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废物!连个下落都查不到吗?!”陈青的咆哮声在聚仙楼三楼最奢华的雅间内回荡,震得雕花窗棂都在嗡嗡作响。他面前几个陈氏爪牙吓得脸色煞白,如同暴风雨前蜷缩的鹌鹑,大气不敢喘一口。
黄三这得力心腹数日不见踪影!起初以为他发现了凝神草的线索私自追踪或是起了贪念,可三日已过,竟如泥牛入海,音讯全无!最后被目击竟然是在那穷乡僻壤的三里坡附近?这让陈青如何不惊不怒!
“查!给我把‘灰鼠’侯通那帮地老鼠给老子堵住!”陈青眼中戾气几乎凝成实质,“今天撬不开他们的嘴,就把他们的骨头一根根拆下来榨油!”
片刻后,几条青云镇偏僻的后巷里,侯通和他的两个弟兄就被陈青的人堵了个结结实实。
“三…三少息怒!小的…小的实在不知情啊!”侯通被那股属于炼气后期修士的灵力威压一冲,膝盖一软差点当场跪下,脸上肌肉因恐惧而抽动,“那日…那日小的确实在三里坡…就和…和个采药人兄弟…做了笔小买卖!小买卖!那人穷得很,就拿些普通山货换了点零碎……”
“再说废话?”陈青的声音冷得如同冰碴。
“是…是!”侯通猛地打了个寒噤,语速飞快,“小的当时…交易完要走…那人…他…他好像脚下烦着虫蚁…不知用了点啥手段…就那么…手一搓的功夫…一股小风…那小风儿…那感觉…有…有那么点…那么点‘清风符’那个味!对!对!就是有点像清风符!动静特别小…真的!”侯通故意说得含糊不清,重点强调了“采药人”的身份、“疑似清风符的小把戏”、“动静特别小”。
他眼神惶恐地扫过陈青杀气腾腾的脸,赶紧添上最关键的一句:“当时小的也没在意…正想走呢…一转眼,就看到黄三爷…好像…好像就在不远的那块大石头后面…他…他似乎就是看到那个采药人用了点小手段…然后就…就悄悄跟着那人后头…往三里坡那边的林子去了!小的真没敢多看!后面的事…就…就不知道了…”他将所有责任都推给了黄三的“主动尾随”,自己则是个“刚交易完就离开、什么都没看到”的可怜虫。
陈青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死死盯了侯通许久,判断着他话语的真实性。“采药人…清风符?”他猛地转头,眼中戾气几乎凝成实质的寒光,对着所有手下咬牙下令:“给我找!翻遍这青云镇百里内的野林子!就找那个会点清风符、穿着采药人狗皮的家伙!不管他是散修还是装神弄鬼!能找到他老巢、或者知道他是谁的,老子重重有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老子要让他亲口交代,黄三!究竟去哪儿了?!”
夜色浓稠如墨,泼洒在废弃山神庙的断壁残垣上。王风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本身,无声无息地从老槐树下一个隐蔽树洞里取出一个油纸团。展开,是赵癞子标志性的歪扭潦草字迹,每一个字都透着高度紧张下的急促。
“老大!风紧扯呼!黄皮子炸毛了!
灰鼠今儿被黑河那帮疯狗堵门盘道,嘴瓢漏了风声!说前几日有人搁山里“使小风”(清风符),惊了疯狗家看门的“黄三爷”(黄犬)!那畜生追着采药人的影儿钻山没影了!
疯狗当家放血悬红:灵石砸出来,专逮“会耍小风的采药匠”(清风符使用者)!
黑河那头的“影爪”买卖也涨红(悬赏提升)了,五十灵石!但那鬼东西凶性不改,折进去的兄弟又添俩!”
“镇子上还传一则消息,陈氏家族那位天赋卓绝、拜入大宗门的三小姐近期就要返回家族探亲了。”
王风逐字读完,这次赵癞子没有以前的轻松,信中都是担忧,幽暗的树洞中仿佛瞬间被更深的寒意冻结。“侯通果然被逼问!泄了底!”虽然赵癞子情报中陈青锁定的目标依旧是“会清风符的采药人”,画像模糊,悬赏的是踪迹线索而非格杀,但任何一个符合此特征的散修或凡人,都成了活靶子!
山村!绝对不能再有丝毫沾惹自己的痕迹!
“凝神草绝不能暴露!陈三小姐要回来?”王风的眼神锐利如鹰隼,“当务之急:隐!蛰伏!一切交易停止!静默!如同从未存在过!”
次日清晨,天光未破。王风身形悄无声息滑入老村长那间简陋昏暗的石屋。
一个时辰后,几道由老村长亲自传达的死命令传遍了山村每一个角落,声音嘶哑却不容置疑:
第一,所有白天的外围警戒巡逻取消!只有一支人数减半的巡逻队于白天活动,警戒范围压缩!仅限于村口一小片开阔地和挨着村子的那几小块坡地农田!防范野兽、防止流民盗贼!严禁接近任何有修士出没可能的深山老林!
第二,所有人!无论是巡逻队还是下地干活的汉子、河边洗涮的妇人、嬉闹的孩童!在山林边、田埂上、溪流旁!如果!发现任何修士模样的人!无论是穿法衣、有奇特气息、或者飞来飞去的那种仙人!哪怕是看上去重伤不起的!
都必须保持噤声!低头!停止一切活动!立刻!马上!找到最近、最深的地窖、柴草垛、石缝、甚至趴进水沟泥泞里!把自己藏起来!像山鼠钻进最深的地洞!不准弄出丝毫响动!不准抬头看!屏住呼吸!一直到那人完全消失不见!
第三,只允许由阿树和石根(村中最机敏灵巧的两个少年)轮流担当信使!当他们确认自身绝对安全藏匿后,立刻通过西南角绕过那座小石峰背后最隐蔽的那条狍子兽径(提前由王风指点路径,只这两人知道),抵达小石峰背阴面那棵树皮剥落一圈、状如鬼脸的老槐树下!他们只能做一件事:拿起脚边石头堆里那块刻着交叉鱼骨状痕印的鹅卵石,竭尽全力,朝着山坳方向猛力抛掷!只能掷一块!然后绝不可停留!绝不可回头!立刻原路返回!将自己再次藏得严严实实!石头本身不传递任何位置和人数信息!石头落入山坳外围或是砸在什么上发出声响,就是“有修士出现”的唯一信号!
大家必须跟其他修士仙长零接触!零暴露!任何人看到仙人,唯一能做的就是降低自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