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名为《月下孤峰图》的水墨画,最终被苏晚晴挂在了客厅一侧相对空白的墙面上。画作本身古朴雅致,与别墅简约现代的装修风格意外地并不冲突,反而增添了几分沉淀的韵味。
凌夜偶尔瘫在沙发上,目光扫过那幅画时,会停留片刻。画中那望月之人的孤寂背影,以及笔墨深处传递出的那份跨越时空的寂寥之意,对他而言,就像看到邻居家小孩为掉在地上的冰淇淋哭泣一样——能理解,但无法共情。
“活得久就是这点不好,”他曾对苏晚晴吐槽,“什么悲春伤秋都见惯了,阈值太高,感动不起来。”
苏晚晴对此只能报以无奈的微笑。
平静的日子又过了两天。就在凌夜开始觉得有些无聊,考虑是不是该主动去找点乐子(比如去龙渊总部蹭杯茶,或者看看维兰德又送了什么东西来)的时候,新的“快递”不期而至。
这次来的,依旧不是常规快递员,而是一个穿着类似中世纪信使制服、表情一丝不苟的年轻男子。他骑着一匹……通体纯黑、四蹄仿佛踏着幽影的奇异骏马,直接出现在了别墅院门外,引得附近几个邻居纷纷侧目,还以为是在拍电影。
“以‘收藏家’阁下的名义,为您呈上。”信使模样的男子翻身下马,动作优雅流畅,将一个只有巴掌大小、却散发着微弱空间波动的银灰色金属盒双手奉上,然后便一言不发,重新上马,伴随着一阵淡淡的雾气,连人带马如同幻影般消失在空气中。
苏晚晴拿着那个触手冰凉、表面光滑如镜的金属盒回到客厅,脸上还带着未散去的惊讶:“这次……直接派人骑马送来了?还带着空间装备?”
凌夜接过盒子,在手里掂了掂,分量很轻。盒子表面没有任何锁孔或按钮,只有一个与之前外卖便签上相同的、无数眼睛叠加的抽象符号。
“花里胡哨。”凌夜评价了一句,手指在符号上轻轻一点。
盒子无声地滑开,内部铺着黑色的天鹅绒衬垫。衬垫上,并非想象中的奇珍异宝或法器,而是……一枚种子。
一枚约莫指甲盖大小,通体呈淡金色,表面有着天然生成的、如同星云漩涡般复杂纹路的种子。种子散发着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的生命气息,以及一种……仿佛能沟通星辰的奇异波动。
“这是……‘星璇古树的种子’?”凌夜有些讶异地拿起这枚种子,仔细感知了一下,“这东西在洪荒时期都算稀罕物,据说只在某些即将寂灭的星辰核心才会孕育,蕴含着一丝星辰生灭的法则。这‘收藏家’连这都能搞到?路子挺野啊。”
他能感觉到,这枚种子处于一种深度休眠状态,内部的生命力被一种巧妙的手法封印着,需要特定的条件才能唤醒和培育。
“送颗树种子过来……是什么意思?”苏晚晴疑惑道,“难道是想让您在院子里种棵树?”
“谁知道呢?”凌夜把玩着这枚珍贵的种子,像是玩着一颗普通的玻璃珠,“可能是觉得我院子里缺棵乘凉的树?或者……是想看看我有没有本事把它种活?”
他将种子放回盒子,随手盖上。
“东西不错,先收着吧。等哪天闲得发霉了,再考虑要不要种一种。”
对他而言,这枚种子最大的价值,可能在于其内部蕴含的那一丝星辰生灭的法则,可以作为参悟的素材。至于种树?太麻烦了,有那功夫多瘫一会儿不好吗?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再次响起,还是李慕瑶。
“凌先生,”李慕瑶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和困惑,“我们追踪那名‘信使’的能量残留,发现其源头……无法定位,似乎是通过某种超越我们理解的空间折叠技术直接抵达。另外,关于那幅画和这枚种子,我们的数据库里没有任何匹配记录。这个‘收藏家’……太神秘了。”
“正常。”凌夜懒洋洋地回道,“人家敢这么玩,自然有不被你们查到的底气。别白费力气了,有那时间不如多扫扫垃圾。”
挂断电话,凌夜看着茶几上的金属盒,以及墙上的那幅画,手指无意识地在沙发扶手上敲击着。
知识(传承之火)、艺术品与稀有物(收藏家)……
这些隐藏在幕后的势力,似乎都在遵循着某种各自的“准则”与他接触,不带有直接的恶意,却又目的不明。
“这是在……多角度投资?”凌夜忽然笑了笑,“看来我这个‘变数’,在他们眼里还挺有价值。”
他并不反感这种“投资”,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送上门的好处,不要白不要。
“晚晴,”他忽然开口,“你说,下次他们会送来什么?会不会直接送个异世界小萝莉过来,说是给我当丫鬟?”
苏晚晴正在泡茶,闻言手一抖,差点把热水洒出来。她没好气地白了凌夜一眼:“你能不能想点正常的?”
凌夜耸耸肩:“开个玩笑嘛。不过说真的,如果真送来个麻烦的活物,我就直接扔给龙渊处理,让他们头疼去。”
他的语气十分光棍,充分体现了咸鱼甩锅的精髓。
苏晚晴无奈摇头,将泡好的茶端给他。
凌夜接过茶杯,吹了吹热气,目光再次掠过墙上的画和桌上的金属盒。
“不管他们送什么,”
他抿了口茶,悠然道,
“我自岿然不动。”
“毕竟,”
“收礼的,才是大爷。”
窗外,阳光正好。
咸鱼大佬的“被动收礼”日常,仍在继续。
而下一次“包裹”的内容,依旧是个未知数。
这或许,就是平淡生活中,一点小小的“期待”吧。
(第一百四十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