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破碎星河带,并非自然形成,而是远古一场惊天大战的遗留之地。
巨大的星辰残骸相互碰撞,形成无数危险的碎石漩涡;
空间裂缝如同隐形的利刃,随处可见;
更有各种被大战能量异化、只剩吞噬本能的虚空生物潜伏其间,危险程度远超董砚之前所经历的任何区域。
凭借“荀”大儒留下的星路图,董砚得以避开最致命的几个绝地,但依旧遭遇了数次凶险。
董砚在赶路中闯入一片寂静的陨石带,看似平静,然而当其深入核心时,周遭无数陨石忽然亮起冰冷的符文,瞬间组成一座巨大的禁锢杀阵!
滔天的死寂魔光从四面八方碾压而来,欲将其彻底磨灭。这显然是归墟之眼布设下的陷阱,专门针对后续可能循着星路而来的“启明”文明继承者。
董砚临危不乱,指尖虚空划动,书写出一个巨大的“破”字真言。此字并非攻击阵法本身,而是直指维系阵法的能量节点之间的“联系”。
董砚将洞悉万物之理的能力发挥到极致,真言落下,阵法运行的法则瞬间被干扰,出现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滞涩。
就在这瞬息之间,董砚身化流光,从那丝滞涩之处遁出,毫发无伤,反手一个“湮”字打出,将那片陨石带彻底化为宇宙尘埃。
紧接着遭遇了一群“虚空掠食者”。这种生物没有固定形态,如同巨大的阴影,能吞噬光线与神念,免疫绝大多数物理和能量攻击,极其难缠。它们成群结队,无声无息地包围而来,所过之处,连空间都被啃噬出空洞。
董砚尝试以浩然正气冲击,效果甚微。他心念电转,想起玉简中关于此种生物的记载——“畏纯音,惧至序”。他立于虚空,闭上双眼,不再以目视,不再以神念探,而是以圣魂感应天地间最本源的“秩序”脉络。
然后,董砚开口,轻声吟诵。 并非什么神通咒语,而是《诗经》中的古老篇章:“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声音不高,却蕴含着至纯至正的圣道意念,每一个音节都契合着虚空中某种无形的秩序法则。
董砚声音所过之处,混乱的虚空能量变得井然有序,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梳理。
那些虚空掠食者如同被灼烧般发出尖锐的嘶鸣,庞大的阴影躯体剧烈扭曲,仿佛遇到了天敌,纷纷惊恐地退散,不敢靠近声波范围分毫。
董砚一路吟诵圣贤篇章,如同在无序的虚空中开辟出一条秩序走廊,安然穿越了掠食者的领地。历经重重险阻,根据星路图显示,距离那“守望之地”已然不远。
董砚甚至能更加清晰地感受到那界外天道本源的呼唤,温暖而急切。但与此同时,董砚也能感觉到,虚空中针对他的窥探与恶意越来越密集。
归墟之眼,显然已经高度重视董砚这个“变数”。就在他即将穿越最后一片被称为“迷葬雾海”的危险区域时,前方雾海之中,三道冰冷强大的气息骤然升起,锁定了董砚!
三个身着残破黑袍、面容笼罩在阴影中、周身缠绕着暗金锁链虚影的身影,拦住了董砚去路。他们的气息,远比之前的暗影猎杀者更加强大、凝练,已然达到了此界所谓的化神巅峰,甚至触摸到了一丝炼虚的门槛!
“归墟行者…”董砚目光凝重,认出了来敌。这是归墟之眼麾下的高级战力,通常负责毁灭那些具有潜力的文明种子。
“圣道余孽…止步。”中间的行者发出机械冰冷的声音。
“前方…乃终末禁地。皈依…或者…湮灭。”
董砚没有说话回答,而是直接抬手,虚空书写。 这一次,他写的不是一个字,而是一句话,一句蕴含着董砚此刻坚定信念与圣道真意的话:
【“道之所存,虽千万人吾往矣!”】
十字真言一出,瞬间引动虚空共鸣!磅礴的浩然正气化作实质般的金色洪流,伴随着无数圣贤诵经的虚影,朝着三名归墟行者碾压而去!
大战瞬间爆发!
