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脸色惨白:“校尉!我们兵力已分守各处,无兵可派了!”
似锦沉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纵她有千般计策,无兵可用亦是绝境!
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粮草被劫,将士们饿着肚子守关?
实在不行就求阿若这个外挂。
就在帐内气氛凝滞,绝望蔓延之际——
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有力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惊雷破空。
紧接着是营门守卫的惊呼呵斥,以及一道沉冷如金铁交击的声音:
“镇北萧云樊,奉太子令,特来驰援!”
帐帘猛地被掀开!
寒风裹挟着雪花卷入,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逆光而立,玄色大氅猎猎飞扬,脸上疤痕在摇曳的火光下更添几分悍厉。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帐内,最终牢牢锁定了沙盘前那道纤细却挺直的身影。
不是记忆中的脸,除了那双熟悉的丹凤眼,一切的一切都十分陌生,可萧云樊就是知道,那是似锦。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滞。
“赵校尉,”他开口,声音比记忆中的更低哑几分,却清晰无比地落入每个人耳中,“云樊率八百镇北旧部前来报到。如何部署,请下令。”
他身后,黑压压的精锐战士肃立雪中,甲胄寒光凛冽,杀气盈野。
绝处逢生!
似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指尖在沙盘上重重一点:“来的正好!萧将军,请即刻率部驰援西南粮道!务必全歼敌寇,夺回粮草!”
“是!”萧云樊抱拳,转身欲走。
“将军!”似锦忽然唤住他。
萧云樊回头。
似望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一字一句:“保重。”
萧云樊深深看她一眼,颔首:“你也是。”
帐内众人仿佛此刻才找回呼吸,副将激动得声音发颤:“校尉!是镇北军!是萧世子回来了!我们有救了!”
似锦没有回答,只是凝望着那人消失在风雪中的背影,心中某处紧绷的弦,悄然松动。
她重新看向沙盘,眸光锐利如初。
“传令各营,依计行事!此战,必胜!”
*
萧云樊率领八百镇北旧部,如一把尖刀直插西南粮道。
“是镇北军!!”鞑靼将领脸色骤变,仓促迎战。
萧云樊一马当先,长刀横扫,敌酋头颅冲天而起!
八百铁骑如虎入羊群,杀得鞑靼人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不过半个时辰,粮道危机解除,所有粮草安然运回大营。
夜色如墨,军营篝火点点。
远处传来马蹄声,很快,萧云樊率领其麾下将士带着粮草出现。
“粮草已夺回,歼敌三百余。”他声音低沉,带着沙场归来的肃杀。
似锦点头:“辛苦了。”
几位主要将士汇聚一堂,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做,完毕之后,似锦道:“萧将军,你留下,我有事同你说。”
“是。”
待其他人退下,不等似锦说什么,萧云樊一个大踏步过来把她抱在怀里,他喉结滚动,缓缓抬手,轻轻抚上她的后背,动作小心翼翼,像是怕碰碎了珍宝。
“我很想你。”
他想问她为什么来这么危险的地方,有没有被其他人欺负,最近过得好不好……
最后都只化为一句话。
我很想你。
他低头看着似锦,狰狞的伤疤在黑暗和阴影下不那么明显,眸色也柔和许多。
“我也是。”似锦抱了抱云樊。
烛火摇曳,映出似锦眼下淡淡的青黑。
萧云樊让人端来热水,拧了帕子给她擦脸,目光扫过她掌心磨出的茧,眸底暗流翻涌。
“疼吗?”他指腹轻抚过她腕上伤痕,吻了吻她的指尖,有些心疼。
原本这双手又柔软又漂亮,现在粗糙十足,掌心都是茧子。因为加入太子麾下,她竟连真容都露不得。
似锦摇头:“小伤。”
他沉默片刻,忽然单膝跪地,与她平视:“似锦,我知你心中有抱负,但……”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坚定:“不必事事硬扛。我在,你可以依靠。”
“此战,我与你同往。”
似锦望进他深邃的眼,那里盛满了心疼与尊重,没有半分轻视。
她唇角微扬:“好。”
——这条路上,终究有人与她殊途同归。
远在京城的谢临,始终对“赵大勇”的身份耿耿于怀。“他”的存在如同扎进肉里的刺,让他寝食难安。
谢临绝不信世间禀性有如此相像之人,更不信一个边陲少年能有这般经天纬地之才。
他修书一封,以三皇子君承瑾的名义,密令安插在北境军中的心腹——参军王盛,务必设法验明“赵大勇”正身。
这日演武,王盛故意命亲信挑衅:“赵校尉生得这般白净,莫不是个娘们儿?敢不敢脱了上衣比划比划?!”
周围将士哄笑起哄。
似锦还没说话,忽见一道玄色身影挡在身前。
萧云樊负手而立,目光如刃:“赵校尉乃太子亲封的昭武校尉,尔等出言不逊,是想造反?”
他声如寒铁,震得众人噤若寒蝉。
王盛眯眼上前:“萧将军何必动怒?不过是弟兄们好奇罢了。赵校尉若问心无愧,露个膀子又何妨?”
萧云樊冷笑:“王参军既如此好奇,不如先脱了让大伙儿瞧瞧?”
王盛脸色一僵。
萧云樊步步紧逼:“还是说……王参军身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怕人看?”
王盛却不肯罢休,笑道:“赵校尉何必推辞?赵校尉如此年少有为,却从不与弟兄们一同沐浴畅饮,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此话一出,帐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似锦身上。军中汉子豪爽,一同喝酒、泡澡是常事,而“赵大勇”始终避讳这些,早已引人私下议论。
挡住想要为她说什么的萧云樊,似锦开口:“因为我有洁癖,我嫌你们臭,我自己帐中有浴桶有热水,凭什么要和你们一块洗?怎么,众位都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这么馋我的身子?”
这句话说得可算是相当难听了。
她话锋一转,眼神锐利如刀:“按军规,无故挑衅上官,该当何罪?王参军是想试试军棍的滋味?”
王盛被她看得头皮发麻,一时语塞。他没想到“赵大勇”如此强硬。
“末将、末将不敢……”王盛冷汗涔涔,连忙躬身退下。
帐内众人见状,纷纷打圆场,将此事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