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 SUV 的轮胎碾过积水的柏油路，溅起的水花撞上路边的隔离带，瞬间被红雾裹成细碎的冰碴。沈砚盯着中控屏 —— 导航地图上的西城区标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暗紫色，像被墨汁浸染的宣纸，而原本清晰的路线，此刻只剩一片扭曲的雪花纹。
“搞什么？” 他按了按重启键，屏幕闪烁的瞬间，一道幽绿的光突然从缝隙里窜出来。不是故障灯，是一排整齐的影子 —— 甲胄覆身的士兵，手里握着泛着冷光的长枪，肩甲上的陶土纹路在屏幕里清晰得能看见裂痕，连枪尖沾着的黑血都像要滴出来。
阴兵？沈砚的手指顿在按键上。这些阴兵的盔甲样式和他手下的不一样，胸口没有魂石镶嵌的凹槽，反而刻着密密麻麻的符纹，像极了谢必安皂衣上的咒印。更诡异的是，屏幕角落还飘着半面旗帜，上面用朱砂写着一个 “阎” 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嘀嘀 ——” 手机支架上的设备突然震动，是温知夏的来电。沈砚接起时，听筒里传来的不是她的声音，而是尖锐的电流声，夹杂着模糊的嘶吼：“还我寿元…… 酆都的门开了……”
“知夏？你在哪？” 沈砚的心脏猛地提起来，脚下的油门踩得更重，SUV 的引擎发出低吼，红雾被车头撞开一道缺口，隐约能看见市三院的白色大楼。
“沈砚？我在住院部三楼！” 温知夏的声音终于穿透电流，带着明显的喘息，“刚才那个说见了盔甲人的病人突然抽搐，他的皮肤下面…… 好像有东西在动！”
沈砚抬头时，正好看见医院楼顶飘着的红雾突然凝聚成一只巨大的手，五指弯曲着抓向住院部的窗户。他猛地打方向盘，SUV 擦着路边的消防栓停下，车门还没完全打开，就抓起后座的紫檀木盒冲了出去。
医院门口早已乱作一团。几个护士推着抢救车往急诊跑，白大褂上沾着黑色的污渍，其中一个年轻护士看到沈砚，突然跌坐在地上，指着自己的手臂：“沈先生！你看…… 这是什么？”
她的小臂上，几道淡紫色的纹路正顺着血管蔓延，像藤蔓一样缠绕到手腕，纹路的尽头，是一个极小的 “阎” 字印记。沈砚的指尖刚碰到那印记，饕餮印记突然发烫，护士的手臂剧烈颤抖起来：“好冷…… 好像有东西在咬我的骨头……”
“别慌。” 沈砚从木盒里抽出一张冥符，指尖的金光顺着符纸游走，“这是地府的‘引魂纹’，有人在用魂石粉尘当媒介，把阴兵的咒印传到阳间人身上。”
他将冥符贴在护士的小臂上，淡紫色的纹路瞬间被金光压制，护士的脸色才慢慢恢复血色。沈砚抬头看向住院部，三楼的窗户玻璃已经碎了好几块，红雾正从缺口往里灌，隐约能看见温知夏的白大褂身影在里面穿梭。
“沈先生！” 一个穿保安制服的男人跑过来，手里攥着个摔碎的体温计，“刚才有个病人从病房跑出来，他的眼睛全是黑的，还说‘阴兵要来了，都得死’！”
沈砚没说话，快步冲进住院部。大厅的吊灯忽明忽暗，地面上散落着病历本和药瓶，墙角的灭火器倒在地上，泡沫混着黑色的液体流了一地 —— 那是被咒印感染的人吐出来的东西，凑近能闻到淡淡的硫磺味，和谢必安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
“沈砚！这边！” 温知夏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她正扶着一个白发老人往楼下走，老人的嘴角还沾着黑血，眼神却异常呆滞，手腕上同样有淡紫色的引魂纹。
“你怎么样？护身符还在吗？” 沈砚快步上前，目光扫过她的后腰 —— 那张黄符的金光已经变得很淡，边缘甚至开始卷曲，像被火烤过一样。
温知夏点了点头，腾出一只手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个小玻璃瓶：“我刚才采集了病人的血液样本，里面有魂石的颗粒，和西城区矿脉的成分一样。还有，你看这个。”
