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寒风卷着碎雪扑打城堡的大门，一楼议事厅内却暖意融融。墙壁内嵌的壁炉燃着粗壮的松木，火焰跳跃着舔舐石砌炉壁，将满室的兽皮、木杖都镀上暖红的光晕。长形兽皮案沿着壁炉一字排开，张轩坐在主位，身下是铺着黑狐皮的木椅，面前摊着三张鞣制得光滑柔软的空白兽皮。八位长老按职责序列依次就座，各自的图腾木杖斜靠在椅边——木长老的禾苗杖、羽尾的陶轮锻锤杖、灰牙的矿石盐粒杖，在火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五千多族人的生计与开春后一万三百人的秩序，正沉甸甸地压在这方寸议事厅里。
“苍狼部开春就要迁来，联盟人口将破万，”张轩先开了口，指尖敲了敲面前的兽皮，炭笔在他指间转了一圈，“以前人少，遇事凭情理断；如今有族人、有归附者、有俘虏，公共物资、部落秩序、军法军纪，没铁规矩撑不住。今天定联盟律法，分九章，明刑罚，八长老各管一摊，也各担监督之责。”
石爪长老立刻应声，他统管治安与医药，最知秩序松散之弊：“神尊说得对！前日有归附的族人偷拿饲养部的干草喂私藏的小羊，按老规矩只没收小羊了，饲养部的族人不服气；还有个青壮对分配的劳作任务不满，当众辱骂管事，这要是不严惩，以后人人效仿，部落就乱了。”
张轩点头，抬手在第一张兽皮顶端写下“联盟律法·总则”五个大字，炭痕深刻有力：“先定总纲，再分九章。刑罚分四等，从轻到重：鞭刑（十至五十下）、劳役（十至一百五十天，与俘虏同做重活）、充做奴隶（终身苦役，子孙需报备）、死刑（砍头或腰斩，公开执行）。这四条，是所有律法的根基，谁都不能改。”
八位长老齐齐颔首，山牙长老拿起炭笔，在兽皮角落记下“刑罚四等”，笔尖划过兽皮的沙沙声，与壁炉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
张轩握住炭笔，在“总则”下写下第一条：“第一条：神尊令高于一切。凡神尊所发政令、所做决断，联盟上下无论族人与俘虏，皆需遵从，违者以不敬论处。”
木长老捻着胡须，补充道：“神尊令是联盟的根，去年推广大豆良种，若不是神尊令强制种植，今年冬天粮食就不够吃了。这条必须放在最前，让所有人记牢。”
“第二条：不敬神尊者，分等处罚。私下非议神尊者，鞭刑三十；当众辱骂、诋毁神尊者，充做奴隶或腰斩处死。”张轩续写道，语气沉得像壁炉里的铁钳，“去年黑莽部的奸细想趁夜行刺，虽没成功，但必须立此铁律，护联盟之主。”
崖风长老猛地攥紧腰间的青铜矛柄，眼神锐利如刀：“这条要刻在城堡大门上！让每个进城堡的人都抬头能看见，心存敬畏！”
张轩抬手往下压了压，继续道：“第三条：律法面前，族人平等。除神尊外，无论长老、士兵、普通族人，触犯律法一律按条处罚，无徇私之理。”石爪长老连忙点头，这正是他管理治安最需要的“尚方宝剑”。
总则三条款落笔，张轩将第一张兽皮推到八位长老面前，众人传阅确认，木杖顶端的图腾在兽皮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总则定完，先议‘盗律’。”张轩拿起第二张兽皮，“联盟是公有制，农田、牲畜、矿石、盐、工具，全是公共物资，盗窃公物就是偷全族的活命本，必须重罚。”
灰牙长老立刻往前凑了凑，矿石盐粒杖轻敲地面：“盐和矿是部落的命脉！上个月有个采矿青壮私藏了一块黄铜矿，想偷偷换野果，虽被我撞见没收了，但没罚他，现在想来，是我手软了。”
