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子选择的临时据点,是一处位于毒蕈林深处的废弃泥潭洞穴。洞口被几丛散发着恶臭、色彩斑斓的巨型毒蘑遮掩,内部空间不大,潮湿阴冷,但胜在隐蔽,洞口弥漫的浓郁瘴气和毒蘑自身的气息,能有效干扰大部分修士的神识探查。
他进入洞穴后,第一时间在洞口布置了几个简单的预警和隐匿禁制。这些禁制威力不强,但足以在他恢复时提供宝贵的反应时间。
做完这一切,他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暗红的血沫溅落在身前。右腿伤口处,被七情面蛊蛇尾巴抽中的地方,虽然皮肉伤在丹药作用下开始愈合,但一股阴冷的、如同附骨之疽的诡谲能量依旧盘踞不去,时不时引动他心绪不宁。而体内,空间异力、煞气侵蚀、精血亏空等多重伤势交织,情况糟糕到了极点。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虚弱和神魂的疲惫,将意识沉入体内。
首先处理的,是右腿伤口处那团蛊蛇留下的诡谲能量。此物不除,如同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再次引动他的七情。
他运转《归元诀》,平和灵力如同溪流,缓缓包裹向那团能量。然而,那能量极其滑溜,且与他的情绪隐隐相连,归元灵力竟难以将其彻底剥离、化解。
丹阳子心念一动,转而观想识海中的菩提心印。
心印大放光明,一股纯净、智慧、照见本质的力量,如同无形的光柱,投射向那团诡谲能量。
在菩提心印的“照耀”下,那团能量的本质无所遁形!它并非单纯的毒力,而是由无数细微的、蕴含着“喜、怒、忧、思、悲、恐、惊”七种负面情绪因子的情蛊之种构成!它们如同寄生虫,附着在他的伤口和相连的经脉上,汲取他自身情绪波动为养料,不断滋生、壮大!
“原来如此……”丹阳子明悟。寻常功法难以根除,是因为这情蛊之种已与他的情绪融为一体。强行驱除,如同剜肉补疮,甚至会伤及自身神魂。
但菩提心印,恰恰是此类邪祟的克星!
他凝神静气,将心印的力量凝聚成无数比发丝还要纤细的智慧光针,小心翼翼地刺向那些情蛊之种。
“嗤……”
微不可闻的轻响在体内回荡。那些情蛊之种在智慧光针的穿刺下,如同被阳光照射的露珠,迅速蒸发、净化,化作缕缕无色无味的青烟,被排出体外。它们引动的负面情绪,也在心印光芒的抚慰下,如同被熨平的褶皱,缓缓消散。
整个过程持续了约莫半个时辰。当最后一颗情蛊之种被净化时,丹阳子只觉右腿一阵轻松,那股阴冷诡谲之感彻底消失,连带着心神都变得前所未有的澄澈安宁。
解决了第一个隐患!
他精神微振,立刻开始着手处理体内最麻烦的空间异力。
这部分异力盘踞在主要经脉和丹田附近,如同顽固的礁石,阻塞灵力运转,不断造成细微的撕裂伤。之前他只能勉强压制。
他尝试以《归元诀》灵力缓缓冲刷,效果甚微。又尝试引导熔金淬骨果的阳炎之力灼烧,却发现属性相冲,反而可能加重伤势。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卷《归墟》残卷之上。
此卷能安抚混乱空间,或许对已侵入体内的空间异力也有奇效?
他再次将神识探入残卷。这一次,他没有试图激发其力量,而是静心感悟那些代表“归寂”、“终结”的奇异符号。
渐渐地,他若有所悟。《归墟》之意,并非单纯的毁灭,而是万物之终结,亦为新生之起始。是一种将暴乱、无序、异种能量,引导向“寂灭”,进而化为最本源、可被吸收或排出的无害状态的玄妙道理。
他尝试着,将一缕《归元诀》灵力,按照《归墟》残卷中感悟到的那种独特韵律进行运转,使其带上了一丝“引导归寂”的意境。然后,小心翼翼地靠近一缕盘踞在经脉中的空间异力。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那缕原本桀骜不驯、极具破坏性的空间异力,在接触到这带有“归寂”意境的灵力时,竟不再狂暴,而是如同被驯服的野马,变得温顺起来!虽然依旧无法立刻被同化吸收,但其破坏性大减,并且在这股灵力的引导下,开始缓缓地……移动!
有效!
丹阳子心中大喜,立刻集中精神,以这种特殊的“归墟灵力”,一丝丝地引导、安抚着体内的空间异力,将它们从堵塞的关键经脉和丹田附近,逐步驱赶到一些相对次要、承受能力更强的支脉末端。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和灵力,进度缓慢。但每驱离一丝空间异力,他都能感觉到经脉为之一畅,灵力运转更加顺畅一分。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将最后一缕能够引导的空间异力驱赶到左手指尖末端的一条微小经脉时,已是汗透衣背,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他并指如刀,在左手中指指尖划开一道小口。
“嗤——”
一道细微的、近乎透明的空间涟漪,混合着一丝暗红色的煞气,从指尖伤口处被强行逼出,射在洞穴石壁上,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小孔,旋即消失不见。
体内最大的隐患,空间异力,暂时被控制并部分清除了!
虽然仍有少量异力残留在一些细微经脉,需要日后水磨工夫慢慢化解,但已不影响主要战力!
他长舒一口气,感受着体内虽然依旧空虚,却不再有撕裂痛的灵力运转,一种久违的力量感逐渐回归。
他服下更多丹药,开始全力运转《归元诀》,吸收药力,恢复消耗的灵力和精血。
时间在寂静的疗伤中缓缓流逝。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眸中精光内敛,气息虽然还未恢复到巅峰,但已稳定在筑基中期的水准,行动无碍。
是时候,去探一探那庚金离火秘藏的虚实了!
他撤去洞口禁制,刚欲离开,目光却无意中扫过之前逼出空间异力时,在石壁上留下的那个小孔。
小孔周围,石壁的颜色……似乎有些不对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仿佛被火焰灼烧过的琉璃质感,并且隐隐散发出一丝极其微弱的、与他怀中熔金淬骨果同源,却更加精纯古老的庚金离火之气?
这泥潭洞穴的石壁,为何会如此?
丹阳子心中一动,走近仔细观察。他伸出手,触摸那琉璃化的石壁,神识细细探查。
片刻后,他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这并非普通的石壁!这深处……似乎埋藏着什么东西?或者说,这整个洞穴,乃至这片区域的下方……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心中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