她打开手机相册，里面是一张特写照片：病人的指甲缝里，夹着一小块陶土碎片，碎片上刻着的符纹，和沈砚中控屏里阴兵盔甲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是阎罗王的阴兵。” 沈砚的指尖摩挲着碎片，饕餮印记的温度越来越高，“他不仅想收我的欠款，还在偷偷用阳间人当‘容器’，培养属于他的阴兵。”
“培养阴兵？” 温知夏的声音顿了顿，扶着老人的手不自觉地收紧，“那些被咒印感染的人，最后会变成…… 像赵烈将军那样的阴兵吗？”
沈砚没有回答，只是看向老人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任何神采，只有一片死寂的黑，像极了他第一次见到阴兵俑时的样子 —— 没有意识，只听从命令。他突然想起谢必安说的 “试用期阴兵”，或许阎罗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那些阴兵俑真正属于他，而是用它们当诱饵，引他掉进 “培养新阴兵” 的陷阱。
“嘀 ——” 沈砚的手机突然震动，是赵烈发来的视频。画面里，西城区的魂石矿洞入口被阴兵的长枪围成一圈，矿洞里不断传来轰隆声，石块从洞顶往下掉，几个活阴兵的陶土肩甲已经裂开，露出里面泛着红光的魂石核心。
“大人！矿洞里面有东西在撞岩壁！” 赵烈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明显的喘息，“不是普通的怨灵，它的身上有引魂纹，还能吸收魂石的力量！”
视频突然晃动了一下，镜头转向矿洞深处。黑暗中，一双巨大的眼睛亮了起来，那是由无数细小的魂石碎片组成的，瞳孔里映出阴兵的身影，像一面扭曲的镜子。紧接着，一道黑色的触手从矿洞里伸出来，缠住一个阴兵的腰，陶土甲瞬间碎裂，魂石核心发出凄厉的嘶鸣，然后化作一缕黑烟被吸进矿洞。
“赵烈，先撤出来！” 沈砚的声音沉了下去，指尖的冥符已经蓄势待发，“别和它硬拼，我马上过去。”
挂了视频，沈砚看向温知夏：“你带这些病人去地下室的安全区，那里有我之前布的防护阵，引魂纹进不去。我去矿洞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 温知夏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手里的玻璃瓶被攥得发白，“我是医生，能处理伤员。而且，你需要有人帮你看着饕餮印记的状态 —— 刚才你和谢必安动手后，印记的光就一直不稳定。”
沈砚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坚定的光。他想起三天前她替自己处理伤口时，明明手抖得厉害，却还是坚持要跟着去怨灵潮的现场。这种 “明知危险却偏要靠近” 的勇敢，比任何安慰的话都让人心安。
“好。” 沈砚点了点头，从木盒里拿出一张极品冥符递给她，“把这个贴在护身符后面，能增强防护。如果遇到危险，就捏碎符纸，我能感应到。”
温知夏接过冥符，小心地贴在黄符后面，然后扶着最后一个病人往地下室走。沈砚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才转身冲出住院部。SUV 的中控屏还亮着，那些阴兵的影子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扭曲的黑字：【矿洞深处，是酆都的门。】
沈砚的指尖按在屏幕上，冰凉的玻璃触感让他冷静了几分。阎罗王到底想干什么？用引魂纹感染阳间人，培养新阴兵；用魂石矿洞当媒介，打开酆都的门；再用欠款威胁他，夺走饕餮印记。这三步棋环环相扣，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他困在中间。
SUV 再次发动，这次的速度比之前更快，红雾被车头撞得四散开来，路边的树木开始枯萎，叶子变成黑色，像被火烧过一样。沈砚的目光扫过后视镜，发现那些黑色的叶子正慢慢飘起来，跟在车后面，像一群沉默的影子。
“想跟着？” 沈砚嗤笑一声，指尖弹出三张冥符，符纸在空中炸开，化作三道金光，将那些黑色叶子烧成灰烬。饕餮印记在掌心流转，他能感觉到，矿洞方向的阴气越来越浓，甚至比酆都的阴兵还要纯粹 —— 那是属于阎罗王本人的气息。
