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三院太平间的冷藏柜发出 “咔嗒” 轻响，霜花在玻璃门上裂出蛛网状的纹。苏清月捏着那片裂了三道缝的青铜古镜，镜片里的倒影突然扭曲 —— 本该映出冷藏柜排列整齐的画面，此刻却叠着一团模糊的黑影，黑影上伸出数条细长的 “手臂”，像泡胀的尸体胳膊，在镜面里轻轻晃动，与柜内传来的 “咚、咚” 撞声精准同步。
消毒水的味道里混着股腐甜，不是普通尸体的腥气，是魂核碎片泡在尸液里的特殊气味，和她上次在民俗研究所地下室闻到的一模一样。苏清月把古镜贴在冷藏柜的玻璃门上，镜片的裂痕突然亮起淡红，黑影的轮廓瞬间清晰：那东西蜷缩在冷藏柜最底层，身体是拼接的尸体，胸口缝着块泛紫光的魂核碎片，六条手臂分别来自不同的人，有的还戴着熟悉的饰品 —— 左手腕上的银镯子，正是上周在安全区失踪的王奶奶的陪嫁。
“温医生，别靠近 c 区冷藏柜！” 苏清月的声音压得极低，桃木剑已经握在掌心，剑穗上的红绳缠上了两根手指，这是她应对危险时的习惯动作，“里面的不是尸体，是阎罗王用尸身和魂核拼的‘尸魂融合体’！”
温知夏刚把新到的医用冰袋放进储物架，闻言立刻转身，手里的听诊器还挂在脖子上，却下意识摸向白大褂口袋里的魂石碎片：“王奶奶的镯子…… 里面的尸体是她儿子？他上周还在证券公司上班，怎么会……”
话音未落，“砰” 的一声巨响，c 区最底层的冷藏柜门被硬生生撞开。霜花飞溅中，那团黑影猛地窜出来，六条手臂同时张开，指甲泛着青黑，上面还沾着未化的霜，直扑温知夏 —— 它的 “脸” 是块缝补的人皮，眼睛的位置挖了两个洞，里面塞着两小块魂核碎片，泛着诡异的紫光。
“小心！” 赵烈的陌刀突然横在温知夏身前，陶土甲的金光撞开最前面的一条手臂，“咔嚓” 一声，手臂掉在地上，却没流血，断口处露出白色的尸蜡，还缠着几根黑色的头发丝 —— 是之前行尸傀儡身上常见的痕迹。
苏清月趁机绕到怪物侧面，古镜的裂痕对准它胸口的魂核碎片：“沈砚！它的弱点在核心！魂核碎片没完全嵌进尸身，用魂石母能震出来！”
沈砚刚从外面赶进来，手里还提着给太平间换的新锁，见状立刻掏出紫檀木盒，魂石母碎片的蓝光瞬间暴涨。他朝着怪物的胸口掷出碎片，却被其中一条手臂中途拍飞 —— 那手臂上戴着块手表，表盘碎了，指针停在 9 点 47 分，正是上周股市断崖暴跌的时间。
“它的手臂能自主反应！” 林辰的魂石探测器突然尖叫，屏幕上的红色数值快冲破上限，“核心里混了三块魂核碎片，比之前的蚀魂阴兵强三倍！普通攻击没用！”
怪物的六条手臂突然同时转向苏清月，其中一条还抓着半截冷藏柜的金属门，朝着她的头顶砸来。苏清月侧身躲开，桃木剑划过最近的一条手臂，剑身上的朱砂符纹亮起红光，手臂瞬间冒出黑烟，发出 “滋滋” 的声响，像尸蜡遇火。
“《冥府阴兵考》里写过，尸魂融合体怕阳火和桃木！” 苏清月的古镜贴在怪物的后背，镜片裂痕里的红光渗进尸身，“温医生，用酒精棉！越多越好！”
温知夏立刻从储物架上扯下一包酒精棉，撕开包装朝着怪物扔去。赵烈的陌刀随即挥出一道金光，酒精棉瞬间被点燃，火焰裹住怪物的两条手臂，黑色的烟雾里飘出股焦臭，像烧头发混着尸蜡的味道。
怪物发出一声刺耳的嘶吼，剩下的四条手臂突然缠住旁边的冷藏柜，猛地一拽，整排柜子都朝着众人倾倒。沈砚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温知夏的手腕，将她拽到身后，同时挥出陌刀，金光劈开倾倒的柜子，里面的尸体滚了出来，大多已经僵硬，却有两具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指甲缝里泛着淡紫 —— 显然也被魂核碎片污染了。
