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会的议事大厅内,穹顶高悬,投下的光线在光洁的石板上切割出明暗的界限。空气里弥漫着陈年书卷与香木的沉静气息,此刻却被一种无声的焦灼所浸透。
司徒朗长老快步走入,他的法袍下摆带起一阵微风。他看到里奥纳多·皮卡丘大长老坐在桌前。
“大长老,你这么着急把我找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司徒朗的声音沉稳,听不出一丝波澜。
大长老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光彩,声音干涩而沉重:“欧斯长老……他逃了。”
“怎么可能?”司徒朗的眉头瞬间锁紧,这是他最真实的反应,“被关到天牢的犯人,周身魔力都会被禁制锁死,绝无可能施展魔法。欧斯长老怎么会逃得了呢?”他的质疑条理清晰,像是在陈述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
大长老痛苦地闭上眼,摇了摇头,仿佛要甩掉那不堪回首的画面。“都怪那个dr.维多利亚!她……她偷偷潜到天牢,想要攻击肯豆基长老啊!”他的声音带上了颤音,“结果,攻击的余波却不小心破坏了欧斯·盖达的牢房封印……让他给逃了出去。”
‘遭了!’ 司徒朗心中猛地一沉,像是一块冰坠入胃里。‘欧斯·盖达这家伙逃走了,他必定会阻挠我。看来,计划必须加快了。’ 他的脸上肌肉绷紧,但仅仅是一瞬,便恢复了常态。他上前一步,语气转为恰到好处的关切:“大长老,您刚才说肯长老受到攻击?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里奥纳多·皮卡丘大长老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他的肩膀垮了下来,带着哽咽的语调断断续续地说:“我们试着努力……可是……他还是……好好一个人,怎么就说……就……”
司徒朗站在原地,静静地听着这哭泣声。他微微低下头,光影巧妙地掩盖了他的面部细节。然而,就在那阴影之下,他的嘴角难以自抑地、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是一丝快得如同幻觉,却又冰冷刺骨的微笑。
————
训练场内,随着魔法解除,所有人都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身体一阵发麻,那滋味活像有千万只小针在扎。
“呃……”欧趴揉着发酸颌骨的关节,第一个踉跄着朝外走去。
艾瑞克看着他的背影,声音里满是歉意:“不好意思。”
紧接着是焰王,他用力揉着自己的胳膊,眉头紧锁,第二个转身离开。
艾瑞克的声音更低落了:“对不起。”
乌拉拉、坚尼和蓝宝三人,一边互相做着鬼脸,一边扭动着僵硬的脖子,结伴跟了上去。
艾瑞克几乎不敢看他们:“对不起……”
最后是洛宁和谜亚星,两人相互搀扶着走出去。
艾瑞克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声音充满了无力感:“真的不好意思。”
转眼间,训练场就只剩下他和乌克娜娜。乌克娜娜静静地站到艾瑞克面前。艾瑞克深深低下头,准备好的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沉重的:“对不起。”
预想中的责怪并没有到来。他听见乌克娜娜温柔地说:“艾瑞克,你不要自责了。都怪我,我应该先提醒你,发动魔法的时候要小心控制魔法的强弱才对。”
艾瑞克猛地抬起头,愣怔地看着她。在她清澈的眼眸里,他没有看到一丝埋怨,只有满满的理解与心疼。这份宽容反而让他的愧疚感更深了。
“对不起,乌克娜娜。”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不仅没能保护你,还一直给你带来很多的麻烦。”
乌克娜娜摇了摇头,向前一步,主动牵起他因自责而紧握的双手,将它们捧在自己掌心,用温暖包裹住他的不安。
“艾瑞克,没关系,我不会怪你。”她的语气坚定而温柔,“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好起来的。”
“可是……”艾瑞克看着同伴们离开的方向,痛苦地说,“我的魔法能力现在却带给你们很多的麻烦。”
“你不要这样想。”乌克娜娜微微用力握紧他的手,试图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你应该高兴才对啊!”
艾瑞克不解地看向她。
“因为你的魔法能力没有不见,现在还知道怎么发动了,这是好事耶!”她的话语像阳光一样驱散着他心中的阴霾,“接下来只要多加努力练习,你就可以跟以前一样了,甚至会变得更厉害!”
望着乌克娜娜充满信任和鼓励的笑容,艾瑞克心中的沉重冰雪消融。他反手紧紧拉住她的手,千言万语都汇成了一句话:
“谢谢你。”
————
告示牌处
一队身着制式盔甲、神情肃穆的老兵穿过中央广场,在公告栏前停下。为首的老兵队长展开一卷羊皮纸,他的声音洪亮而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如同铁器敲击:
“长老会告示!”