半小时后，SUV 停在矿洞附近的空地上。赵烈正带着剩下的阴兵守在洞口，几个受伤的阴兵坐在地上，用破碎的陶土片修补肩甲，魂石核心的光芒忽明忽暗，像风中的烛火。
“大人！您来了！” 赵烈快步迎上来，手里的陌刀还在滴着黑色的液体，“里面的东西越来越强了，它吸收了那个阴兵的魂石核心后，撞岩壁的力气更大了！”
沈砚看向矿洞入口，岩壁上已经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裂缝里泛着暗紫色的光，像一只张开的嘴。他能听到里面传来的低沉嘶吼，每一次嘶吼，地面都会震动一下，裂缝周围的石块就往下掉一块。
“温医生呢？” 赵烈突然问道，目光扫过沈砚的身后。
“在医院的安全区。” 沈砚的指尖按在裂缝上，饕餮印记的光芒瞬间暴涨，“里面的东西，是不是有两个头？”
赵烈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大人怎么知道？它刚才伸出触手的时候，我看到了，两个头都长着角，眼睛是魂石做的。”
沈砚的心脏沉了下去。那不是普通的怨灵，而是 “双首噬魂兽”—— 地府传说中，由阎罗王的怨念凝聚而成的怪物，专门以阴兵的魂石核心为食，还能通过引魂纹控制阳间人。传说中，只有饕餮印记的持有者才能杀死它，可现在他的印记融合度才七成，能不能打赢还是个未知数。
“赵烈，你带一半阴兵去医院支援温医生。” 沈砚突然开口，手里的冥符已经围成一个圈，“矿洞这边我来处理。如果我半小时没出来，就用魂石碎片引爆防护阵，别让噬魂兽出来。”
“大人！我不能让您一个人进去！” 赵烈猛地单膝跪地，陌刀插在地上，“我是您的将领，应该和您一起战斗！”
“这不是命令，是请求。” 沈砚的声音软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肩甲，“医院里的病人还需要你保护，温医生也需要人帮忙。而且，我需要有人在外面盯着 —— 如果噬魂兽想从其他出口逃出去，只有你能拦住它。”
赵烈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没有丝毫退缩，只有坚定的光。他知道，沈砚做出的决定从来不会改变，于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属下遵命！大人一定要平安回来！”
看着赵烈带着阴兵离开，沈砚深吸一口气，抓起紫檀木盒走进矿洞。里面一片漆黑，只有裂缝里的暗紫色光提供微弱的照明，岩壁上布满了引魂纹，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整个矿洞包裹起来。
“踏、踏、踏 ——” 沈砚的脚步声在矿洞里回荡，每走一步，脚下的魂石碎片就发出一声脆响。他能感觉到，噬魂兽的气息越来越近，那股阴冷的感觉顺着脚踝往上爬，像无数只虫子在咬。
突然，地面剧烈震动起来，一道黑色的触手从头顶的岩壁上伸下来，直奔沈砚的咽喉。他猛地侧身，触手擦着他的肩膀过去，撞在岩壁上，碎石溅了他一身。
“终于肯出来了？” 沈砚的指尖弹出五张冥符，符纸在空中连成一道金光，照亮了整个矿洞。
矿洞深处，双首噬魂兽的身影终于显现出来。它的身体像一团巨大的黑雾，两个头颅上长着弯曲的角，眼睛是由无数细小的魂石碎片组成的，闪烁着暗紫色的光。十条黑色的触手从身体里伸出来，每条触手上都缠着引魂纹，末端还挂着破碎的陶土甲片 —— 那是之前被它吞噬的阴兵留下的。
“沈砚…… 饕餮印记的持有者……” 噬魂兽的两个头颅同时开口，声音像金属摩擦一样刺耳，“阎罗王让我来告诉你，明年今日…… 你和那些阳间人，都会变成我的食物。”
“是吗？” 沈砚的饕餮印记突然暴涨，暗金色的光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那你得先问问我手里的冥符答不答应。”
他猛地抬手，五张冥符同时飞向噬魂兽，符纸在空中炸开，化作五道金光，缠住它的触手。噬魂兽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触手瞬间被金光烧成灰烬，黑色的血液滴在地上，发出 “滋滋” 的声响，地面上的魂石碎片被染成黑色，然后碎裂成粉末。