“还有两具要变异！” 苏清月的古镜扫过那两具尸体，镜片里的黑影已经开始凝聚，“林辰，用魂石手枪打它们的眉心！那里是魂核碎片最容易嵌入的地方！”
林辰立刻举枪，两道蓝光同时射中尸体的眉心。尸体瞬间停止动作，眉心处冒出黑烟，泛紫的指甲慢慢恢复正常。他刚松口气，就看见怪物的胸口突然裂开道缝，里面又钻出两条新的手臂，上面还沾着新鲜的血 —— 是刚才被砸倒的柜子里，那具还没完全僵硬的志愿者尸体的。
“它在吸收其他尸身！” 沈砚的饕餮印记暴涨，金光裹住陌刀，“赵烈，你牵制它的手臂！清月，找机会用桃木剑刺核心！”
赵烈的陶土甲金光亮得刺眼，他扛着陌刀冲向怪物，故意让两条手臂缠住自己的腰，然后猛地转身，陌刀斩断另外两条手臂：“大人！快！它的核心露出来了！”
苏清月抓住机会，桃木剑的剑尖对准怪物胸口的魂核碎片，古镜的裂痕贴在剑身上，红光与剑上的朱砂符纹融合，形成一道刺眼的光柱。她纵身一跃，剑尖狠狠刺进魂核碎片 ——“滋啦” 一声，碎片瞬间碎裂，紫色的雾气从怪物的胸口涌出来，六条手臂同时瘫软，像断了线的木偶。
怪物的身体慢慢倒在地上，尸身开始分解，露出里面拼接的骨头和碎肉。苏清月蹲下身，捡起一块碎裂的魂核残片，残片上刻着个极小的 “祭” 字，和之前在黑风谷看到的祭坛符纹一模一样。
“是血月之夜的祭坛标记。” 苏清月把残片递给林辰，古镜的裂痕已经不再发光，“阎罗王在批量做这种怪物，想在血月那天用它们当祭品，打开冥府圣殿的大门。”
温知夏的眼眶红了，她蹲在那截断掉的手臂旁，轻轻摘下王奶奶的银镯子，镯子已经变形，上面还沾着点尸蜡：“王奶奶还在等她儿子的消息，现在……” 她的声音哽咽，手指摩挲着镯子内侧的刻字 —— 那是王奶奶儿子的生日。
沈砚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我们把这些尸体好好安葬，不能让他们再被阎罗王利用。清月，太平间其他柜子还要检查吗？会不会还有更多融合体？”
苏清月的古镜再次亮起，她拿着镜片扫过所有冷藏柜，这次镜片里的倒影终于正常，只有最里面的两个柜子，镜面边缘泛着淡淡的紫：“那两个柜子里的尸体已经开始有反应，不过还没形成融合体，用封印石能镇住。”
林辰的探测器这时也恢复了正常，屏幕上弹出一行信息：“检测到残片里的祭坛坐标，和冥府圣殿的入口重合，血月之夜，阎罗王会把这些怪物带到祭坛，用它们的魂核碎片激活圣殿大门。”
赵烈把断在地上的手臂踢到一边，陌刀上的金光慢慢褪去：“大人，我们得尽快通知其他城市的幸存者，要是每个医院的太平间都有这种怪物，血月那天就麻烦了！”
沈砚点头，拿出手机给其他城市的联络人发消息，屏幕亮起时，他瞥见壁纸 —— 是之前安全区孩子们画的画，甜甜画的蓝光保护罩还在中间，旁边多了个小小的桃木剑图案，显然是苏清月教孩子们画的。
“我们先把这里的尸体处理好。” 沈砚收起手机，“清月，你用封印石镇住那两个柜子；温知夏，你记录一下尸体的信息，方便后续通知家属；林辰，你检测一下太平间的阴气浓度，看看有没有残留的魂核粉末；赵烈，你帮忙把损坏的柜子搬到外面，别让其他尸体再被污染。”
几人立刻行动起来。苏清月把带来的三块民国封印石分别放在两个有反应的柜子和怪物倒下的地方，石头刚放好，太平间里的阴气就明显减弱，冷藏柜门玻璃上的霜花也不再开裂。
