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风车运转越发顺畅,高地灌溉已不成问题。
王老汉一家得了闲,便琢磨着要给沈知微和萧景珩送些谢礼。
这日清晨,沈知微刚起身,便听见院外传来小丫清脆的声音:“沈姐姐,我爹让我送鱼来啦!”
推门一看,小丫拎着个木桶,里头几尾鲜活的鲫鱼正扑腾着水花。大海跟在后面,憨厚地笑着:“河里刚捞的,给沈姑娘和萧公子尝个鲜。”
沈知微正要推辞,萧景珩已闻声走来,今日一身月白色长衫,更显清俊。
“既是心意,便收下吧。”他温声道,目光却落在沈知微未施粉黛的脸上,“正好今日无事,不如去河边走走?去瞧瞧你的智慧成果。”
两人并肩往河边去。春深时节,麦浪翻滚,野花星星点点地开在田埂旁。沈知微提着裙摆,小心避开泥泞处,却不防脚下一滑——
“当心。”萧景珩伸手扶住她的胳膊。
他的手掌温热有力,隔着薄薄的春衫传来温度。沈知微微微一怔,抬头正对上他关切的眼眸。春风拂过,带着青草香气,他的袖角轻轻扫过她的手腕。
“多谢殿下。”她轻声说。
“咱们能商量一个事么?”萧景珩黑眸望着她。
见他如此一本正经,沈知微立马打起精神,拿出小学时对待班主任的恭敬态度,“殿下,请说。”
“你能换个称呼不?”
“阿?”沈知微略惊,搞了半天,就是这事,她还以为……
“嗯,那叫什么阿?”这倒真是有些为难沈知微了,叫萧公子,显得他们之间很生疏似的,叫景珩,也不合适吧,怪难受的。
萧景珩瞧着你挤眉弄眼的模样,轻笑一声,“叫“安之”吧”,我字安之。
安之?沈知微瞬间想起不久前她看的庆余年,好像有些出戏。
得,先应付过去再说。
“好,安之。”
萧景珩总算满意的点点头。
两人继续前进,到了河边,但见风车悠悠转动,水声潺潺。几个孩童正在下游浅滩处摸鱼嬉戏,见他们来了,纷纷行礼。
“不必多礼。”萧景珩摆手,目光却被沈知微吸引——她正蹲在河边,伸手拨弄着清澈的河水,侧脸在春光里格外柔和。
“殿下可会捉鱼?”她忽然回头,眼中带着狡黠的光。
萧景珩失笑:“这倒不曾试过。”
“那今日便试试。”沈知微起身,指向浅滩,“方才看见那儿有鱼群游过。”
她自然地拉住他的衣袖往浅滩走。萧景珩垂眸看着那只纤白的手,竟任由她牵着,连衣袖沾了水渍也浑然不觉。
两人脱了鞋袜,卷起裤脚踏入河中。春水微凉,沈知微轻轻“呀”了一声,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仰去——
萧景珩急忙揽住她的腰。这一下,她整个人都跌进了他怀里。发间的淡淡馨香萦绕在他鼻尖,柔软的身躯紧贴着他的胸膛。
“抱、抱歉...”沈知微慌忙要起身,却被他不自觉地搂紧。
“别动,”他的声音有些低哑,“河底石头滑。”
她抬头,见他喉结微动,目光深邃如潭。四周忽然安静下来,只余风声、水声,还有彼此逐渐加快的心跳。
“殿下!沈姑娘!”远处传来卓尔悦的声音。
萧景珩这才松开手,扶她站稳。沈知微脸颊绯红,匆忙整理衣裙,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卓尔悦摇着扇子走近,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哟,这是在体验农家乐?”
萧景珩轻咳一声,恢复了一贯的从容:“你来得正好,我们是在察看水情。”
卓尔悦低头抿嘴一笑,心想这位殿下定是在撒谎。
午后,王老汉执意要请他们用饭。农家小院里摆开桌椅,新鲜的鲫鱼熬了汤,配上刚摘的野菜,虽简单却别有风味。
“沈姑娘尝尝这个,”大海媳妇热情地布菜,“这是您教我们种的莴笋,第一茬呢!”
沈知微含笑接过,转头却见萧景珩细心地为她挑去鱼刺,将最肥美的鱼腹夹到她碗中。
“殿下也吃。”她轻声说,悄悄将一块嫩黄的鸡蛋羹推到他面前。
卓尔悦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摇扇轻笑:“今日这饭菜,倒是格外香甜。”
饭后,小丫拉着沈知微去看新孵的小鸡。萧景珩缓步跟在后面,见沈知微蹲在鸡舍前,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只毛茸茸的小鸡,笑得眉眼弯弯。
“殿下你看,多可爱。”她举起小鸡,阳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
萧景珩心中一动,忽然很想将这一刻永远珍藏。
回程时已是夕阳西下。两人漫步在田埂上,身影被落日拉得很长。沈知微的发髻有些松散,几缕青丝垂在颊边。
“今日...”萧景珩忽然开口,却又顿住。
沈知微转头看他,眼中映着晚霞:“今日很开心。”
他微微一笑,伸手轻轻为她拂开颊边的碎发。指尖触及肌肤的瞬间,两人都微微一颤。
“明日我再陪你来可好?”
麦浪在晚风中起伏,远处风车吱呀呀地转着,像是在为谁哼唱着轻柔的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