“你以为这点力量就能打赢我？” 噬魂兽的另一个头颅突然喷出一道黑色的火焰，火焰里夹杂着引魂纹，直奔沈砚的面门。
沈砚侧身躲开，火焰擦着他的手臂过去，烧到了他的外套，留下一道黑色的印记。他能感觉到，引魂纹正在顺着外套往他的皮肤里钻，饕餮印记瞬间发烫，将引魂纹烧成了灰烬。
“你的引魂纹对我没用。” 沈砚的声音冷了下来，从木盒里拿出三块魂石母碎片，“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能重塑地府疆域的魂石母 —— 你觉得，用它来对付你，够不够？”
噬魂兽的眼睛突然收缩，身体往后退了一步。它显然知道魂石母的力量，那是连阎罗王都忌惮的存在。
“阎罗王没告诉你，我手里有魂石母吧？” 沈砚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指尖的魂石母碎片发出柔和的蓝光，“他只让你当诱饵，引我进矿洞，却没告诉你，我早就知道他的计划。”
其实沈砚也是刚才才想明白的。阎罗王故意让谢必安透露 “用魂石母抵扣欠款” 的消息，就是想让他把魂石母带来矿洞，然后让噬魂兽趁机夺走。可惜老东西算错了一点 —— 魂石母碎片在饕餮印记的影响下，已经和他建立了联系，除非他自愿，否则谁也拿不走。
“你…… 你别过来！” 噬魂兽的触手开始发抖，身体里的黑雾越来越淡，“阎罗王不会放过你的！他已经打开了酆都的后门，阴兵马上就到！”
“酆都的阴兵？” 沈砚突然加快脚步，指尖的魂石母碎片蓝光暴涨，“正好，我还没见过真正的酆都阴兵长什么样。”
他猛地跳起，魂石母碎片直奔噬魂兽的两个头颅。蓝光碰到噬魂兽的身体时，发出 “轰隆” 一声巨响，矿洞开始剧烈震动，岩壁上的裂缝越来越大，暗紫色的光从裂缝里涌出来，隐约能看见里面站着一排排穿盔甲的身影 —— 那是酆都的阴兵，和沈砚中控屏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大人！矿洞要塌了！” 赵烈的声音突然从洞口传来，他的身后跟着几个阴兵，手里的长枪已经蓄势待发，“阴兵从矿洞的另一个出口过来了！”
沈砚回头，正好看见一个酆都阴兵的长枪从裂缝里伸出来，直奔他的后背。他猛地转身，魂石母碎片的蓝光挡住了长枪，阴兵的盔甲瞬间裂开，露出里面泛着红光的魂石核心。
“赵烈，带阴兵守住出口！” 沈砚的声音透过震动的岩壁传来，“别让酆都的阴兵进来，我先解决这个怪物！”
赵烈应声而去，矿洞里只剩下沈砚和噬魂兽。噬魂兽的身体已经开始消散，魂石母的蓝光正在一点点吞噬它的黑雾。它的两个头颅发出凄厉的嘶吼，却再也没有力气反抗。
“阎罗王…… 我不会放过你的……” 噬魂兽的最后一丝黑雾被蓝光吞噬，只留下两颗泛着暗紫色的魂石眼睛，滚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沈砚弯腰捡起眼睛，指尖的饕餮印记突然发烫，眼睛里传来一道微弱的意识 —— 那是噬魂兽临死前留下的记忆：阎罗王在酆都的地底建了一个巨大的祭坛，里面放着九块魂石母碎片，他想集齐碎片，召唤出完整的魂石母，然后用饕餮印记当钥匙，打开 “地府轮回门”，把阳间变成新的地府。
“原来如此。” 沈砚的眼神冷了下来。他之前以为阎罗王只是想要他的资产和印记，却没想到老东西的野心这么大 —— 他想颠覆整个地府的秩序，甚至把阳间变成他的领地。
矿洞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岩壁上的裂缝已经能容下一个人进出，酆都阴兵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他们的长枪上都沾着黑色的血，显然已经杀了不少阳间人。
“该走了。” 沈砚将魂石眼睛收进木盒，转身往洞口跑。路过裂缝时，他的余光瞥见祭坛的一角 —— 那是由无数阴兵的陶土甲堆砌而成的，上面刻着一个巨大的 “阎” 字，周围还躺着几具没有魂石核心的阴兵俑，像被丢弃的垃圾。
