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噬湮灭,星辉重燃。
充斥“空无”之地的毁灭意志与污秽气息如潮水般退去,只余下精纯而磅礴的星辰之力,如同温顺的河流,环绕着李长寿缓缓流淌。那巨大的“葬星之眼”在净化了最后一丝黑暗后,光芒内敛,轮廓渐渐隐去,重归星墟本源的沉寂,只留下一道玄妙的联系,烙印在李长寿新生的星辰道域之中。
七曜星核彻底归位,在丹田内构成一座微缩而完美的北斗星阵,自行运转,周而复始,源源不断地汲取着星墟中弥漫的星辰元气,滋养着李长寿近乎干涸的经脉与神魂。
他悬浮于空,闭目凝神,仔细体悟着自身翻天覆地的变化。力量并未无休止地暴涨,而是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圆满”与“掌控”。化神巅峰的瓶颈依然存在,但他能感觉到,只要愿意,随时可以引动天劫,冲击炼虚之境。只是此刻并非良机,根基需进一步夯实,尤其是对《星辰葬界》卷轴中浩瀚知识的消化,以及对这新得星辰道域的彻底掌握,都需时日。
更重要的是,他心系仍在昏迷中的姜云舟。
片刻调息,稳住因最终一战而激荡的气息后,李长寿睁开双眼,眸中星辉收敛,复归沉静。他心念微动,无需刻意施法,周身空间便泛起涟漪,下一刻,他已出现在那片金属岩石之后,姜云舟的身旁。
此时的姜云舟,面色依旧苍白,但气息比起之前已平稳了许多,体内那股阴冷的暗噬之力在失去本源支撑后,已被李长寿留下的星力与丹药之力逐渐消磨、净化。
李长寿伸手搭在姜云舟腕脉,一缕精纯温和、蕴含着玉衡星核均衡之力的星辰真元度了过去,仔细探查其伤势。经脉的损伤正在缓慢修复,最棘手的神魂震荡与道基之损,也在万念晶能量与星辰之力的共同滋养下,稳住了根基。
“姜兄,劫难已过,该醒了。”李长寿轻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星辰道韵,如同暮鼓晨钟,直透姜云舟沉寂的识海。
姜云舟眼皮微颤,长长的睫毛抖动数下,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初时眼神还有些许迷茫与涣散,但很快便聚焦起来,看到了守在一旁、气息渊深如海的李长寿。
“李……李兄?”他声音沙哑虚弱,挣扎着想坐起。
李长寿按住他肩膀,一股柔和的星力托住他后背。“姜兄伤势未愈,还需静养。暗噬之患,已除。”
姜云舟闻言,身体一震,眼中爆发出惊喜与难以置信的光芒。他虽昏迷,但最后时刻替李长寿挡下那致命一击,以及暗噬分身那恐怖的威势,仍历历在目。他万万没想到,李长寿竟真能独自解决那等存在!
“李兄……你……”他激动之下,又是一阵咳嗽。
李长寿微微颔首,递过一瓶调和好的星辰灵液助他服下,简略将之后发生的事情,包括最终在葬星之眼与暗噬本体决战、七曜归位等告知,略去了其中诸多凶险细节,只道是侥幸成功。
即便如此,姜云舟也已听得心驰神摇,看向李长寿的目光,已不仅仅是感激与信任,更带上了一丝面对前辈大能般的敬重。他深知,李长寿此刻的实力与境界,恐怕已远非他所能揣度。
“星墟之事已了,我等需尽快离开此地。”李长寿道。星墟虽大,但核心危机解除,残留的些许危险已不足为虑。久留于此,于姜云舟伤势恢复无益,且外界情况未知,需尽早返回。
他搀扶起姜云舟,心念再动,沟通体内北斗星阵与那葬星之眼的联系。顿时,前方虚空荡漾,一道稳定而明亮的星光门户缓缓开启,门户之外,隐约可见正常宇宙星空的景象——那是离开星墟的通道。
两人一步踏入。
光影流转,时空变换。再次脚踏实地时,已非那死寂的星辰墓场,而是置身于一片熟悉的、灵气盎然的星空之下。远处,熟悉的星河轮廓隐约可见,正是他们当初进入古道的星域附近。
回首望去,原本星墟入口那片扭曲混乱的星域,此刻竟变得平和了许多,那令人不安的吞噬感也大大减弱,仿佛一个巨大的伤口开始了缓慢的愈合。
“终于……出来了。”姜云舟望着熟悉的星空,长长舒了口气,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李长寿亦是心生感慨。此番星墟古道之行,历时漫长,凶险迭出,几经生死。但收获亦是巨大,不仅集齐七曜星核,初步执掌星辰葬界之力,道心与实力更是发生了质的蜕变。
他寻了一处灵气充裕的荒僻星陨,布下重重禁制,开辟临时洞府,安置姜云舟静养。自己则在一旁护法,同时开始系统地整理此行所得。
《星辰葬界》卷轴中的知识浩如烟海,他目前能理解的不过冰山一角,但仅此一角,已让他对力量的运用、阵法的布置、乃至宇宙规则的认知,达到了全新的高度。结合七曜星核之力,他推演创造数种新的神通法术,威力远超从前。
期间,他也尝试以星辰之力为姜云舟疗伤,效果显着。玉衡星核的均衡调和之力,对于修复道基损伤有着奇效。姜云舟的伤势恢复速度远超预期。
数月之后,姜云舟伤势已好了七七八八,修为甚至因祸得福,在万念晶能量与星辰之力洗礼下,隐隐有所精进。
这一日,两人立于星陨之巅,遥望星空。
“李兄,接下来有何打算?”姜云舟问道,经过此番生死与共,两人已是过命的交情。
李长寿目光深邃,望向星空深处:“暗噬虽灭于星墟,但其爪牙未必尽除。且据玄玑前辈残念所言,暗噬之劫,波及甚广,星墟或许并非唯一战场。我需尽快提升实力,彻底掌握星辰葬界之力,方能应对未来可能之变。”
他顿了顿,继续道:“此外,七曜归位,星火已传。这星辰之道,或许不该止于吾身。当觅良才,续此道统,亦为这诸天万界,留存一丝星辉火种。”
姜云舟闻言,肃然起敬:“李兄胸怀,云舟敬佩。若有驱策,万死不辞。”
李长寿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姜兄言重了。当务之急,是先送你安全返回宗门,我也需回山一趟,禀明师长,再做计较。”
他袖袍一挥,星辉流转,裹住二人,化作一道璀璨却并不张扬的流星,划破寂静星空,朝着记忆中的方位,疾驰而去。
星空无垠,前路漫漫。但有一点星火,已自星墟残骸中燃起,其光虽微,其意恒存,终将照彻前路,烁于诸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