温知夏拿着笔记本，蹲在每具尸体旁记录信息，写到王奶奶儿子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在 “状态” 栏里写了 “已净化，无变异风险”，然后把王奶奶的银镯子放在尸体的胸口，轻轻合上了他的眼睛：“放心，我们会告诉王奶奶，你没有变成怪物。”
林辰的探测器在角落里发现了少量魂核粉末，他用特制的密封袋收集起来，标签上写着 “血月祭坛样本 003”：“这些粉末和之前在金融中心主装置里的成分一样，阎罗王应该是用同一个批次的魂核碎片做的，只要找到源头，就能阻止他继续做融合体。”
赵烈把损坏的冷藏柜搬到太平间外的空地上，陶土甲上沾了不少霜，却没影响他的动作：“大人，外面的天色不对，好像要下雨，我们得快点处理，别让雨水把魂核粉末冲到其他地方。”
苏清月抬头看向太平间的小窗户，窗外的天空已经暗了下来，乌云压得很低，风卷着沙尘吹在玻璃上，发出 “沙沙” 的声响，像有东西在外面刮。她的古镜突然又亮了一下，镜片里的裂痕闪过一道淡紫，虽然很快消失，却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沈砚，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苏清月把古镜放进背包，桃木剑的剑尖对着窗户的方向，“外面的阴气在增加，可能还有其他融合体，而且……” 她顿了顿，看向地上怪物的残骸，“这东西的核心碎片里，有冥府圣殿的地砖纹路，阎罗王可能已经开始用祭坛的材料改造怪物了。”
沈砚的饕餮印记也微微发烫，他看向温知夏：“尸体的信息记录完了吗？我们先回安全区，太平间这边留两个活阴兵守着，防止再出问题。”
温知夏合上笔记本，把王奶奶儿子的信息页折了个角：“记录完了，一共 12 具尸体，其中 3 具被魂核污染，已经用封印石镇住了。我们尽快把银镯子还给王奶奶，她还在等消息。”
几人走出太平间时，外面果然开始下雨，雨点是淡灰色的，落在地上的积水里，泛起细小的紫圈 —— 是魂核粉末被雨水冲下来了。赵烈立刻撑开之前从超市找到的大伞，罩住温知夏和林辰：“这雨有问题，别让淋到身上！”
苏清月走在最前面，桃木剑的剑尖沾了点雨水，瞬间冒出黑烟，她的眉头皱得更紧：“雨水里的魂核浓度不低，可能整个城市的雨水都被污染了，我们得提醒安全区的人，别用雨水做饭或喝水。”
林辰打开手机，快速给安全区的小李发消息，屏幕上弹出其他城市联络人的回复，其中一条写着 “本市医院太平间也发现类似怪物，已造成 3 名医护人员受伤”，后面还附了张照片，怪物的手臂上，同样戴着块熟悉的手表。
“不止沪市，其他城市也有。” 林辰的声音沉了下去，“阎罗王在全国范围制造融合体，想在血月之夜同时献祭，打开多个冥府圣殿的入口。”
沈砚的脚步顿住，雨水打在他的肩膀上，却没渗进衣服 —— 饕餮印记的金光在无形中形成了一层屏障：“我们还有三天时间，必须在血月前找到所有融合体的源头，毁掉它。清月，你的《冥府阴兵考》里，有没有关于祭坛材料的记载？”
苏清月点头，从背包里掏出书，翻到夹着银杏叶的那一页：“里面写着，冥府圣殿的地砖用‘魂晶土’做的，能吸收阴兵的魂核能量，阎罗王用这种材料改造怪物，就是想让它们在献祭时释放更多能量，打开更大的入口。”
雨越下越大，淡灰色的雨点变成了细线，远处的医院大楼里，隐约传来 “咚、咚” 的撞声，像是其他楼层也有冷藏柜被撞开。苏清月的古镜在背包里轻轻震动，镜片的裂痕再次亮起，这次她没有忽略 —— 镜片里映出的医院大门外，站着个模糊的黑影，六条手臂垂在身侧，正朝着太平间的方向走来。