跑到洞口时，赵烈正带着阴兵和酆都阴兵厮杀。活阴兵的陶土甲已经裂开了好几道缝，魂石核心的光芒越来越弱，几个酆都阴兵的长枪已经刺穿了活阴兵的身体，魂石核心发出凄厉的嘶鸣，然后化作黑烟消散。
“大人！您没事吧？” 赵烈看到沈砚，眼睛亮了起来，手里的陌刀一挥，将一个酆都阴兵的头颅砍下来，陶土碎片溅了一地。
“没事。” 沈砚的指尖弹出十张冥符，符纸在空中炸开，化作一道金光，将酆都阴兵逼退了几步，“这里不能久留，酆都的阴兵越来越多了，我们先回医院。”
赵烈点了点头，带着剩下的阴兵跟在沈砚身后。他们刚跑出没几步，矿洞突然轰隆一声塌了，碎石将洞口堵得严严实实，酆都阴兵的嘶吼声被埋在下面，暂时没了动静。
“呼 ——” 赵烈松了口气，擦了擦脸上的陶土灰，“总算把它们堵在里面了。”
沈砚却没放松，他看向医院的方向，红雾已经越来越浓，甚至能看见几道黑色的影子在雾里穿梭 —— 那是被引魂纹感染的阳间人，他们的眼睛已经变成了黑色，手里拿着碎玻璃，正往医院的方向走。
“不好！温医生有危险！” 沈砚的心脏猛地提起来，脚下的速度更快了，“赵烈，快！我们得赶在那些人之前到医院！”
赵烈也看到了那些黑影，脸色瞬间变了，跟着沈砚往医院跑。红雾里的影子越来越多，他们的动作僵硬，却异常迅速，手里的碎玻璃在雾里闪着冷光，像一群沉默的杀手。
“沈先生！这边！”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红雾里传来，是医院的护士小陈。她正扶着一个小男孩往这边跑，小男孩的手腕上有淡紫色的引魂纹，却还没完全变黑，眼睛里还有一丝清明。
“小陈，温医生呢？” 沈砚跑过去，将一张冥符贴在小男孩的手腕上，引魂纹瞬间被压制，小男孩的眼睛恢复了正常，开始小声哭起来。
“温医生在地下室的安全区，她让我出来找你们，说引魂纹感染的人已经围住医院了！” 小陈的声音带着哭腔，手里的护士帽已经丢了，头发乱得像一团草，“那些人…… 他们好像不怕疼，就算被玻璃划伤也不会停……”
沈砚抬头看向医院，住院部的窗户里已经没有了灯光，只有红雾在里面穿梭，隐约能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他的指尖攥得发白，饕餮印记的温度越来越高 —— 他能感觉到，温知夏的护身符光芒已经很弱了，随时可能碎掉。
“赵烈，你带小陈和小男孩去安全区，保护好温医生和病人。” 沈砚的声音沉了下去，手里的冥符已经蓄势待发，“我来对付这些被感染的人。”
“大人，我和你一起！” 赵烈的陌刀已经出鞘，“这些人被引魂纹控制了，普通的攻击没用，得用冥符才能唤醒他们的意识。”
沈砚想了想，点了点头：“好。你负责左边，我负责右边。记住，别伤了他们的要害，尽量用冥符唤醒他们。”
赵烈应声而去，沈砚则冲向右边的黑影。他的指尖弹出一张冥符，符纸在空中炸开，金光落在一个黑影的身上。黑影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身体开始剧烈颤抖，黑色的液体从嘴角流出来，引魂纹的颜色越来越淡，最后消失不见。
“我…… 我刚才怎么了？” 黑影恢复了意识，看着手里的碎玻璃，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我好像做了个噩梦，梦见好多穿盔甲的人在追我……”
“没事了，你现在安全了。” 沈砚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医院的地下室，那里有医生和护士，能帮你检查身体。”
那人点了点头，跌跌撞撞地往医院跑。沈砚继续往前走，手里的冥符一张接一张地弹出，越来越多的黑影恢复了意识，他们的眼神从呆滞变成恐惧，再变成庆幸，然后往地下室的方向跑。
红雾里的黑影越来越少，沈砚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汗水，饕餮印记的光芒也弱了几分 —— 连续使用冥符让他的体力消耗很大，刚才和噬魂兽战斗时留下的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
