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墨予白的大脑里，有什么东西应声炸裂。
他甚至能想象出那个画面：楚灵躺在陌生的床上，身上可能还带着另一个男人的气息……
那个本该被他捧在手心，连重话都舍不得再说一句的人，现在，却被季晨那个混蛋……
“季晨。”墨予白的声音低得吓人，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骨深处碾磨出来的，“让他接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从容不迫。
“墨总，你这么大声，会吓到他的。”
“我让你，叫他，接电话！”最后几个字，墨予白是吼出来的，胸膛剧烈起伏，脖颈上的青筋暴起，像盘错的树根。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季晨的语气里，充满了胜利者的悲悯，“一个只会用暴力和控制来伤害他的人。你所谓的爱，对他来说，是枷锁，是牢笼。”
“而我，会给他自由。”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
“嘟…嘟…嘟…”
忙音像一把电钻，一下一下，狠狠钻着墨予白的神经。
他举起手机，手臂上的肌肉绷成硬块，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机狠狠砸向对面的墙壁！
“砰！”
黑色的手机在撞击中瞬间粉身碎骨，零件和电池向四周飞溅。
周围的保安和物业经理被这骇人的动静吓得齐齐后退一步，脸色惨白。
秦昊硬着头皮上前：“墨总……”
“冷静？”墨予白猛地转头，一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濒死的困兽，“他把我的楚灵带走了！你让我怎么冷静！”
他指着那栋在夜色中如同钢铁巨兽的公寓楼，声音都在抖。
“他就在里面，就在那个混蛋的身边！我却连门都进不去！”
秦昊跟了墨予白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和无助。
就在这时，周围的黑暗被无数道刺眼的白光撕裂。
“咔嚓！咔嚓！咔嚓！”
快门声像密集的机关枪，从四面八方扫射而来。不知从哪得到消息的媒体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将天悦府的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墨总！请问您深夜带人围堵天悦府，是为了什么？”
“听闻您的绯闻男友楚灵先生，正和启星科技的季晨季总在一起，请问您有何回应？”
“墨氏集团股价今日大跌，是否与您的私人感情问题有关？”
尖锐的问题像冰雹一样砸过来。
墨予白平日里最厌恶这些苍蝇，但此刻，他却从这片混乱中，看到了一个疯狂的出口。
他拨开人群，一步一步走到记者们的面前。
镁光灯下，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因为嫉妒和暴怒而显得有些狰狞，他一把从一个记者手里夺过话筒，对着无数个镜头。
他的声音通过扩音设备，在整个街区轰然炸响。
“季晨！”
“你给我听好了！”
楼上，天悦府顶层的复式公寓里。
巨大的落地窗将楼下的闹剧隔绝成一幕无声的哑剧。
楚灵身上还披着季晨的大衣，手里端着一杯已经凉透的牛奶，面无表情地看着楼下那个被记者和保安包围的男人。
电视上，财经频道正在紧急插播这条新闻，主持人用前所未有的激动声音报道着：“突发！墨氏总裁为爱宣战，全城封锁只为‘逮老婆’！”
“看到了吗？这就是他爱你的方式。”
季晨就站在他身边，声音温和，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偏执，疯狂，不计后果。他不是在爱你，他是在满足他那可悲的控制欲。他把你当成他的私有物品，一旦失控，他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毁掉所有。”
楚灵沉默着，没有说话。
心里，没有报复的快感，也没有丝毫的动容。
只剩下一片死水般的麻木。
他累了。
就在这时，楚灵口袋里，那个属于季晨的手机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
他不动声色地拿出来，屏幕亮起，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跳入眼中。
【别信季晨。想知道当年福利院火灾的真相吗？想知道是谁在背后策划了这一切吗？】
楚灵的心脏重重一跳。
他抬起眼，看向身边的季晨。
季晨正含笑看着他，那份温柔和关切完美无瑕，仿佛没有看到那条短信。
但楚灵却从那份完美里，读出了一丝冰冷的寒意。
他将手机揣回兜里，然后转头看向窗外，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让他走吧。”
“我不想再看到他。”
季晨的笑容加深了。
“好，都听你的。”
他拿起自己的手机，正要拨通楼下物业经理的电话。
“嗡——”
楚灵口袋里的手机，又震了一下。
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去书房，打开他桌上的第二台笔记本电脑，密码是你的生日。】
【小心，他在监视你。】
监视？
这两个字像电流一样窜过楚灵的四肢百骸。
他的视线没有立刻慌乱地扫视，而是极其缓慢地，装作不经意地，从客厅的吊灯，滑到墙角的装饰画，最后，落在了天花板角落里，那个伪装成烟雾报警器的东西上。
黑暗中，一点极其微小的红光，正在无声地闪烁。
一瞬间，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刚逃离一个疯子的狼窝，又掉进了另一个变态的虎穴！
楼下，墨予白对着镜头的咆哮还在继续，通过电视直播传遍全城。
“我不管你用什么卑鄙的手段把楚灵骗了过去，现在，立刻，马上，把他给我送下来！”
“否则，从明天开始，启星科技的每一个项目，我都会让他变成一堆废纸！我会让你，还有你背后的季家，在京市，再也无立锥之地！”
听着那熟悉又疯狂的宣告，楚灵缓缓攥紧了兜里的手机。
他侧过头，对上季晨那双带笑的眼睛，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我有点累了，想先去休息，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