或许……才刚刚开始。
秦婉儿的归途,注定布满荆棘与毁灭的陷阱,而远在青州等待她的,更可能是一个让她难以接受、痛彻心扉的惊天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