“沈砚！” 温知夏的声音突然从前面传来，她正站在医院的门口，手里拿着一张泛着金光的冥符，“这里还有最后一个！”
沈砚抬头，看见温知夏正对着一个高大的黑影说话，那黑影的手里拿着一把菜刀，眼睛全是黑的，引魂纹已经蔓延到了脖子上，显然感染得很严重。
“小心！” 沈砚大喊一声，手里的冥符直奔黑影。可还是晚了一步，黑影的菜刀已经挥了出去，直奔温知夏的后背。
温知夏似乎感觉到了危险，猛地转身，手里的冥符贴在黑影的胸口。金光瞬间爆发，黑影的动作停了下来，菜刀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引魂纹开始一点点消退。
“呼 ——” 温知夏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还好你教我怎么用冥符，不然刚才就……”
沈砚快步跑过去，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手不自觉地摸向她的后腰 —— 护身符的光芒已经恢复了一些，虽然还是很淡，却比之前稳定多了。
“没事了，都结束了。” 沈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刚才真的怕了，怕温知夏会出事，怕自己来不及救她。
温知夏靠在他的怀里，能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也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像在安慰一个受惊的孩子：“我没事，你也没事，这就够了。”
赵烈这时也走了过来，手里的陌刀已经收鞘，脸上带着疲惫的笑：“大人，所有被感染的人都唤醒了，安全区里的病人也都没事。酆都的阴兵被堵在矿洞里，暂时过不来。”
沈砚点了点头，松开温知夏，看向医院的方向。红雾已经开始慢慢消散，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落在地上的碎玻璃上，反射出耀眼的光。
“好像…… 暂时安全了。” 温知夏看着阳光，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沈砚却没笑，他摸出手机，屏幕上又出现了那些阴兵的影子，这次的画面更清晰了 —— 酆都的城门开了一道缝，无数阴兵正从里面走出来，为首的那个阴兵将领，手里拿着一面黑色的旗帜，上面写着一个 “阎” 字。
屏幕的角落，还出现了一行新的字：【明年今日，酆都见。—— 阎罗王】
沈砚的指尖按在屏幕上，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坚定的光。他知道，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阎罗王的阴谋还没完全揭开，酆都的阴兵还在等着他，明年今日的还款日也越来越近。
但他不会退缩。因为他不是三个月前那个负债累累的普通职员了，他是掌控千万阴兵的地府资产代理人，是温知夏和那些病人的守护者，是能与阎罗王叫板的 —— 饕餮印记持有者。
“明年今日是吗？” 沈砚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将手机收好，“我等着。到时候，我会带着足够的‘欠款’，亲自去酆都，和阎罗王好好算算账。”
阳光越来越亮，红雾彻底消散，医院的门口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有地上的碎玻璃和黑色的液体，证明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真实发生过。沈砚看着身边的温知夏和赵烈，还有远处安全区里传来的笑声，突然觉得，不管未来有多少危险，只要身边有这些人，他就有勇气一直走下去。
属于他的战争，才刚刚开始。而他，已经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