“盗律第一条：盗窃公共物资，按价值分罚。盗窃粮食、盐、矿石等活命物资，数量少者鞭刑四十，劳役三十天；数量多者充做奴隶；盗窃武器、工具者，无论多少，腰斩处死。”张轩写下条款，抬头看向羽尾长老，“手工业坊的物资也一样，陶土、锻件、编织用的汉麻，都是公共的，偷了同罪。”
羽尾长老笑着点头：“前阵子陶窑丢了几块上好的陶器，查了好几天，有了这条，再有人敢偷，我直接报治安队抓起来！”
“第二条：盗窃他人分配物资，视情节处罚。偷取族人的兽皮袄、分配的食物者，鞭刑二十；偷取俘虏的定量食物者，鞭刑三十，劳役十天”张轩补充道，风长老连连附和，他管后勤分配，最烦这类偷拿行径。
石爪长老忽然想起一事：“还有偷拿草药的！上个月医药部少了半筐治外伤的金疮草，这算不算盗？”
“算！”张轩斩钉截铁，“第三条：盗窃禁地物资（盐矿、冶炼区、医药部、粮仓）者，未造成损失鞭刑五十；造成损失者，充做奴隶；若盗窃后私通外敌，死刑砍头。”灰牙与石爪同时松了口气，禁地安全终于有了律法兜底。
“盗律管偷，贼律管抢与伤。”张轩放下炭笔，揉了揉手腕，壁炉的火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故意伤人、抢劫、破坏公共设施，都是‘贼行’，要重治。”
崖风长老往前倾身，青铜矛与藤盾图腾在兽皮上晃了晃：“联盟军里要是有抢劫族人的，必须往死里罚！还有破坏军事设施的，比如烧箭楼、砍巡逻桩，这是通敌先兆。”
“贼律第一条：故意伤人者，分轻重处罚。致人轻伤者，鞭刑四十，劳役六十天；致人残疾者，充做奴隶；故意杀人者，无论原因，死刑砍头。”张轩写下条款，看向石爪长老，“若是误伤呢？比如狩猎时不小心射伤同伴。”
“误伤要分情况，”石爪长老沉稳道，“主动认错、协助治疗者，赔三十斤粮食即可；故意隐瞒、见死不救者，按故意伤人罚。”张轩当即添上“误伤从宽”的补充说明。
“第二条：抢劫公共或他人分配物资者，加倍处罚。抢劫食物、兽皮者，鞭刑五十，劳役一百天；抢劫武器、盐者，充做奴隶；抢劫时伤人者，死刑砍头。”张轩续写道，木长老叹了口气：“以前有个外归附的青壮抢了老人的吃食，只赶出去了，现在想来，该按这条罚。”
“第三条：破坏公共设施者，重罚不赦。损毁农田、灌溉水渠、水井者，劳役一百天，另补种作物或修复设施；损毁城墙、箭楼、陶窑、木工坊者，充做奴隶；故意纵火焚烧帐篷、粮仓、牧场者，死刑腰斩。”石长老拍案叫好，他管建设，最恨有人破坏工事：“去年冬天有人烧了临时储物棚，虽没烧到粮食，但要是按这条，直接就能处死！”
张轩忽然想起一事，补充道：“第四条：强迫联盟女族人交合者，无论是否得手，一律充做奴隶；若致人死伤，死刑砍头。 女族人是部落的根基，生育、劳作都离不开，必须护好。”石爪长老立刻记下，眼里满是赞同——此前这类事虽少，但一旦发生，处置无据，如今终于有了铁规。
“盗律、贼律定完，该议‘囚律’。”张轩拿起第三张兽皮，“抓了人怎么押、怎么审、怎么判，得有规矩，不能乱抓乱罚。”
石爪长老精神一振，这正是他要提的：“现在治安队又抓又审，容易出偏差。前阵子抓了个偷干草的俘虏，我审的时候他喊冤，后来才知道是被人栽赃，要是有明确的囚律，就能少出冤案。”
“囚律第一条：羁押需有凭证。治安队抓人，需持有管事或长老签字的‘拘票’，注明抓人原因，无凭证抓人者，鞭刑三十，劳役十天。”张轩写下条款，看向石爪，“拘票由山牙长老的财政部统一制作，盖部落图腾印，防止伪造。”
山牙长老连忙应声：“我明天就安排人刻图腾印，做木牌拘票。”
