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柱站在赤阳教的血雾阵中,指尖的稻穗印记被黑色咒印覆盖。教主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青囊种子果然孝顺,为了救老娘的‘残魂’,竟肯自污灵气入我教——你说,若你那些村民朋友知道,他们的‘柱哥’成了邪修,会怎么想?”
雾气翻涌,显露出老娘的虚影。她还是临终时的模样,却穿着赤阳教的红衣,眼瞳里流转着邪光:“二柱,过来……”那声音像极了儿时哄他吃药的语调,却带着刺骨的冰冷。陈二柱攥紧拳头,指甲刺破掌心,鲜血滴在地上,竟开出黑色的曼陀罗——这是他第一次用灵气催生长生煞花。
“我说过,你和我是一类人。”教主现身,手中把玩着老娘的银发簪,“都被仙门抛弃,都被凡人误解,与其在泥沼里挣扎,不如跟我共创‘人魔共存’的世道……”话音未落,陈二柱的灵气化作稻刺破土而出,却在即将刺穿对方咽喉时,看见簪子上刻着的“平安”二字——那是他十二岁用压岁钱刻的。
“你以为我真的会信?”他的声音里带着冰碴,“我娘临终前说‘莫入邪道’,这簪子就是警示。你用‘摄魂术’伪造残魂,不过是想让我沦为你的‘谷心种’养料。”教主挑眉,血雾突然凝结成虎娃被吊打的画面,少年的哭喊声让陈二柱的灵气剧烈波动。
“对,我就是要利用你的软肋。”教主挥手间,虎娃的虚影化作灰烬,“但你别无选择——若不乖乖配合,你在乎的人,都会像这虚影一样消失。”陈二柱望着掌心的黑曼陀罗,发现花茎上竟缠着虎娃送的红绳,那是少年求了庙里的和尚编的“驱邪绳”。
三日后,云顶山脚下。陈二柱跟着教主穿过村落,村民们惊恐地闭门闭户,只有虎娃扒着门缝看他,眼中满是疑问。教主拍拍他肩膀:“笑一笑,别让你的小友看出破绽——你现在可是赤阳教的‘稻魔大人’。”
祠堂里,赤阳教众正在布置“人魔共生阵”。陈二柱看着他们用村民的灵气喂养邪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教主递来一杯“邪灵酒”:“喝了它,你体内的青囊灵气就会彻底黑化,咱们的大业也就成了一半……”
酒杯触到唇边时,他听见远处传来童谣声,是虎娃在教孩子们唱:“柱哥的药甜又香,坏人来了也慌张……”记忆突然闪回:老娘临终前塞给他的半块饼,王大爷偷偷放在破窑门口的野枣,秋生医馆里永远为他留的一盏灯。这些温暖如同一把火,瞬间融化了他灵气中的冰寒。
“抱歉,让你失望了。”陈二柱捏碎酒杯,黑色曼陀罗在掌心绽放,却在接触到他心口稻穗印记的瞬间,化作金色光点。教主惊怒交加:“你竟敢用青囊心灯烧我的摄魂咒?!”
“因为我突然明白,跟‘它’在一起不会开心——不管是你的邪术,还是仙门的冷规则,都不如人间的粗茶淡饭来得暖。”他挥袖震散血雾阵,露出里面被囚禁的村民,“而且,真正的软肋,从来不是弱点,而是让我变得更强的理由。”
虎娃不知何时冲了进来,抱着他染黑的腰:“我就知道柱哥不会变坏!你看,我带了‘醒心糖’!”少年塞来的糖果上还沾着桂花屑,陈二柱咬下的瞬间,灵气突然冲破邪咒束缚,稻穗印记在头顶化作巨大的金色莲台,将赤阳教众笼罩其中。
“以我心灯,照破邪妄!”他念出青囊门的灭魔真言,莲台转动间,所有被操控的村民都陷入沉睡,而教主的邪力被剥离,露出底下瑟瑟发抖的凡人之躯——那是个被赤阳教用“夺舍术”控制的老人,正是王大爷的远亲。
“对不起……”老人泪流满面,“他们说能让我见儿子……”“我知道。”陈二柱替他解开咒印,摸出颗用桂花糖和灵气凝成的“归心丹”,“但以后别再相信邪说了——想儿子,我陪你去镇上找。”
黎明时分,村民们在莲台光芒中醒来。虎娃娘颤抖着摸他染黑的头发:“二柱,你的头发……”“没事,”他笑着摇头,黑发中竟夹杂着几根银丝,“这是‘成长的印记’。”王大爷递来旱烟袋:“走,回村吃早饭,你婶子煮了小米粥。”
山风掠过,吹散了最后一丝血雾。陈二柱望着天边的朝阳,摸出老娘的银发簪,簪头的稻穗印记重新焕发光彩。《青囊真解》在袖中轻震,“邪伴篇”后新增了“冰心章”,配图是他站在莲台上,脚下是苏醒的村民,头顶的银发与金色灵气交织,如同破晓的晨光。
虎娃拽了拽他衣角,指着他头发笑:“柱哥像神仙爷爷!”陈二柱揉乱少年的头发,望着炊烟袅袅的村落,忽然觉得心中的冰彻底融化了。他知道,只要能守着这份人间烟火,就算暂时与邪为伴,也终能等到拨云见日的那天——而真正的开心,从来只在真心相待的人身边,在充满温度的尘世里,灼灼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