喧闹的广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日前,欧斯·盖达趁乱逃狱,目前下落不明。有鉴于欧斯·盖达魔法高强,足以造成同学们安全上的疑虑。大长老有令,即刻起,老兵进驻萌学园,维护校园安全。”
“维护校园安全”几个字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带来的不是安心,而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宣读完毕,队长利落地将手一挥,如同一个无声的指令。他身后的老兵们立刻以两人为一组,迈着精准的步伐,像溪流渗入沙地般,迅速分散到校园的各个角落——大门、走廊转角、图书馆入口……他们沉默地伫立在那里,如同一尊尊突然出现的雕塑,让熟悉的校园瞬间弥漫开一种陌生的、戒备森严的气息。
队长则将那张沉重的告示牢牢贴在了公告栏最显眼的位置。很快,那里就被闻讯而来的学生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
“欧斯长老……逃狱了?” 哈利波波扶了扶眼镜,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一旁的欧趴眉头紧锁,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却不是事件本身,而是那个最关心这件事的人。“怎么会这样呢?要是被焰王知道还得了……” 他忧心忡忡地低语,“我们得想办法先安抚他。”
“来不及了,” 哈利波波用胳膊轻轻碰了碰他,示意他看向人群外围,“他已经知道了。”
只见焰王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挤上前,只是凭借身高的优势,远远地、沉默地凝视着公告栏上的文字。他紧握的双拳因用力而微微颤抖,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他没有说一个字,猛地转身,带着一股几乎要实体化的怒气,大步离开。
“焰王!”
欧趴没有丝毫犹豫,焦急地追了上去。
————
校长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乌克娜娜从司徒朗手中接过一个雕刻古朴的木盒,指尖传来的凉意让她心头一颤。
“司徒校长,这是……?”
“你打开来看看吧。”司徒朗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沉重的慈爱。
乌克娜娜依言打开盒盖,天鹅绒的衬垫上,一枚样式古朴的戒指静静地躺着。她将它拿起,那熟悉的重量和纹路让她瞬间瞳孔紧缩。
“这是爷爷的长老戒!”她惊呼,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她。
司徒朗适时地叹了口气,目光扫过乌克娜娜和乌拉拉
“乌克娜娜,乌拉拉……目前这个消息,我们都无法接受。不过,我们真的希望你们能够坚强起来。”
“司徒校长,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乌克娜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不敢往那个方向想。
“事情真的太突然了,”司徒朗的语气充满了遗憾,像一位真正的长者,“有很多话,肯长老都来不及告诉你们。我相信,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了。”
“来不及”……“最放心不下”……
这些词语像一把把锤子,敲碎了乌克娜娜最后的侥幸。她猛地明白了,一把紧紧握住身旁乌拉拉的手,仿佛那是她在惊涛骇浪中唯一的浮木。
“所以,你们一定要振作坚强,努力完成他的遗志,”司徒朗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蛊惑人心的力量,“不要让死去的肯长老无法安心啊。”
“不可能!”乌克娜娜猛地抬头,眼中已盈满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爷爷他不是被关在天牢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一旁的乌拉拉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她抱住乌克娜娜的手臂,小脸上已满是泪痕。
司徒朗的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悲愤:“我也是才从长老会那里知道消息……肯长老,是被dr.维多利亚杀死的。”
“不……不会的,这不是真的!”乌克娜娜一只手紧紧搂住哭泣的乌拉拉,另一只手死死攥住那枚冰冷的戒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爷爷他不会死的!他不会丢下我和乌拉拉的!”
“爷爷……”乌拉拉的哭声更加无助。
巨大的悲痛和难以置信的冲击下,乌克娜娜再也无法待在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她拉住乌拉拉,像逃离一样冲出了校长室。
“娜娜姐姐!乌拉拉!”洛宁焦急地喊了一声,立刻追了出去。
谜亚星也下意识要跟上,却被司徒朗叫住。
“哎,谜亚星。”司徒朗的声音恢复了校长的威严,“身为萌骑士的队长,你一定要以稳定军心为主。”
谜亚星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写满了担忧。
司徒朗走到他面前,语重心长:“我知道肯长老的死肯定对乌克娜娜产生很大的打击,所以你要特别注意她的情绪,不要影响到萌骑士的士气。”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深邃,“另外,特别要注意一下焰王。”
“焰王?为什么?”谜亚星不解,话题为何突然转到焰王身上。
“因为欧斯长老越狱了。”
“欧斯长老越狱?这怎么可能?”谜亚星震惊地推了推眼镜,“当初欧斯长老是自愿和老兵离开的啊!”
“我也无法理解,”司徒朗摊了摊手,“这都是大长老亲口告诉我的。不管怎么样,欧斯长老逃狱是会影响到焰王的,所以你也要特别注意焰王的一举一动。”
“校长是担心……欧斯长老会回来找焰王?”
“我是怕,”司徒朗压低了声音,话语中充满了暗示与挑拨,“欧斯长老会利用焰王,做一些危害夸克族和萌学园的事情。也许,会让同学们对萌骑士产生不好的误解和观感。”
谜亚星沉默了片刻,司徒朗的话像一颗种子,落入了土壤。他最终点了点头,责任压过了个人的关切。
“嗯,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看着谜亚星离开的背影,司徒朗的嘴角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冰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