“它不是唯一的。” 苏清月的桃木剑指向医院大门，“还有更多融合体在靠近，我们得快点回安全区，准备应对更多危险。”
几人加快脚步，雨水打在苏清月的冲锋衣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后背的紫污和前襟的血渍混在一起，却没影响她的速度。温知夏紧紧攥着王奶奶的银镯子，镯子上的温度仿佛还在，让她想起王奶奶坐在安全区帐篷里，每天擦三遍镯子的样子。
回到安全区时，雨已经小了些，小李正带着志愿者在门口搭防雨棚，看到他们回来，立刻跑过来：“林先生！雨水检测出来了，里面有魂核粉末，已经通知大家别用了！王奶奶还在帐篷里等她儿子的消息，要不要现在告诉她？”
温知夏看了眼手里的银镯子，深吸一口气：“我去告诉她，清月，你跟我一起吧，她可能需要有人安慰。”
苏清月点头，跟着温知夏走向王奶奶的帐篷。帐篷里，王奶奶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儿子的照片，照片上的年轻人笑得灿烂，手腕上戴着和银镯子一对的手链。看到温知夏手里的镯子，王奶奶的身体明显颤了一下，却没有立刻伸手去接。
“王奶奶，他……” 温知夏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没有变成怪物，我们用封印石净化了他，他走得很安详。”
王奶奶接过银镯子，慢慢戴在自己的手腕上，镯子刚好合适 —— 这是她当年亲手给儿子戴上的，现在又回到了自己手里。她没有哭，只是用袖口擦了擦镯子上的雨水，轻声说：“好，好，没变成怪物就好。你们放心，我不会拖后腿，明天还能帮着给孩子们缝衣服。”
苏清月看着这一幕，古镜的裂痕在背包里暗了下去。她想起自己冲锋衣上的那些污渍，想起王奶奶手腕上的银镯子，这些都是末世里的痕迹，有痛苦，有失去，却也有坚持。她走出帐篷，看向沈砚和林辰，眼里满是坚定：“我们一定能在血月前找到源头，不能让更多人失去家人。”
沈砚点头，手里拿着刚打印出来的全国融合体分布图，上面的红点已经覆盖了十几个城市：“清月，明天我们去民俗研究所的仓库，《冥府阴兵考》里提到的魂晶土，可能只有那里有样本，找到样本，就能定位源头。”
林辰也举起魂石探测器，屏幕上显示着最新的检测结果：“雨水里的魂核粉末来自西北方向，可能源头在那里，明天我们可以分两路，一路去研究所，一路去西北方向侦查。”
夜色渐深，雨已经停了，安全区的煤油灯亮了起来。苏清月坐在自己的帐篷里，把《冥府阴兵考》摊在膝盖上，借着灯光在书页上补充笔记：“尸魂融合体，六条臂，核心嵌三块魂核碎片，惧桃木、阳火、民国封印石，含魂晶土成分，与祭坛相关……” 她的笔尖顿了顿，在最后加了一句：“王奶奶的银镯子，需妥善保管，待战后归还其家人。”
帐篷外，风吹过樱花树，花瓣落在冲锋衣上，和那些污渍混在一起。苏清月摸了摸古镜的裂痕，镜片里映出自己的眼睛，冷静而坚定。她知道，接下来的三天会是最艰难的，融合体、魂晶土、血月祭坛，每一步都充满危险，但只要身边还有伙伴，还有需要守护的人，她就不会退缩。
远处的医院方向，隐约传来一声嘶吼，像是又有融合体醒了过来。苏清月握紧桃木剑，剑穗上的红绳缠得更紧了 —— 明天，又是一场硬仗，但她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