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看着手机上那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面无表情地长按，选择删除。
他顺手把那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动作一气呵成。
这幼稚的报复行为带来了一瞬间的快感，好像这样做就能把那个画笼子的女人也一并屏蔽掉。
口袋里的手机还没焐热，又震动了一下。
还是陌生号码，这次是一条彩信。
苏晨的心头莫名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他点开图片，屏幕的蛛网裂纹恰好划过照片上一张倔强的脸。
那是一张陈旧的黑白寸照，背景是老式单元楼斑驳脱漆的铁门。照片上的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眼神里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梗着脖子，仿佛在与全世界对峙。
初中时的他。
这张照片连他自己都找不到了，应该是当年办学生证时统一拍的，后来早就遗失在某个搬家时扔掉的旧箱子里。
她从哪弄到的？
苏晨攥紧了手机，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他没有再拉黑，他知道那毫无用处。这个女人就像跗骨之蛆，只要她想，她能找到一百个，一千个号码来骚扰他。
搞不好她手下真有个“骚扰与恐吓部”，二十四小时三班倒。
果然，第三条短信紧随而至，来自第三个号码。
内容很短。
【2012.10.26。同类。】
一串冰冷的数字，一个荒谬的词。
那是他父母出车祸的日子。
苏晨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紧接着，一股滚烫的怒意从胸腔直冲头顶，盖过了所有的寒冷和恐惧。
那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最私密、最疼痛的伤疤被人强行撕开，还拿到阳光下仔细观赏的暴怒。
她不是在调查他。
她是在解剖他，还是带着那种孩童般天真的笑容，把他的人生悲剧当成有趣的发现。
同类？什么意思，她也失去了父母？
叮。
第四个号码，像催命的钟声。
【苏晨，别想着逃。】
【笼子已经造好了，你只需要乖乖待在里面。】
【我的一切，都会是你的。】
【而你，也只能是我的。】
一连串的宣告，不带任何疑问，全是命令式的肯定。
苏晨忽然很想笑，他真的笑出了声，起初是压抑的低笑，最后变成了无声的大笑，肩膀都在抖动。
我的一切都会是你的？小姐，我的一切目前包括一部破手机、一个天天催我去作死的系统，当然还有兜里近乎十亿的资金，不过想来以你的家世也不在乎这点小钱。
你确定要这福气？
他关掉屏幕，手机屏幕暗下去，手插进口袋，指骨触碰到那枚冰冷坚硬的蝴蝶刀。
他把它拿出来，在手心掂了掂。
这枚“奖励”，此刻在他掌中，不再是那个女人贴上的标签，而是一个冰冷的，可以被利用的工具。他轻轻用拇指拨动着刀柄的转轴，感受着内部机件的精密咬合。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勾起，露出一个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
或许，你猜错了。
疯子和疯子之间，玩的可不是占有。
是看谁，先把谁彻底玩坏。
“哥？”
苏晨猛地转过身，妹妹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那双清澈的眼睛安静地凝视着他。
他脸上那一闪而过的阴冷瞬间消散，整个人都柔和下来。他快步走过去，将那枚冰冷的蝴蝶刀顺手揣回口袋，动作快得像个下意识的反应。
“吵醒你了？”他坐到床边，声音放得很轻，“雪儿，我已经给你请了全国最好的医生，钱也都交齐了，你会好起来的。”
苏雪儿没有回应他的保证，反而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那只手，很凉，甚至在微微发抖。
她沉默了一会，似乎在组织语言，最终没有再问钱的来路，只是轻声问：“哥，你今天……是不是去见了什么很重要的人？”
苏晨的身体一僵。
苏雪儿没有等他回答，只是偏着头，小巧的鼻子在他身上轻轻嗅了嗅，清澈的眼睛里带着单纯的疑惑。
“你身上，有股很陌生的味道。”
“冷冷的，带着点树木的清苦气味。”
苏晨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来，却被妹妹抓得更紧了。他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怎么解释？难道说你哥被一个极度危险的病娇女给盯上了？
看着他瞬间苍白的脸色，苏雪儿却忽然笑了，那笑容干净得像病房窗外刚被洗过的天空，冲散了病房里所有的阴霾。
“不过没事，只要是哥哥的味道，我都喜欢。”
苏晨的心脏猛地一缩，随即一股热流涌遍全身。他看着妹妹纯真的脸，再想到手机里那些阴冷的信息，和那个画在车窗上的笼子，一个念头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必须把这两个世界，彻底隔开。
不，不只是隔开。
他要在这道光和那片深渊之间，筑起一道无法逾越的墙。而他自己，就是那堵墙。
他俯下身，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妹妹的脸颊，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柔和：“睡吧，哥在这里守着你。”
安抚妹妹重新睡下后，苏晨走回窗边。夜幕降临，城市的霓虹在他眼中明灭。
他掏出手机，没有再看那串天文数字般的余额，而是调出了那几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他没有删除，也没有拉黑，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句“笼子已经造好了”。
接着，他从口袋里拿出那枚蝴蝶刀。冰冷的金属在他掌心躺着，他学着顾念薇的样子，用拇指笨拙地去拨弄刀柄的转轴。
“咔。”
刀刃弹出一半，卡住了。
苏晨也不恼，又试了一次，这次成功了。
刀刃在窗外灯火的映照下，划出一道冷光。他盯着刀刃，心里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这玩意儿削苹果不知道利不利索。
他收起刀，揣回兜里。
脑中的系统面板，此刻也安静地悬浮着。
【任务名称】：冰山的裂痕
【任务目标】：进入天穹集团，在三天内，让冰山女总裁秦若霜为你破例一次。
【目标危险等级】：b
【任务补充信息】：目标极度厌恶男性，过往三名试图接近她的精英追求者，均已在商界被彻底抹除。
【任务奖励】：神级格斗术，某商业巨头市值百亿的股份。
【任务失败】：抹杀。
一个要他命的系统，一个要占有他命的病娇，一个能让对手人间蒸发的冰山女总裁。
苏晨看着窗外城市的万家灯火，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来吧。
都冲我来。
我倒想看看，最后是谁疯了，谁又是谁的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