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政赫猛地睁开眼,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他左手闪电般抬起,在刘波的右手小臂上用力一拍!没有言语,但多年的搭档默契让刘波瞬间警醒。刘波脸上的嬉笑立刻消失,身体微微绷紧,右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虽然没带枪,但那是习惯性动作,眼神警惕地扫向即将打开的电梯门。
整个电梯厢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叮——”
清脆的提示音响起,厚重的电梯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门外,正是准备乘电梯下行的车宰昊、林瑟曦、金荷娜以及一位穿着云顶餐厅制服的服务员。
崔政赫的眼神如出鞘的利刃,瞬间锁定目标,面无表情,但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戒备和审视,如同盯上猎物的猛兽。他走出电梯的步伐沉稳而缓慢,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刘波迅速收敛了所有玩笑神色,站在崔政赫侧后方半步,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对面三人,职业本能让他快速评估着环境和潜在风险,身体姿态处于随时可反应的预备状态。
车宰昊脸上的温雅笑容在看到崔政赫的刹那骤然消失,如同面具被撕下。镜片后的眼神瞬间变得阴鸷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被打扰的不悦。他的下颌线绷紧,嘴角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林瑟曦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和疑惑。她看着崔政赫,又看看车宰昊瞬间变化的脸色,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那股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她微微蹙起秀眉,视线在两人之间快速游移。他们之间……有过节?
金荷娜下意识地往车宰昊身后缩了半步,头微微低下,避开了崔政赫锐利的目光。她的脸色似乎更白了些,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手中的公文包提手。服务员继续保持着职业化的微笑,对紧张气氛恍若未觉,礼貌地侧身让开通道:“您好,欢迎光临云顶。几位贵宾这边请下行。”
双方人马,如同狭路相逢的两股寒流,在电梯门口短暂交汇。没有任何寒暄,没有一句问候,只有无声的、冰冷的眼神碰撞,空气中仿佛有看不见的电火花在噼啪作响。
崔政赫迈步走出电梯,他的步伐故意放慢,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清晰。他没有选择侧身避让,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斩断一切的姿态,刻意地、径直地朝着林瑟曦和车宰昊两人中间那狭窄的空隙走去!仿佛要用自己的身体,强行将这两人之间那无形的联系纽带生生斩断!
当他与车宰昊擦肩而过的瞬间,车宰昊那张英俊的脸庞阴沉得几乎能滴下水来。崔政赫甚至没有正眼看他,只是极其轻微地、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偏了一下头,眼神如同冰冷的刀锋,清冷地、极快地撇过车宰昊的侧脸和脖颈位置——那是在接近高危目标时,本能地观察要害部位、评估威胁的习惯性动作。然后,他脚步未停,径直与刘波向前走去,仿佛对方只是一团碍眼的空气。
被彻底无视和轻蔑对待的车宰昊,额角的青筋似乎都微微跳动了一下。他垂在身侧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一股冰冷的怒意几乎要冲破他精心维持的儒雅表象。崔政赫!这个碍眼的家伙!
林瑟曦、车宰昊、金荷娜三人带着一身低气压,沉默地步入电梯。电梯门缓缓合拢,隔绝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直到电梯门完全关闭,电子显示屏上的数字开始跳动,显示下行至“b1”、“b2”,崔政赫才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盯着那紧闭的电梯门和跳动的数字。他沉声问:“闻到什么特别的香水味了吗?在他们几个人身上。”
刘波也松了口气,刚才的气氛太紧张了。他抽了抽鼻子,努力回忆:“有!挺明显的。跟我媳妇最近新买的一款爆款男香有点像,叫什么‘夜海幽邃’?对,就是那个!前调是柑橘海水,中调是什么木质和海洋香,后调主要是雪松、琥珀和一点苦橙的味道,有点冷有点苦还有点沉。刚刚那个味儿,跟后调特别像!不过……”他挠挠头,“这种沙龙香的尾调都差不多,雪松琥珀啥的,好多牌子都用,也不能百分百确定就是同一款。”
