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玄站在擂台中央,红发还在燃烧,但那股气焰已经不像刚才那么稳定。他的左臂一直护在肩头,灵汐趴在那里,小手还抓着他的衣服,呼吸微弱。她没醒,也没动,只是体温比之前低了不少。
悟空坐在东侧的地上,膝盖上放着手掌,眼睛盯着前方,其实什么都没看进去。他脑子里全是刚才的画面——星玄冲出去的那一瞬间,没有犹豫,也没有喊口号,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他替悟饭挡下了那一击,然后倒下,再站起来,头发变红,气息暴涨。
“我答应过很多人。”
这句话一直在他耳边回响。
他以前打架,从来不是为了谁。小时候打野猪,是为了不被吃掉。后来打弗利萨,是因为对方杀了克林。再后来一次次变身,一次次突破极限,都是因为对手太强,逼得他不得不更强。可他从来没想过,变强还能有别的理由。
他闭上眼,画面自己冒了出来。
那巴死的时候,他躺在飞船里,眼睛睁着,嘴动了动,好像想说什么。他没听清,也没走近。那时候他只觉得,输了就是输了,下次打赢就行。
克林被弗利萨一拳打爆的时候,他在空中愣住了。那种感觉不是愤怒,是空白。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没了。
未来特兰克斯站在废墟里,说“在这个世界,所有战士都死了”,那时候他也只是点点头,说了一句“那你得变强”。
他什么时候才开始明白“守护”这两个字?
好像是现在。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打碎过无数星球,掀翻过无数强者,可它没能接住那些掉落的人。
“我一直想变得最强……”他喃喃道,“可到底为什么要变强?”
这个问题,星玄给过答案。灵汐也给过答案。就连吉连,刚才蹲下的那一刻,好像也明白了点什么。
可他直到现在,才真正听见。
他想起小时候,刚到地球,在包子山下迷路。一个老太太给了他一碗面,还摸了摸他的头,说:“小家伙,吃饱了就别乱跑,外面危险。”
他当时吃完就跑了,连名字都没问。
后来他有了布尔玛,有了龟仙人,有了乌龙、雅木茶、天津饭、饺子……有了贝吉塔,有了悟饭,有了皮拉夫一家吵吵闹闹地过节。
这些人,从来不是他战斗的理由。他们只是“在那儿”,像空气一样自然存在。他以为只要自己变强,一切就会好。
可事实是,他越强,失去得越多。
“如果我能早点明白……”他握紧拳头,指节发出咔的一声,“如果我能早点知道,变强是为了让这些人好好活着,而不是打赢谁……”
他忽然感觉到胸口一闷,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里面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不是疼,是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像胃里少了点什么,又像心里多了点什么。
他睁开眼。
视线变了。
不是看得更远,也不是更快,而是……不一样了。周围的空气流动,能量波动,甚至远处观众席上一个人眨眼睛的动作,全都清晰得像是贴在他眼前播放。但他没有去分析,也没有刻意捕捉,只是“知道”。
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一勾,一道气弹凭空凝聚,没有蓄力,没有动作,就这么出现了。他轻轻一弹,气弹飞出,在半空中炸开,声音不大,却让全场不少人吓了一跳。
星玄察觉到了,转头看了过来。
悟空没看他,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汗水从额角滑下来,滴在擂台上,发出轻微的“啪”一声。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累过了。不是身体,是心里。像是把压了十几年的东西一口气吐了出来。
他慢慢站起身。
动作不快,但每一步都稳。地面没有裂,气流没有震,可站在中央的星玄却眯起了眼睛。
“你……”他开口,声音有点哑,“刚才那一下,是怎么做到的?”
悟空停下脚步,抬头看向他,笑了笑:“不知道。就是觉得,该这么动。”
星玄没说话。他能感觉到,悟空的气息变了。不是更强,也不是更快,而是一种……协调感。像是齿轮终于对上了齿,整个人和这个世界,突然合拍了。
吉连还蹲在地上,头低着,拳头放在膝盖上。他没动,但肩膀微微颤了一下。
大神官悬浮在高空,手中的权杖轻轻晃了晃。他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此刻眉头皱了一下。
全王坐在观战席上,原本无聊地敲着扶手,这时突然停了下来,歪着头,盯着悟空看了两秒,然后笑了:“这个猴子,变得有趣起来了。”
没人回应他。
擂台上,气氛安静得有点奇怪。第七宇宙剩下的人全在光盾里,布尔玛抱着特兰克斯,比克扶着悟饭,贝吉塔靠在角落,眼睛半闭,但耳朵竖着。
悟空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星玄身边。
“你还能打吗?”他问。
星玄咧了咧嘴:“你说呢?我都红毛了,这时候说不行,多丢人。”
悟空也笑了:“那待会儿别抢人头。”
“你还想单挑?”星玄挑眉。
“不是单挑。”悟空摇头,“是配合。你主攻,我找破绽。就像上次打沙鲁那样。”
星玄一愣:“你还记得?”
“记得。”悟空活动了下手腕,“那次我没来得及救你,你差点死在自爆里。这次换我。”
星玄没再开玩笑。他看着悟空的眼睛,发现那双眼里没有过去的急躁,也没有输掉比赛后的懊恼,只有一种平静的坚定。
他知道,眼前的悟空,和十分钟前的那个,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
他抬手拍了下悟空肩膀:“行,听你的。”
两人并肩站着,面对吉连。
后者终于缓缓抬起头。
他的眼神不再冰冷,也不再像机器。他看着他们,像是在看两个他曾经无法理解的东西,现在终于看到了轮廓。
“你们……”他开口,声音低沉,“真的不怕输吗?”
悟空回答:“怕。但我更怕他们出事。”
吉连沉默了几秒,然后慢慢站了起来。
他没有摆出战斗姿态,也没有凝聚能量。他就这么站着,像是在等待什么。
星玄感觉到体内的血脉还在躁动,灵泉空间里的能量不断涌上来,支撑着他快要散架的身体。他左手依旧护着灵汐,她的呼吸还是很弱,但手指还在动,像是梦里抓着什么不肯放。
悟空深吸一口气,双脚分开,双手自然垂下。
他的眼睛闭上了。
下一秒,银灰色的微光在他瞳孔深处一闪而过。
他轻声说:“我好像懂了。”
然后,他睁开了眼。
就在这一刻,灵泉空间深处,那株世界树幼苗轻轻抖了一下,一片新叶舒展开来,泛起一圈几乎看不见的涟漪。
星玄察觉到了,低头看了一眼怀表。
表盘上的指针,停在了十二点整。
悟空迈出一步。
地面没裂,风没起,可吉连的瞳孔,猛地一缩。