“第二条：审讯需有见证。律法队审判时，需有两名以上长老在场见证，审讯过程由教育部记录，口供需犯人按手印确认，无见证审讯的判决无效。”张轩继续道，石爪长老立刻追问：“律法队？这是新成立的队伍吗？”
张轩点头，目光扫过众人：“联盟人口渐多，治安队又抓又审忙不过来，也容易滋生徇私。从原治安队分三分之一人员，成立律法队，专司审判；再从族人中选六十人，三十补充治安队，三十补充律法队。以后治安队负责抓捕、羁押，律法队负责审讯、判决，各司其职，互相监督。”
八位长老齐齐颔首，崖风长老赞道：“这样分工明确，既高效又能防错，开春苍狼部来了也能管得过来。”
“第三条：俘虏与归附者同罪同罚。俘虏触犯律法，按条款加一等处罚（鞭刑变劳役，劳役变充奴）；归附者考察期内犯法，直接充做奴隶，永不得入族。”张轩补充道，这是针对部落成分复杂的必要考量，众人皆无异议。
五、捕律：严抓捕，防逃脱
“有了囚律，就得有‘捕律’，管抓捕与逃脱。”张轩的炭笔在兽皮上快速游走，“抓不到犯人、看不住俘虏，律法就是空文。”
崖风长老主动开口：“联盟军可以协助抓捕！边界巡逻时遇到逃犯，有权直接拿下；要是有俘虏逃跑，守卫失职者，必须重罚。”
“捕律第一条：治安队抓捕逃犯，有权调动附近劳作的青壮协助，拒不协助者，鞭刑二十。逃犯拒捕者，可当场格杀；逃犯投降者，押回交由律法队审判。”张轩写下条款，石爪长老补充：“要是逃犯逃到外部落，商业部需协助交涉抓捕，拒不交人者，视为敌部落。”
“第二条：看守俘虏与囚犯失职者，分等处罚。因疏忽导致俘虏逃跑一人者，鞭刑三十，劳役三十天；逃跑三人以上者，充做奴隶；故意放走俘虏或囚犯者，死刑砍头。”张轩看向风长老，饲养部也看管着牲畜，“看守公共牲畜失职，导致牲畜走失或被偷，按此条酌情处罚。”
风长老连忙点头：“上个月丢了两头母羊，看守的族人只说了句‘没看住’，以后再这样，直接罚劳役！”
“第三条：外部落藏匿联盟逃犯者，先派使者交涉，拒不交人者，视为对联盟宣战，军事部可出兵征讨。”张轩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崖风长老握紧青铜矛，眼里闪过战意——这正是他想看到的铁腕。
“盗、贼、囚、捕四章管重罪，‘杂律’管日常细务与族亲伦理。”张轩换了根新炭笔，壁炉的火焰弱了些，石长老起身添了块松木，火光重又旺了起来。
木长老先提需求：“农事上的细务得定规矩。比如故意踩坏农田、偷挖种子、放走灌溉水渠的水，这些不算重罪，但也得罚。”
“杂律第一条：农事失职与破坏者，按损失处罚。故意踩坏农田、偷挖种子者，鞭刑二十，劳役二十天；私放水渠水、毁坏农具者，劳役三十天。”张轩写下条款，木长老捻须微笑，这下农业部的事就好管了。
羽尾长老也开口：“手工业坊也有细务！比如制陶时偷懒烧出废陶、锻造时故意砸坏青铜料，这些浪费公共物资的行为，得罚。”
“第二条：手工业劳作失职者，分情况处罚。因偷懒造成公共物资浪费者，鞭刑二十，劳役十天；故意毁坏陶窑、锻炉、木工工具者，劳役六十天。”张轩续写道，羽尾长老连连称是。
石爪长老想起族亲纠纷：“还有族亲之间的事。前阵子有个晚辈不服长辈管教，动手打了长辈；还有个丈夫嫌弃妻子生不出孩子，天天打骂，这些要是不管，族亲就不和睦了。”
“第三条：族亲伦理违规者，从轻到重处罚。晚辈无故忤逆长辈、丈夫无故打骂妻子者，鞭刑三十；晚辈打死长辈、丈夫打死妻子者，充做奴隶；若因对方通奸、叛国而动手，免罚还有赏赐。”张轩写下条款，木长老叹了口气：“这样既能护着老弱妇孺，也能管着不孝不悌的，部落才能和睦。”
