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岸边,垂柳依依。湖水清澈碧绿,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一阵暖风吹过,一大片荷叶层层叠叠,粉白的莲花点缀其中。
百鸣湖是京城排第一的风景胜地,不过这里白日是文人泛舟游湖、颂诗吟赋的雅致之地,夜晚却是纨绔子弟灯火不休,歌舞不绝的俗欲之地。其之反差,更是吸引了不少人的到来,以至于这里日日才子情,夜夜繁华梦。
两岸是依水高楼,彩絮随风飘摇,窗前挂的铃铛轻跃动人,此时正是午时,两岸的生意冷清,几个身着纱衣的少男少女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台上。
忽的,一个长相艳丽的少年,瞥见了几艘造价不菲的画舫远远地驶来,立马去瞧那官家牌子,眼神颇好的少年很快认出来最近的船上吊着红漆刻的“李”字,忙挽了挽微乱的头发掐着嗓子唤起来:“李公子~”
其他几个人听见他喊了也不甘示弱地唤起来:“李~郎~”
“大公子~”
“李哥哥~”
……
一时间香帕翩飞,软吟娇唤,好不热闹。
那画舫里的李家长子此时已是面红耳赤,难堪不已,他诺诺地向主位上的人行礼告罪:“摄政王恕罪,微臣,微臣一时糊涂……”
(明朝律例:凡有官职者,不得出入烟花柳巷。李公子恰好是户部右给事中,从七品。)
落羽大马金刀地坐在软榻上,似笑非笑地把玩着白玉酒盏,不说话 也不看他。
李大公子顿时觉得自己这是惹的摄政王不高兴了,腿一软就跪在地上,那模样就差喊“救命”了。
其他几个人相互对视一眼,都是低头选择无视,最后还是和他关系最不好的赵仟出来向落羽求情:“摄政王恕罪,李公子也是鬼迷心窍,微臣以为现两岸的……也只当是李公子又来‘寻人’了,正好遮掩了摄政王的身份,能否当是戴罪立功饶李公子一命。”说完自己磕头,顺带拉了李公子一把,成功把他拉回了魂:
“摄政王饶命啊!饶命啊!”
“啧啧, 这头磕的真用力啊。”小笼包都不忍心看下去了,趴在落羽肩上摇头晃脑的啃糕点。
“行了,本王何时说要罚你了?”落羽往玉盏里倒了满满一杯酒,起身慢慢踱步到两人面前,将那玉盏递给李公子,还亲自把两人扶起来,“不过是小事一桩。赵仟说得不错,这虽然有些烦人,不过倒也遮掩了本王的身份。李旬,今日是来玩乐的,本王恕你们无罪。”
“谢……谢摄政王。”李旬战战兢兢的喝下酒,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行了行了,继续行酒令吧。刚才是谁要赢了?萧枫是吗?”落羽回到主位上,笑呵呵地宣布着。
被点名的是敬安王世子,他拱手行礼,一派风光霁月、孤傲自得的模样。
“啧啧,真能装。”落羽在心里和小笼包一阵感叹,表面上还是欣赏的样子:“不错,诗写的很好。这次赏花宴,就你主持吧。”
“多谢摄政王。”
这时画舫的气氛才逐渐回暖,众人纷纷道贺。李旬心里面却阴沉起来,他没有告诉寻芳楼和觅春阁的人他今日要来,还特意挑了白日里没多少人的时候,是谁在害他?
他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个人,思绪沉重起来……
晚间,觅春阁的包厢里,几个人彪形大汉将一个柔弱的少年扔在殷红的地毯上:“主子,今日就是他先喊的。”
“公子饶命啊,饶命!奴只是个普通小倌啊!奴错了,奴再也不喊了!”长相艳丽的少年哭得梨花带雨,扒着李旬的衣摆,不住求饶。
李旬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他声音低哑,眼里怒火翻天:“谁,叫你喊的?”
“……没,没人叫奴喊,是奴自己看见了‘李’字的吊牌,就,就喊了……”少年看着李旬眼里酝酿的怒气,声音越发小,最后直接浑身发软,泣不成声,却教李旬捏着下巴,不能软倒在地上。
“……”李旬记得自己出发前特地取下了吊牌,是谁挂的?或者说,是谁害他?“你有看清楚是谁挂了吊牌吗?”
“奴……奴,啊,奴想起来了,”少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急急地说着,“是,是个穿白衣华服的男人!奴没见过他,但是他戴着的簪子奴记得!”
李旬终于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给他笔墨。”
很快少年就绘出了簪子的样貌,李旬接过宣纸,看着那流云簪的样式,狞笑了一下,摆摆手让下人赏给少年一锭银子,将人赶了出去。
“好你个萧枫,玩了老子还故作清高!呵,是为了赏花宴?那老子怎么着也要霍霍死你!”李旬眼里的阴狠毫不掩饰,他已经想到怎么弄萧枫了。
那少年拿了银子,捡回了一条命,跌跌撞撞地跑上觅春阁顶楼,理了理凌乱的衣衫,拿出令牌给拦着自己的侍卫们看,顺利的走进了顶楼的包厢。
他关门行礼,一气呵成,完全不见刚才在李旬面前的柔弱的样子,一身肃杀之气:“主上!”
“事情办的不错,”屏风后的人难得夸赞了一句,笑意满满地语气让少年高兴极了:
“能为主上分忧是属下的荣幸!”
“很好,桌子上是给你的伤药,令牌留下,你去领赏吧。”
少年想到自己被李旬手下撞的淤青,攥紧手上的药瓶,躬身退下,心里暖烘烘的。
片刻后,落羽瘫在屏风后的软榻上,十分惬意的打了个滚:“嗯~终于解决了萧枫。”(觅春阁是原主钟落的地盘,当然,不只是用来赚钱的|°3°|)
“落落,那个李旬真的可以牵制萧枫吗?”小笼包趴在他肚子上,伸了个懒腰。
“他如果不行,还有赵仟呢。”
“虽然赵仟今天帮他求情,但是赵仟不是一直和他关系不好吗?”
“不,你不懂。赵仟不说欣赏他,至少对他有意思。”小笼包看着自家宿主两眼冒光,顿觉无语:“宿主,我看你是太久没谈恋爱了,以至于看谁都有情况……”
“反正有脑子的就萧枫一个,他没了,萧赫就好处理多了~”落羽伸了个懒腰,刚要眯一会儿,突然感觉自己忘了什么,忘了什么呢?
“艹!艹了!”落羽恍若梦中惊坐起,“老子忘记小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