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拿着砍刀清草开路，他身后几步远的距离，有人清理着树上垂下来的藤蔓，不住抱怨。
“这鬼地方这么热，难受死了，我都好几天没换衣服了，感觉整个人都酸臭酸臭的。”
“谁不是呢。好了，别说了，快走吧，在耽误下去，又要晚回去一点。”
“也是。”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扯着树藤。
“嘶。”
其中一个人忍不住发出一声疑惑的声音。
“我记得刚刚这还有一根很粗的树藤来着。”
“什么？”另外的人听着他的自言自语，问了句。
那人把话又说了一遍。
“脑袋秀逗了吧你，我看着呢，哪有什么粗树藤，快走，不然山姆大叔一定会狠狠踢你的屁股！”
“滚你丫的！”
他们一边说一边走，完全没注意到树上盘踞的黑影。
女人眼尾上挑，皮肤是终日不见阳光的苍白。
她双手托腮看着队伍中间长相俊秀文弱的男人，蛇信子吐出又收回。
这个男人真好看，皮肤嫩嫩的，比她吃过的那些都好看……口感一定不错。
想和他做饭，想把他完完整整吃下去。
见队伍远去，她立刻悄无声息地攀到另一棵树上，看着那些找她的人往山的深处去。
蛇妖形如鬼魅，发出的声响很轻。
深山夜间风大，哗啦啦的树叶也隐藏了她的行踪，干扰了众人的感知。
*
似锦这些天总是感觉哪里都不得劲，陪云樊出完任务回来后，做什么事都总是走神，因为这个，她已经气哭云樊好几次了。
到底为什么，这么慌张呢？
直到一个普通的早上，她知道了。
出任务的研究员回来了，他经过似锦所在的这片区域时，满面笑容地和似锦打招呼。
“叶博士，早。”
彼时，似锦正在提着塑料小桶喂长着鲨鱼牙齿和尾巴的小孩吃鱼。
三小只在水池边围成一圈，排着队吃鱼，这个吃完游到旁边，下一个紧跟着张嘴，转着圈吃颇为有趣。
“嗯。”似锦把鱼丢过去，漫不经心，“萤呢？”
“死了。”
“砰！”
塑料小桶撞击树干，发出痛苦的哀嚎，落到地上时早已四分五裂。
桶里的鱼不时挣扎一下，表明自己还活着。
而鲨鱼小孩早吓得四处逃散，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那人被似锦吓了一跳。
对上她如深渊般恐怖的黑眸时，他的腿一软，跌倒在地。
“这不好笑。”
似锦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冷风吹来，她的发丝飘动，似张牙舞爪的怪兽。
“是，是真的！”
“萤为了任务被蛇妖吞入腹中。他死前丢了一个包过来……说是给你的，应该一会儿就给你了！”
他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但天生的危机感让他意识到，如果自己说慢一点，极有可能性命不保。
就在这时，对讲机响了，是叫似锦去一趟办公室的。
到了办公室，陆行止把一个深蓝色的包递给她，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夸了萤一通，还表示遗憾和痛心。
可似锦不为所动，她早已从那同事那里听说了事情经过。
他们这次是去深山，找蛇妖的。
如果似锦没猜错，这个蛇妖就是女主。
原本陆行止说再找不到蛇妖就打道回府，正要回去的时候一道黑影快速窜出来，眼看就要掳走他。
几个实验体当然不能让黑影把陆行止带走，立刻与黑影缠斗。
但是自然血脉对杂交血脉是有压制的，更别说这蛇妖是精怪，实力不俗，几个实验体当场被虐杀。
陆行止命令萤带他走，蛇妖追上，开始攻击萤。
还好其他人已经反应过来，现代热武器教蛇妖做人。
蛇妖打不过他们，但又舍不得陆行止，见他们只是想带她回去，于是装作体力不支，乖乖被捕。
她装柔弱，变成人后不仅要披着陆行止的外套，还要依偎在他身边。
萤觉得她会伤害陆行止，就说了句不要靠近，那蛇妖就突然变成巨蟒，把萤吞了进去。
她说：“我也不想杀他的呀，可是一山不容二蛇，而且他阻止我喜欢止止，我讨厌他！止止不会怪我吧？”
而且原本萤是可以避开的，但是陆行止怕他下手重控制了金属项圈，萤行动滞涩两秒。
就是这两秒，要了萤的命。
“我知道了。”
似锦接过沉甸甸的包。
杀心涌现。
包明显有翻动的痕迹，而且因为手法暴力，保存的野果被挤压，包内壁染上不少深紫色的汁水，现在干涸后像是留下的血迹般。
“阿锦，你应该不会怪我吧？我也没办法的，夭夭她不听我的管教，我也不想的。”
毕竟一个稳定的战斗力比一个不稳定的好控制。
似锦没说话。
“还是说，你现在在怨我？阿锦，我记得我说过很多次，最好不要对实验体产生感情。它们可以做玩物，不能当成人看待，也不要因为它们长着像人的脸就对他们心软。”
“阿锦，你还是太年轻了。”
陆行止轻叹，眼睛却紧紧盯着她，观察她脸上的表情。
“他是除云樊外，我手里最强的实验体，他这么轻易死了，我的绩效怎么办？每月的评优不仅和工作能力有关，还和手里的实验体能力相关。”
“我养了他很久，在他身上付出多少心血，你知道的。”
似锦眉头紧锁，似乎只是在为这件事苦恼。
见她神情不似作假，陆行止暂且放下对她的怀疑。
“阿锦别担心，你的地位不会改变，不会有人越过你头上去的。我们青梅竹马，你又是我的学妹，我把你当家人看，当然是向着你的。”
他笑着道。
“嗯，我回去缓缓。”
似锦依旧紧皱着眉头，脸色沉沉。
“怎么这么快就死了呢……”
她转身时，似乎无意识念叨。
陆行止目送她离开。
所有的监控他都能看到，似锦摔桶的那一幕一定也会被他知道，所以她现在只能装作担心自己的绩效考核的模样。
“怎么这么快就死了呢……”
明明说好，下个生日，要陪她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