“第四条：浪费公共物资者，严厉处罚。浪费粮食、故意损坏陶器、丢弃能用的兽皮者，鞭刑二十，劳役十天；因浪费导致部落物资短缺者，劳役一百天。”风长老连忙附和，后勤部最恨浪费粮食的行为，这条正好对症下药。
“最后一章，‘具律’，管律法执行与长老权责。”张轩的炭笔即将写完第三张兽皮，“律法定得再好，没人执行、没人监督，也是废纸一张。”
石爪长老主动站起身：“治安队与律法队的职责得写清楚。治安队：负责日常巡逻、抓捕犯人、看管羁押场所，队长由我提名，神尊任命；律法队：负责审讯、判决、执行鞭刑与死刑，队长也由我提名，神尊任命，两队互不干涉，互相监督。”
“具律第一条：治安队与律法队职责分明。治安队只管抓捕、看守，不得审讯判决；律法队只管审讯、判决，不得自行抓捕，违者鞭刑四十，撤去职务。造成重大过失者或徇私舞弊者，充做奴隶”张轩写下条款，石爪长老立刻记下，这是维护执法公正的关键。
“第二条：八位长老监督律法执行，各负其责。木长老监督农事相关律法，羽尾监督手工业律法，灰牙监督矿产盐务律法，崖风监督军事与捕律，石监督建设律法，风监督后勤存储律法，石爪总抓治安与囚律执行，山牙监督财政与交易相关律法。长老失职者，与犯人同罚。”张轩的目光扫过八位长老，每个人都挺直了腰杆，郑重颔首。
山牙长老补充道：“教育部需将律法刻在城堡外的木墙上，再抄录十份，分发给各坊管事，组织族人学习；财政部需记录所有处罚的物资赔偿与劳役统计，做到有据可查。”张轩当即添上，将教育与财政的职责也纳入具律。
“第三条：律法生效后，由律法队公开执行首例判决。此前未决的盗窃、伤人案件，按新律法追溯处罚；俘虏触犯旧规未罚者，从轻处理，以儆效尤。”张轩写下最后一条，将炭笔掷在兽皮案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三张兽皮上，“总则”加“七律”共五十六条条款密密麻麻，在火光中如同一幅守护联盟的铠甲蓝图。八位长老传阅确认，各自用木杖顶端的图腾在兽皮角落按下印记——禾苗、陶轮锻锤、矿石盐粒、青铜矛藤盾、城墙房屋、黄牛粮仓、草药藤盾、钱币书卷，八个图腾错落有致，既是确认，也是承诺。
“律法定了，就不能改。”张轩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壁炉的火光在他眼底跳跃。从明天起，律法刻上墙，队伍分到位，执法队动起来——开春苍狼部来了，咱们要让一万多族人都知道，联盟有规矩，守规矩者安，犯规矩者死。”
八位长老齐齐起身，握着各自的木杖躬身行礼，声音在议事厅内回荡，震得壁炉的火星都溅起老高：“遵神尊令！誓死守护律法，守护联盟！”
议事结束时，窗外的雪已经停了。石爪长老抱着三张写满律法的兽皮，脚步轻快地去安排刻墙与队伍组建；山牙长老跟着起身，要去制作拘票与统计账簿；其他长老也各有分工，议事厅内的喧闹渐渐散去，只留壁炉的余火还在静静燃烧。
张轩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寒风卷着雪沫子钻进来，却吹不散他眼底的笃定。律法不是冰冷的文字，是联盟的骨架——有了这副骨架，万亩农田能保住，千件工具能护好，万族人心能稳住。开春后，苍狼部迁来，一万三百人的部落将在这九章铁律的支撑下，拧成一股绳，在这片土地上种出更多粮食、锻出更利武器、建起更坚城堡。
律法的执行不会一帆风顺，总会有触犯者、有质疑者，但只要八位长老同心、执法队严明、族人认同，这铁律就会像城堡的城墙一样，历经风雪而不塌，护着联盟一步步走向更辽阔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