崔政赫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苦橙与雪松……高度吻合。不是巧合。那个身手不凡的“邻居男”,和他们其中一人,很可能使用同款香水,甚至……认识?刚才那股味道,是从车宰昊、林瑟曦、金荷娜,还是那个服务员身上散发出来的?四个人似乎都带着些香水味,但最浓郁、最接近记忆的,是……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向刚才引领车宰昊一行人的服务员。只见那个服务员正笑容可掬地引导着另一拨衣着光鲜的客人,朝着楼上的包间区域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处。现在过去询问,显然不合适,也容易打草惊蛇。
一个身手诡秘、疑似与罗勇有联系的“邻居男”,一个在黑暗中对宋寅之死可能知情、甚至可能就是推手的“黑影”……这两个关键人物如同鬼魅般缠绕在案件周围。崔政赫下意识地抓紧了放在裤子口袋里的东西——那个存储着关键数据、从“黑影”手中拿来的U盘。冰冷的金属外壳硌着他的掌心,提醒着他肩上的重担和前方的迷雾。
他深吸一口气,暂时压下纷乱的思绪,拍了拍刘波的肩膀:“走吧,刘警官。说好的,‘大餐’。”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些,但眼底深处,依旧燃烧着不灭的探究火焰。
两人转身,朝着云顶餐厅金碧辉煌、弥漫着食物香气与金钱味道的大厅走去。
劳斯莱斯幻影平稳地驶出擎天塔的地下车库,汇入城市的霓虹灯河。车宰昊靠在后座宽大舒适的真皮座椅里,闭着眼睛,手指用力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刚才崔政赫那充满敌意和轻蔑的眼神,如同冰冷的毒刺,扎得他心烦意乱。
坐在他旁边的林瑟曦,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流光溢彩,看似在欣赏夜景,脑海中却在飞速复盘着刚才电梯口那电光火石的一幕。
崔政赫和车宰昊之间……绝对存在激烈的、不可调和的矛盾!那种针锋相对、恨不得将对方撕碎的冰冷敌意,绝非一朝一夕形成。崔政赫那刻意的、挑衅般的“穿行”,车宰昊瞬间崩塌的温雅面具和眼中毫不掩饰的阴鸷……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他们之间,有过一场她尚未知晓的交锋。
(崔政赫的家 晚上 22:36)
夜色浓稠如墨汁,将崔政赫的家彻底浸没。没有开灯,屋内唯一的微弱光源来自窗外远处街灯投进的几缕昏黄光斑,勉强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空气中弥漫着尘埃和寂静的味道,仿佛时间也在此刻凝固。
崔政赫如同一尊融入阴影的雕像,背靠冰冷的墙壁,坐在通往二楼的楼梯转角处。他刻意选择了这个既能俯瞰玄关、又能监视厨房动静的绝佳位置,将自己完美地隐藏在楼梯扶手的阴影与墙角形成的夹角中。呼吸放得极轻、极缓,耳朵却像最精密的雷达,捕捉着屋内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响动。
今晚,他提前归来,只为守株待兔,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只有墙上挂钟秒针行走的“嘀嗒”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22点36分……快了,接近“黑影”上次出现的时间节点了。
突然!
一阵极其轻微的、近乎难以察觉的摩擦声,从厨房方向传来!像是窗框被小心翼翼抬起的细微呻吟,接着是几乎无声的、轻盈落地的“噗”声——有人进来了!
崔政赫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他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双手猛地一撑楼梯扶手,整个人借力无声地滑落至一楼地面,落地时屈膝缓冲,动作迅捷如风。他屏住呼吸,紧贴着墙壁的阴影,等待着那个脚步声靠近,计划在对方经过时瞬间出手制服,并近距离确认那至关重要的、黑影身上是否有属于“邻居男”的独特香水味。
轻盈的脚步声果然朝着客厅方向移动,越来越近……崔政赫眼中寒光一闪,算准时机,猛地从藏身处如闪电般扑出!
然而,预想中扑向人体的触感并未传来。他的脚踝被一个意想不到的、毛茸茸的障碍物绊住!重心瞬间失控,整个人向前狼狈地扑倒!
“喵——呜!”一声尖锐而惊恐的猫叫划破了室内的死寂。
糟糕!崔政赫在倒地的瞬间,凭借强大的核心力量和本能反应,硬生生在半空中扭转了身体,将怀里那个因惊吓而炸毛的小东西紧紧护在胸前,用自己的后背和肩膀承受了大部分冲击力。他闷哼一声,抱着那只他经常在院子里投喂、却不知何时溜进家里的小野猫,靠着厨房冰冷的玻璃推拉门滑坐在地板上。
就在这混乱狼狈的一刻
“噔!”
清脆的开关声响起,刺眼的冷白色灯光如同利剑,瞬间撕裂了浓稠的黑暗,将整个厨房照得亮如白昼。
崔政赫下意识地眯起眼,抬手遮挡强光。适应光线后,他赫然看见,那个熟悉的、一身漆黑运动装、戴着兜帽和黑面具的身影——“黑影”,正慵懒地斜倚在厨房入口的墙壁上,一只手还按在开关上。
黑影的目光透过面具的阴影,落在坐在地上、怀里还抱着一只惊魂未定小猫的崔政赫身上。片刻诡异的寂静后,一个经过处理的、冰冷而毫无起伏的机械男声,带着一丝清晰可辨的戏谑,在空旷的厨房里响起。
“崔警官,”机械音平板地陈述着,却字字都像在敲打崔政赫的神经,“原来您抓捕嫌疑人的方式……是把自己变成嫌疑猫的肉垫?这撸猫的姿势,还真是……别具一格,与常人不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