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余波未平，暗夜杀机
小舟顺流而下，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江景依旧壮丽，但舟上的气氛却与之前截然不同。
蓝凤凰时不时偷偷瞥一眼赵陈那拂退剑仙的衣袖，又看看自己白皙的手掌，似乎在琢磨着那轻描淡写的一拂究竟蕴含了何等伟力。端木蓉则更加沉默，她秀眉微蹙，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衣角，显然心事重重。
“宿主连续挫败此界顶尖剑道高手，道心通达，对‘力’与‘技’‘道’之辨感悟加深。灵力运转效率提升3%。”玄灵的声音在赵陈识海中响起。
赵陈内视丹田，那如汞般的灵力确实更加活泼凝练，筑基圆满的境界越发稳固，距离那金丹大道似乎又近了一小步。但他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反而升起一丝明悟：此方世界的武道巅峰，或许能助他打磨道心，窥见不同的“道”之侧面，但真正的突破，仍需回归修仙之本——感悟天地，凝聚法则。
“道长…”
端木蓉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忧虑，“接连有绝顶高手前来挑战，您的名声恐怕已经…震动朝野江湖。接下来，恐怕不会有安宁之日了。”
蓝凤凰也回过神来，连连点头：“是啊是啊！西门吹雪和李寒衣都来了，天知道下次来的会是什么老怪物？说不定少林寺的扫地僧、皇宫里的老太监都要坐不住了！”她虽然说得夸张，但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赵陈神色平静，目光掠过江面，望向遥远的天际：“树欲静而风不止。既然风已起，那便让它吹。”
他顿了顿，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宵小之辈，来多少，碾碎多少。若能来几个真正能让我活动筋骨的，倒也不错。”
这话若是旁人说来，必是狂妄至极。但从他口中说出，端木蓉和蓝凤凰却莫名地感到一种心安。这是一种基于绝对实力的从容。
然而，赵陈的神识却悄然覆盖更广的范围。他心知肚明，真正的麻烦，绝不会是明面上的挑战。西门吹雪、李寒衣这类人，虽强，但目的纯粹，反而好应付。怕的是那些隐藏在阴影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毒蛇。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江风转凉。船夫将小舟靠在一处较为僻静的河湾，准备在此过夜。两岸山峦起伏，林木幽深，在暮色中显得有几分阴森。
是夜，月黑风高。
河湾处除了水流声和偶尔的虫鸣，万籁俱寂。端木蓉和蓝凤凰已在舱内睡下，赵陈则盘膝坐在船头，看似入定，实则神识如同无形的雷达，监控着方圆数里的一切动静。
夜至三更，正是人最困顿之时。
突然，赵陈闭合的双眼倏地睁开，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金光。
来了！
并非强大的气息逼近，而是极其隐晦的杀机，如同水底暗流，从四面八方悄然涌来！
来的不是顶尖高手，而是…杀手！最专业、最擅长隐匿和合击的杀手！他们的气息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心跳、呼吸都压到了最低限度，若非赵陈神识超凡，几乎难以察觉。
人数不少，超过二十人。从水下，从岸边的树林中，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靠近，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包围圈。他们的目标明确——小舟！更准确地说，是舟上的人！
“玄灵，分析。”
“目标二十四人。
修炼特殊敛息功法，能量波动微弱，个体实力评估：先天境中期至后期。擅长合击阵法与暗杀术。
威胁等级：b（群体合击可达A-）。
携带强弓劲弩、淬毒暗器、水下破船工具。”
赵陈心中冷笑。果然，明的打不过，就开始来暗的了。这作风，不像江湖门派，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或者死士！
就在最前方的几名杀手即将触及船底，准备凿船之时——
嗡！
一层淡金色的光罩毫无征兆地浮现，将整艘小舟笼罩其中！
“砰！”
“咔嚓！”
几名水下杀手手中的凿子如同撞上了最坚硬的金刚石，不仅未能撼动光罩分毫，反而被反震之力震得虎口崩裂，内腑受创，呛着水狼狈后退。
“被发现了！强攻！”
岸上，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显然是头目。
霎时间，劲弩破空之声骤响！十数支特制的破罡弩箭，闪烁着幽蓝的毒芒，从不同角度攒射向金色光罩！同时，数道黑影如同夜枭般从林中扑出，手中持着奇门短兵，直取光罩的一点，试图以点破面！
他们的配合默契无比，显然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合击之术！
然而，他们面对的是筑基圆满修士布下的防护阵法！
叮叮当当！
弩箭射在光罩上，如同雨打芭蕉，纷纷被弹开，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那些扑上的杀手，手中的兵刃砍在光罩上，反而被震得手臂发麻。
“什么？！”
杀手头目隐藏在暗处的眼中闪过惊骇。这防护远超他们的预估！
舱内的端木蓉和蓝凤凰已被惊醒，透过舷窗看到外面的情形，顿时花容失色。
“道长！”
蓝凤凰惊呼，下意识就要掏出毒粉。
