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柱被虎娃按在药柜上时,少年的灵气化作藤蔓缠住他的手腕。那是云顶山的“困龙术”,却在触及他皮肤的瞬间,藤蔓尖上开出了稻花——那是虎娃灵气中混着他的气息,本能地生出了温柔。
“柱哥你看!”虎娃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挥袖显出灵气镜中的画面,“你的灵脉已经千疮百孔了!赤阳教的‘蚀骨咒’还在啃噬你的元气,可你还要去挡他们的‘血河阵’!”镜中映着陈二柱昨夜咳血的场景,血迹在青砖上凝成稻穗形状,却又迅速被灵气蒸发。
李寡妇的围裙沾着药汁,她刚才试图劝架时被虎娃的灵气掀翻了药罐:“二柱,听虎娃一回吧……”王大爷的旱烟袋掉在脚边,烟丝撒成“保重”二字,他却忘了去捡,只是盯着陈二柱日益消瘦的脸。
“我是修仙者。”陈二柱的声音平静如水,“挡灾解难,本就是……”“放狗屁!”虎娃突然爆粗口,藤蔓上的稻花纷纷凋零,“你总说修仙者该如何如何,可你根本就是肉做的!会疼,会流血,会像凡人一样死掉!”少年的眼泪砸在陈二柱手背,竟烫得他灵气不稳。
秋生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倒映着虎娃手腕的旧伤——那是为了给陈二柱摘“还魂草”摔的。他摸出最新炼制的“固脉丹”,却在递给陈二柱时,被虎娃一把抢过:“不吃!除非你答应不去!”少年的灵气在丹药周围凝成护盾,任谁也拿不走。
陈二柱望着虎娃通红的眼睛,忽然想起自己初入仙门时,因执意下山救村民,被长老关在“静心洞”的场景。那时他也是这样愤怒地捶打石壁,直到掌心渗血,却听见老娘在山下喊他的乳名。此刻虎娃的眼神,竟与当年的自己一模一样。
“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去吗?”他轻声问,灵气化作稻穗拂过虎娃眉心,显出赤阳教的阴谋:血河阵一旦成型,整个稻村将化作血海,村民们的灵气会被抽干,虎娃的笑脸、李寡妇的灶台、王大爷的火铳,都将不复存在。
虎娃的灵气护盾突然裂开,丹药滚落陈二柱掌心。少年颤抖着伸手触碰他的灵脉,感受到里面翻涌的黑气,就像无数条毒蛇在啃噬心脏。他忽然想起陈二柱每次替他疗伤时,都是这样温柔又坚定地注入灵气,哪怕自己灵脉受损。
“柱哥,让我跟你一起去。”虎娃的声音里不再有愤怒,只有坚定,“我练了新的灵气盾,能撑住血河阵的第一波冲击。秋生哥说,我的灵气和你的稻穗共鸣时,威力会加倍。”他掏出块刻着稻穗的玉佩,那是用陈二柱的灵气碎晶和自己的胎发炼的“同命佩”。
陈二柱望着玉佩,想起老娘临终前塞给他的银锁,上面刻着“平安”二字。他轻轻摇头,却将玉佩收入怀中:“你留在这里,守着村民。血河阵的弱点在阵眼,我需要有人在这里替我点亮‘引魂灯’。”他摸出用虎娃笑声凝成的“心灯芯”,递给少年。
暮色降临时,陈二柱站在血河阵前,身后是虎娃用灵气点燃的引魂灯,灯光里混着村民们的祈福声。虎娃的声音通过传音螺传来:“柱哥,灯油是李寡妇的粟米油,王大爷加了旱烟丝,秋生哥放了静心药粉,你闻闻,是不是很香?”
血河阵的浪潮拍来,陈二柱挥袖撒出灵气稻穗,穗尖上凝结着虎娃的眼泪、李寡妇的热粥香气、王大爷的旱烟味——这些人间烟火,竟化作最坚固的盾牌,将血色浪潮挡在稻村之外。他听见虎娃在远处喊:“柱哥加油!我们都在你身后!”
《青囊真解》在此时翻开,“嗔心篇”后新增了“稻抚章”,配图是陈二柱站在血河阵前,背后是虎娃高举引魂灯,村民们手拉手筑起人墙,而他手中的灵气稻穗,正将虎娃的发泄、担忧、关心,化作驱散邪祟的金光。
山风掠过,带来引魂灯的暖光。陈二柱望着阵眼处露出的曙光,忽然明白:有些发泄,是灵魂的呐喊;有些愤怒,是因为太害怕失去。而他的道,不仅是守护村民的安危,更是让他们知道——无论面对多大的灾难,他们的声音,他永远会听;他们的心意,他永远会懂。
虎娃的传音螺里传来抽泣声:“柱哥,血河退了……你没事吧?”陈二柱笑了,摸出怀中的玉佩,上面的稻穗印记正散发着温暖的光:“没事。下次再想发泄,记得换个温柔点的法子,比如……给我多烤几块桂花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