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清灵大会还有三日,戚寒天虽然已经进入观真宗,可他也不敢把噬魂蚁饲养手札拿出来,他也不知该交于谁。
他只知观真宗是修真界第一大宗,自己只是因为灵植养得比较好,被邀请参加这大会,此前一直在山上养灵植,观真宗内的事情他还是知之甚少。
倒是洛数九对观真宗有所了解,许小七之前在聚灵阁对观真宗有所耳闻。
烛火在竹楼里晃出细碎的光,戚寒天把油布包往桌角推了推,布包上还沾着点密林的泥屑,像是还带着追杀时的寒意。
他指尖按在布包上,声音发沉:“这手札里记着清玄宗养噬魂蚁的法子,还有他们用活人喂蚁的记录——这是证据,可我现在就像个闯进陌生地界的外人,连观真宗里谁能管这事都不知道。”
洛数九捏着茶杯的指节泛白,眉头拧得更紧:“我只听师门提过,观真宗分‘内门’和‘外门’,外门管灵植、杂务,内门才碰宗门要务,可具体谁管‘宗门纷争’‘证据核查’,我根本说不清。不如我用灵识探查一番?”
“不可,我虽不知观真宗的情况,但门内多修为极高的修士,你若冒然探查,肯定会被察觉,到时候说不清。”戚寒天说得不无道理,洛数九点点头。
许小七趴在桌边,手指绕着衣角,突然抬头:“我之前在聚灵阁听掌柜说,观真宗有个‘戒律堂’,好像管坏人坏事!可掌柜没说戒律堂在哪,也没说里面的人穿什么衣裳……”
他越说声音越小,“万一找错了,这清灵大会召开在即,清玄宗的人估计已经到了,万一把证据给了清玄宗的奸细怎么办?”
戚寒天心里一沉——许小七的话戳中了他的顾虑。
他之前只在山上养灵植,连观真宗的山门都是第一次踏进来,根本不知戒律堂,不过倒是识得来收灵植的修士,但此刻也不知去何处寻他们。
白天那个月白道袍修士看着和善,可谁能保证对方不是清玄宗的眼线?
“不能瞎找。”洛数九放下茶杯,目光扫过窗外的灵竹,“清玄宗能追着我们到观真门口,说不定在观真内部也有接应。我们要是冒冒失失问人‘谁管清玄宗的事’,反而会把自己暴露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把证据一直揣着吧?”戚寒天攥紧了油布包,手心里全是汗,“清灵大会还有三天,如果找到收灵植的修士,也许可以问出点什么。”
许小七突然眼睛一亮,拉了拉戚寒天的袖子:“戚大哥,我们可以问送东西的弟子啊!今天来的两个道袍哥哥看着挺好的,明天他们送早饭的时候,可以问问。”
洛数九却摇了摇头:“外门弟子未必知道内门的事,就算知道,也未必敢说——万一他们被叮嘱过‘不许对外人透露宗门事务’,我们一问,反而会引起怀疑。”
烛火渐渐弱了下去,三人都没再说话,只有窗外的灵竹被风吹得沙沙响,像是在催着他们做决定。
戚寒天看着桌上的油布包,忽然觉得这手札比在密林中时更沉——在林子里,他们只要逃就好,可到了观真宗,面对这偌大的宗门,他们却像站在迷宫里,连该往哪走都不知道。
“我们先休息吧!连日奔波劳累,好好歇息!”洛数九对着两人温声开口,伸手将桌上的油布包轻轻推到戚寒天手边,“手札你先收着,夜里警醒些,明天再想办法也不迟——现在就算急破头,也找不到头绪,反而会耗空精神。”
戚寒天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想起她硬抗元婴修士时的模样,终究是点了头,把油布包重新贴身藏好:“你也别熬着,白天耗损的灵力得好好补。”
说着,他又转向许小七,揉了揉他的头顶,“小七,今晚你睡里侧的竹床,我们守在外侧。”
许小七点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白天的奔逃和惊吓早让他没了力气,此刻听着灵竹的轻响,眼皮都在打架。
他爬上竹床,裹紧刚换的素心袍,没一会儿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洛数九吹灭了桌上的烛火,屋内只剩窗外透进来的淡淡月色,映着灵竹的影子晃在地上。
她靠在竹椅上,闭目运转灵力,可指尖刚凝起一缕青芒,就想起戚寒天说的“别硬撑”,又缓缓散去,只静静听着周围的动静。
戚寒天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他没敢真的放松,耳朵贴在门板上,连远处巡夜弟子的脚步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脑子里反复想着“戒律堂”“收灵植的修士”“月白道袍修士”,可越想越乱,就像拿着一串没解开的绳结,找不到头。
不知过了多久,洛数九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轻得像一阵风:“寒天,别在门口坐着了,夜里露重,小心着凉。”
戚寒天回头,见她睁着眼睛,月色落在她脸上,连嘴角的血迹都淡了些。
他起身走进屋,在她对面的竹椅上坐下:“你也没睡?”
“心里装着事,睡不着。”洛数九轻声笑了笑,“其实刚才小七说问送东西的弟子,也不是完全不行——明天我可以借着‘感谢送灵汤’的由头,旁敲侧击问问,不直接提手札和清玄宗,应该不会引起怀疑。”
戚寒天眼睛一亮:“这个法子好!既不暴露目的,又能探到消息。”
“只是得小心措辞,不能让弟子觉得我们‘别有用心’。”
洛数九补充道,“明天我来问,你和小七配合着打打圆场就好。”
月光透过窗棂,落在两人之间,之前的沉重似乎散了些。
戚寒天点点头,心里终于有了点底:“好,就按你说的来。先休息吧,明天才有精神应对。”
洛数九嗯了一声,重新闭上眼睛。
戚寒天也靠在椅背上,调整着呼吸——虽然还没找到最终的“门路”,但至少有了方向,总比在迷宫里瞎转强。
窗外的灵竹依旧沙沙响,可这一次,不再像催着做决定的催促,反倒像柔和的催眠曲,让两人渐渐放松了紧绷的神经,缓缓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