三名归墟行者实力极其强悍,暗金锁链挥舞间,禁锢虚空,吞噬光明,演化种种毁灭异象。他们配合默契,法则交织,竟暂时抵住了十字真言的冲击。
董砚面色不变,身形在虚空之中闪烁,每一次出现,便是一个蕴含至理的真言落下。
“仁!”——化漫天仁爱之光,消融戾气。
“义!”——凝不屈意志之剑,斩断锁链。
“礼!”——定方圆秩序之界,压制混乱。
“智!”——洞穿法则弱点之处,攻其必救。
“信!”——聚虚空浩然之念,加持己身。
董砚并未施展毁天灭地的大神通,而是将自身对儒道真谛的理解,融于一言一行,于细微处见真章,以法则对法则,以秩序对禁锢。
这场战斗凶险异常,虚空崩裂,光芒闪耀。董砚青衫之上,也首次出现了破损,嘴角溢出一丝金色的血液。但他眼神依旧平静深邃,仿佛不是在生死搏杀,而是在践行一场宏大的教化。
最终,董砚抓住三名行者转换攻势的刹那间隙,口吐真言:
“是非之心,智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四端具足,而圣可期!”
轰! 四道代表着“仁义礼智”本源的璀璨光柱从天而降,瞬间贯穿了三名归墟行者的身躯!他们身上的暗金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体内的归墟魔力被那纯粹的本源圣光迅速净化消融!
“不——!终末之轮…必将…”三名行者发出不甘的咆哮,最终身体寸寸碎裂,化为虚无。
董砚微微喘息,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连续动用本源真言,对他消耗亦是不小。他不敢停留,服下一枚自行炼制的文丹,化作流光冲入迷葬雾海。
董砚知道,更大的挑战,或许就在那“守望之地”。就在董砚于虚空苦战的同时,青州圣院,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以王文渊太傅为首,数十位传统学宫的大儒、名士,在各家精心培养的护法修士的簇拥下,浩浩荡荡来到圣院山门之外。
美其名曰:法会前夕,先行交流切磋,互通有无。但来者个个面色倨傲,眼神中带着审视与毫不掩饰的轻蔑。
其强大的文气与修士的威压混合在一起,如同乌云压顶,让守门的圣院弟子感到阵阵窒息。
张牧之与秦婉儿闻讯,亲自出迎。
“王太傅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张牧之拱手,礼节周到,神色却不卑不亢。
王文渊眼皮微抬,淡淡道:“张院主客气了。老夫与诸位同道听闻青州圣院别开生面,心生好奇,特来观摩学习。怎么,不请我等进去坐坐?” 他话音未落。
其身后一位大儒便阴阳怪气地接口:
“是啊,也让我等看看,是何等的‘圣地道场’,竟能引来‘天罚’,险些葬送一州之地。” 此言一出,圣院弟子无不面露怒色。
秦婉儿上前一步,青裙曳地,神色平静,致知境的气息自然流露,瞬间将对方混合而来的气势压力消弭于无形。
秦婉儿微微一笑,如春风拂过:“诸位前辈远道而来,自是欢迎。只是我圣院初经大劫,地脉尚未完全平复,恐有招待不周之处。至于天罚之说,”
秦婉儿目光扫过那位出声的大儒,眼神清澈却带着一股洞彻人心的力量,“前辈修为精湛,当知天道无私,赏罚有据。青州之劫,根源何在,非是臆测可定论。待到论道之日,自有分明。”
秦婉儿话语柔和,却句句在理,且那致知境的气息让一众大儒心中暗惊,一时间竟无人能反驳。
王文渊深深看了秦婉儿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与不易察觉的阴霾。此女年纪轻轻,竟有如此修为与气度,那董砚之道,果然邪门!
“既如此,便请带路吧。”王文渊压下心思,面无表情道。
张牧之与秦婉儿对视一眼,皆知这群人来者不善。但对方打着交流的旗号,又不能拒之门外。
“请。”张牧之侧身相邀。
一场暗藏机锋的“交流”,即将在青州圣院内展开。而谁也未注意到,随着这群大儒一同进入圣院范围的,还有几缕极其隐晦、附着于某位大儒随身玉佩之上的暗紫色魔念。
那魔念一进入圣院,便如同水滴入海,悄然渗入大地,朝着那被镇压的地底枷锁方向潜去。
归墟的毒计,环环相扣,竟利用这些自以为是的学宫大儒为掩护,将新的暗手送入了圣院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