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亲?”
他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询问天气。
目光如同利剑,刺向光翎紧握着云渺的手,声音陡然转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光翎,你拿什么来提?”
他微微向前倾身,那磅礴的气势如同山岳般压下:“你可知,你要娶的,是谁?”
“她是武魂殿第八供奉!是圣辉供奉,是老夫的掌上明珠!”
“你一句‘提亲’,就想把老夫的女儿娶走?”
千道流的眼神锐利如刀,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你的诚意呢?你的聘礼呢?你的决心呢?!”
“若你只是凭一时冲动,口出狂言……”
他没有说完,但那未尽之意中蕴含的冰冷,让整个房间的温度再次骤降。
仿佛只要光翎的回答有一丝纰漏,那无尽的圣光便会化为最恐怖的裁决。
压力!
如同实质的、足以碾碎封号斗罗的压力,瞬间全部压在了光翎身上!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金鳄等人脸上的看戏表情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降魔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云渺的心也微微提了起来,浅金色的眼眸带着一丝担忧看向光翎,被他紧握的手微微用力,传递着无声的支持。
光翎在千道流那如同神只审判般的目光下,身体微微颤抖着,脸色苍白如纸。
但他冰蓝色的眼眸,却在那巨大的压力下,如同被淬炼的寒冰,反而变得更加纯粹、更加坚定。
那里面燃烧的不再是狂喜的火焰,而是一种破釜沉舟、至死不渝的信念。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整个供奉殿的空气都吸入肺中。
然后他松开了紧握着云渺的手。
这个动作让云渺的心猛地一沉,也让千道流的眼神更加锐利。
但光翎并非退缩。
他后退一步,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对着千道流,也对着被他松开手后、神情微怔的云渺,猛地单膝跪地。
咚!
膝盖重重地砸在铺着厚厚粉白长绒地毯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那姿态,如同最虔诚的骑士向他的君主宣誓效忠,又如同最卑微的信徒向他的神明祈求恩典。
光翎抬起头,银白色的短发有些凌乱地垂在额前,冰蓝色的眼眸如同最澄澈的寒潭,倒映着千道流威严的身影和云渺惊愕的容颜。
他的声音不再嘶哑,不再激动,而是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斩钉截铁的、如同寒冰般坚硬又如同烈火般炽热的郑重:“大哥!我光翎,武魂殿第五供奉,在此以武魂起誓!”
他猛地抬起右手,掌心向上,冰蓝色的魂力疯狂凝聚。
光翎神弓出现在他的手心里面。
这是他的武魂本源之力。
“我要娶云渺!非一时冲动,乃十二年守护,五年煎熬,刻骨铭心,至死不渝!”
“她是圣辉供奉,是您的掌上明珠,更是我光翎此生唯一的月光。”
“我知前路艰险,强敌环伺!我知身份有别,恐遭非议!”
光翎的目光转向云渺,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与坚定:“但我不惧!我愿用我的命!我的魂!我的武魂!我的一切去守护她!去为她扫平一切障碍!让她永远如同此刻,沐浴圣辉,不染尘埃!”
“我光翎一生随心所欲,游戏人间,从未想过束缚!但今日,我甘愿画地为牢!我的牢笼,就是她云渺所在之处!我的箭锋所指,就是所有胆敢觊觎她、伤害她之人的咽喉!”
他再次看向千道流,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大哥问我拿什么提亲?”
“我的诚意,就是这颗为她跳动、为她燃烧、至死方休的心!”
“我的聘礼,就是我的命!我的忠诚!以及未来我所能拥有的一切!”
“我的决心……”
光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云霄的决绝,响彻整个房间,也如同重锤般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天地为证!武魂为誓!神魔在前,亦不能改!若违此誓,武魂破碎!神魂俱灭!永堕无间!!”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掌心的光翎神弓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寒光,然后瞬间收敛,化作一道冰蓝色的印记,没入他的掌心。
这是以武魂本源立下的最高誓言。
一旦违背,代价就是武魂反噬,身死道消。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所有人都被光翎这石破天惊的誓言彻底震住了。
以武魂本源起誓!
这是魂师最重的誓言!
等同于将自己的未来、自己的生命、自己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押了上去!
金鳄斗罗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抚须的手微微颤抖,那是激动。
好!
好小子!
够狠!
够绝!
够情深义重!
他赌赢了!
老五这把火,烧得够旺!
雄狮斗罗张大的嘴巴久久无法合拢,看着跪在地上的光翎,眼神充满了震撼和佩服。
青鸾斗罗万年冰封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动容。
千钧斗罗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光翎的目光充满了复杂和敬意。
降魔彻底傻了,呆呆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五哥,又看看神情肃穆的大哥,再看看那位依旧悲悯温柔、但脸颊绯红、浅金色眼眸中水光潋滟的八妹……他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彻底崩塌重组了。
云渺更是彻底怔在了原地。
她看着单膝跪地、以武魂起下重誓的光翎,看着他眼中那浓烈到几乎要灼伤她的深情和决绝,感受着他话语中那不顾一切的炽热……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到无法形容的暖流和悸动,瞬间冲垮了她心中所有的平静。
那悲悯温柔的面具再也无法维持,浅金色的眼眸中水光氤氲,如同融化的阳光,倒映着光翎的身影。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着,下意识地想要去触碰他。
而站在光翎正前方的千道流--
这位武魂殿的擎天之柱,掌控着世间最强大力量之一的大供奉,此刻熔金般的眼眸中,也终于不再是纯粹的威严和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