“待在舱内，不要出来。”赵陈平静的声音传入两女耳中，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
他缓缓起身，站在船头，目光冰冷地扫过周围那些如同鬼魅般的黑影。
“藏头露尾的鼠辈。”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杀手耳中，“谁派你们来的？”
杀手头目心中一凛，但训练有素的他并未回答，而是打出一个手势：“变阵！用那个！”
立刻，几名杀手从背后取出几个黑乎乎的圆球，奋力掷向光罩！
那并非火药弹，而是在接触到光罩的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污秽黑光！这是一种专门污染、侵蚀真气和阵法能量的邪门器物！
滋滋滋…
金色光罩与那污秽黑光接触，果然发出轻微的腐蚀声，光芒微微暗淡了一丝！
“有效！继续！”
杀手头目眼中一喜。
然而，还没等他们掷出第二波污秽弹，赵陈动了。
他并未走出光罩，只是并指如剑，对着虚空轻轻一划。
一道凝练至极、薄如蝉翼的金色光刃凭空出现，无声无息地划过夜空！
噗噗噗！
光刃速度快到极致，根本不容人反应。瞬间，三名刚刚举起污秽弹的杀手，动作僵在原地，下一刻，他们的头颅无声无息地从脖颈上滑落，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
无头尸体晃了晃，栽倒在地。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剩下的杀手们骇然失色，他们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三名先天境的好手，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身首异处？
“退！”
杀手头目当机立断，嘶声喊道。
但已经晚了。
赵陈眼神淡漠，并指连划。
一道道金色光刃如同死神的镰刀，在夜色中闪烁、穿梭。
每一次闪烁，都必然有一名甚至多名杀手的生命被无情收割！
无论是躲在树后，还是潜藏水中，亦或是凭借精妙身法急速后退的，在那无处不在、无坚不摧的金色光刃面前，都如同待宰的羔羊！
惨叫声此起彼伏，但又很快戛然而止。
不到十个呼吸的时间，河湾再次恢复了寂静。
只是这寂静中，弥漫着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岸边、水中，横七竖八地躺着二十多具尸体，每一具都是一击毙命，伤口平滑如镜。
唯有那个发号施令的头目，被一道光刃削断了脚筋，此刻瘫倒在岸边，惊恐万分地看着那个如同魔神般的身影缓缓从船上走下，踏水而行，来到他的面前。
赵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最后问一次，谁派你来的？”
那杀手头目浑身颤抖，牙齿咯咯作响。他受过最严酷的训练，能忍受各种酷刑，但面对眼前这个杀人如割草、手段近乎鬼神的男人，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是…是厂公…魏忠贤…”
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想要…抓住您的女伴…逼您就范…”
“朝廷…”
赵陈眼中寒光一闪。果然是这群苍蝇！
“还…还有…”
杀手头目似乎想争取一线生机，急忙补充，“…我们行动前…似乎…似乎有另一批人也在附近窥视…气息很古怪…不像中原武功…”
“哦？”
赵陈眉头微挑，“什么样？”
“…像是…像是苗疆蛊术…又有些不同…非常阴毒…”
杀手头目努力回忆，脸上露出恐惧，“…他们好像…只是在看…”
苗疆？蛊术？赵陈第一时间想到了五毒教，但随即否定。蓝凤凰就在身边，五毒教没这个胆子，气息也不同。
是其他势力？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就在这时，赵陈神识猛地捕捉到极远处林中，一道极其隐晦、带着阴冷邪异气息的影子正悄然后退，似乎打算离开。
“想走？”
赵陈冷哼一声，隔空一掌拍向那名已经吐露情报的杀手头目，结果了他的性命。同时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流光，直追那道试图遁走的邪异气息而去！
他的速度太快，几个起落便已掠过数里距离，追入密林深处。
然而，那道邪异气息的遁术也极为诡异，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鳅，在林中急速穿梭，竟一时难以拉近距离。
追出约莫十里，前方出现一片乱葬岗，枯骨遍地，鬼火森森。那道气息逃到这里，竟如同水滴入海，瞬间变得模糊不清，难以锁定。
赵陈停在乱葬岗边缘，眉头微皱。他的神识在这里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干扰，仿佛此地弥漫着一股能隔绝探查的阴煞之力。
“有点意思。”
他目光扫过那些荒坟枯骨，心中了然。这绝非天然形成，而是有人在此布下了邪阵，既能滋养邪物，也能隐匿行踪。
看来，暗中窥视的那批人，比朝廷的这些死士，要麻烦得多。
他没有贸然闯入阵中，只是站在原地，朗声道：“藏头露尾，驱使虫豸，是见不得光吗？”
声音蕴含灵力，如同滚雷般传入乱葬岗深处。
坟茔之间，只有阴风呼啸，无人回应。
但赵陈能感觉到，有一双或者几双充满恶毒和冰冷的眼睛，正在暗处死死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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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